《李秦椒当官》利夏尔

9、第 9 章

　　第八帖珠兰

　　李公子见了，就笑道：“其实也不用这么大的阵仗，搞得像是宫里用膳似的。”一头说，一头慢慢地用饭，道：“这鸡汤倒是做得好，怎样熬的？”李炎笑道：“公子，这配方也不难的，将五色香草各用一棵，切细和鸡肉同煮，再同锅蒸些七珍草的叶子就是。问题在于放盐，放少了不鲜，放多了就咸了。”说穿了这菜真的没什么难度。李公子见他说话诚恳和气，又是李氏宗族，暗道：“此人若好好拉拢教习，未尝不能牵制汪赵两家，且看他志向如何。”

　　因而就道：“我在宫里也有些人脉，若你想要做个殿上侍郎，我也能跟上面说说。”李炎推辞道：“殿上侍郎也是重任，我还年轻，需要多加历练，如果可以的话，我却想要去太学念书呢。”

　　李公子道：“念书最好不过，郎官若有念书的心，我就去走一下太学博士的门路，届时郎官去应考就是。”李炎道：“只是担心无人举荐。”李公子道：“岳麟将军能够举荐。”殊不知岳麟和李炎是老相识。李炎笑道：“不瞒公子说，下官就是岳将军旧部，只是下官素性愚钝，怕无法过得考试，担心岳将军会受累，准备攻读两年再做打算。”

　　李公子又道：“白天读书，早晚放牧，你也是个勤快人。只是不知道用巧力走门路，京里吃喝玩乐的太学生多了，个个都是举荐上来的呢。”李炎听了，道：“若是年轻，心性本来贪玩，若在太平时期，这倒是风雅呢。”李公子冷笑道：“哪里是风雅？迟早有苦头吃，魔族若是认真起来和万有邦打，没有打不过的，就是玩心重，把事情延误了。”李炎点头道：“公子说得不错，不过呢，外面玩心重的人不多，只是急切过不来。钱是问题。”李公子道：“我何尝不知道是问题，只不过有的树根深了，就得吸别的树的肥料，一时也砍不动它呢。”

　　李炎和这位公子说得投机，外面雨幕却大，天地间更是暗暗的一片，只有门前的绣球花，因着吸了雨水而更加娇美。潮气伴着雨丝敲打板壁，令人心思恍惚。李炎恐怕公子受凉，就烧热被炉，又煮起茶。公子见那茶时候，却也不是市面上卖的，而是自家采了暮光花的嫩叶晒干做的茶，无多少茶味，只有茶香，却也凑合。

　　李炎因而笑道：“茶叶太贵，这是自家做的茶，也没有杂味，只愿公子不会嫌弃，实在没有更好的茶叶了。”公子道：“茶价和药价是一起的，这些事宫中也曾提过，只是汪家那些人不仅加了茶税，连田赋也一并加了。汪家手里有药厂，且不许别的药厂开门，田赋一加，药料势必会涨，加一成，他涨价十成。即便不加，他照样涨。”李炎道：“以前种地是不用交田赋的，只年赚多少才能交。如今倒是做什么都要交钱了，即便如此，这次打仗也没有招到人。”

　　李公子听了，道：“拨出去的钱不够用？”李炎道：“岳将军与我说过：若是先前，倒是够用，可现在不行了，拨下去还没见影，就少了好多，人们不明就里，说官家种种不是，其实若仔细想去也能明白，官家也没有少拨钱的道理。只是中间人过分。”也亏得他知道李公子是谁，不敢骂人。

　　后者一听略感欣慰，道：“照你说来当今形式该如何救回呢？”李炎略一思索，道：“首先要的是清正，如果不能清正，至少也要做到不欺负同类，清正这两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是最难的。我族尚可用契约维系，而胡蛮那边没有契约，也无法守约，做到这两个字，更是难上加难。”

　　李公子道：“正是之前没有立正经的契约，现在立约，他们也不看。想要重新立契约，也要有人挺身，无人出来是成不了事情的。”

　　两人说的却也不差，魔族虽然天灾人祸连绵，但地域极大，魔族不吃不喝也死不了，若勤快一些，完全可以活得不错，只要人祸解决，天灾并非不可抵挡。只是现在人祸解决不了，有几个教皇预备生，年纪尚小，也牵制不了汪氏与赵氏等人。

　　李珠斡旋于几家之间，几家他都厌烦。养着这样一帮东西的确让人心情不爽，但俗话说得好：大油怪偏爱堵下水道。想要清阴沟的人多半就给熏跑了。油怪们怕有更强的人挤了它们的位置，因而全身上下开动起来，堵死旁人一切上进之门呢。偏偏魔域居民性子基本都烈：此处不养爷定有养爷处，恨汪氏的时候捎带着恨李珠一下。

　　因而李珠招纳人才也是不容易。好不容易从七十二柱魔王之后里提了一个会理财的吕圭任职光禄勋加参尚书事，可巧媳妇也做不出被掐了米的粥来，只能勉强维持。好在汪俊的堂弟出了事，能扳回一成。

　　却说汪俊今日休沐，珍珠碧翠两个美貌偏房，服侍他睡下，没过多久，听见门上一阵喧闹，有人来报：“兴隆坊鸢爷来了。”汪俊只恨魔族不能说一个弥天大谎，只能打马虎眼道：“告诉他，今天雨大，正睡着呢，不见客。”

　　汪俊深恨汪鸢坏事，故而窝着一肚子火，暗道：“本来想让他去历练几年，日后方可成事，二殿下到底是舅甥，两位王爷更是动不得，只能让他力保政儿得位。却未曾想他如此不争气，大好的前程给我弄没了，李珠将来给不给汪氏子弟军令，就未可知了。”

　　不过至少汪氏一门显贵，除了汪俊，汪鸢，尚有太常汪城，镇南将军汪照，执金吾汪淦，安东将军汪驰，安西将军汪识，后将军汪飞，讨逆将军汪成。其余泛泛之辈也不赘述。

　　只可惜汪氏一门并无六翼堕天使支撑，纵然私下订立契约网罗人手，可魔力摆在那儿，到底狗肠子上不了席面。下面人又对汪氏眼红或结怨，因而汪氏虽然将军多，但手下兵力不算很多。也幸亏不算多，不然无法对付。

　　汪俊本意是派堂弟组队历练历练，从而知道兵法，也方便有朝一日做事，却未曾想堂弟给他弄了个无地自容，朝野哗然，想来想去，觉得烂掉十个指头不如剁掉一个指头。否则就要连累别人。

　　再说他今日所行之事若被人知晓也了不得，李珠手上还是有一支舞乐骁骑的，虽然说给了李敏，但实际上还是李珠在管，若李珠出事又被舞乐骁骑知晓，那些骁骑必然将他撕了。到底舞乐骁骑在李敏名下，而李敏的钱又不经少府的手，由大司农直接发，而大司农荀进，正是荀后的爹。

　　虎倒威风在，荀氏虽然少有出仕者，但威信挺高，也有在舞乐骁骑里担任长老的，这正是关键所在。

　　他只寄希望于运气，等了半日，却未见有人回报，那边汪鸢魔力到底微弱，连雨水都扛不住，风一吹连伞都颤，又骂汪俊，又骂孙嘉得了个郡丞，就直接不见人影了。不过虽说他魔力低微，却也消息灵通，知道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