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秦椒当官》利夏尔

33、第 33 章

　　第三十二帖

　　称心

　　李清下了车，站在他这一边的报馆人们见他气色不佳，又听守门的教廷骑士们说李清为了保护沈琳，被耿进撕了一片翅膀去，不由得又同情又愤然。站在耿进这一边的，也不好洗白，毕竟这事还是耿进理亏一点，又见李清被两个小神官一左一右地扶着，几乎走不动路的样子，有些人就越发为李清鸣不平起来，暗道：“这亚辉神官也太可恶，写本成年小说又不是什么大事，偏偏要撕人翅膀，行事横暴如此，就不怕失了民心么？”

　　因而想为此事替耿进洗白的，也颇为难，不知道如何下笔，但说耿进这边，耿进也知道过火，但又不好拉下脸来赔不是，暗道：“万有邦那里，若有传造非法文字者，处以斩刑，若是妇女，则处以掏肠挖心之刑，纵有权势可以免死，少不得也被科罚金银。怎地在魔域，这种歪风邪气就助长了起来呢？”

　　正想着，李清就走上来给他磕了好几个头，道：“师兄在上，我惹了师兄生气，是我该死。”耿进板起脸道：“这回知道错了？我也是为你们好，若是看多了这种粉书，移了性情，还有的救药么？若是将沈琳处死封印，才是合情合理的，他写这种粉书流毒世界，本来就不应该苟活于世，纵使外人说他无罪，他也是犯了思想罪！”

　　李珠皱眉道：“思想罪又是个什么罪名？”

　　此时两班里岳麟出班，向李珠启奏道：“启禀陛下，思想罪是胡蛮那边的罪名，写粉书获罪也是胡蛮地区的风俗，我成朝讲究礼数，却从不用此类乌七八糟的罪名为难百姓，横加勒索。”

　　耿进听了，当即抬起一指，指向岳麟道：“闭嘴！妇道人家，肯让你听事就是天恩浩荡，还敢妄议国体？！”一头又对李珠道：“启禀陛下，人类故事中，有赵武灵王胡服骑射之变法，变法之后，国运隆昌，我等魔族难道不如人类开化？之前万有国盛，全赖他国新法庄严尊礼，若想要治国安邦，礼教名节四个字，必当像万有国一般看重，若陛下行万有新法？何愁无兵无钱？”

　　此时杨格却听李炎小声念叨了一句什么，他听清了，荀葳却咕噜一声暗笑，出班叩首道：“陛下，既然亚辉神官说万有邦比我们魔域好，那就请他出使万有，在万有邦住下，好好学学胡服骑射的后半段。”

　　李珠道：“后半段如何讲的？”荀葳笑道：“沙丘宫变。”方才李炎提点的，正是此词，李珠听了，就笑道：“亚辉师傅，你受星舞师傅一个头，这事就过去了，以后也不要再提，新法实行与否，各位心里都是清楚的，我一个人也做不了决定。”

　　耿进听了，心里自然是愤愤不平，心想既然李珠判了自己有理，那怎么自己的趁热打铁不灵呢？汪俊心里自有打算，道：“立耿进做教皇，总比让星舞做强得多，此人头脑不甚灵光，若他做教皇，我就能制住他和李珠了，岂不美哉？”他正想着，却冷不防听见妻子李琼在后方帘内小声对他嘀咕：“你说这人撕了星舞翅膀，打了沈琳耳光也就罢了，若立了他做教皇，他又一根筋，那勇儿政儿可有好日子过？”

　　汪俊听了，吓出一身冷汗，心说自己竟然没有想到这一层。因而也跳出来，笑道：“陛下英明，此言极是，不必为此事争论，变法之事，实在不宜操之过急。一国有一国的行事，一家有一家的规矩，有些行不动的，改了也就是了，总不能什么轻重好歹都不分，全数毁去实行新法。好比一所房子，就算这儿那儿有点子问题，换根椽子，换个窗子，好歹还能住人，就算要起新房子，也得把新房子的料钱工钱备足再说，若说老房子不好，要另外盖个新的，新房子还没起，就把老房子拆了，可让一家人住哪儿呢？”

　　他这样一说，耿进心里当然有气，也该他与汪家结下梁子，却是当即皱着眉，说了几句谦恭温良的话儿，原这耿进，家教甚严，其母望子成龙，稍不如意，就又打又骂，所幸这耿进还算有些资质，次次考试第一，把他心气也养高了。就算出家，也定要爬上教皇的位置，因而不仅严于律己，还严于律人。此时见自己风头被李清强了，提议被汪俊驳回了，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殊不知荀葳杨格等一干小文官全在心里细细暗笑，看他们狗咬狗呢。

　　一时朝会散了，李炎寻着周栎，蒋璨两人，蒋璨心里自然不平，叨咕道：“巧言令色，真是巧言令色，前段日子给润州扒房子的事情还没完，偏偏他又提起盖房子的事情，说好说歹都由着他，这个臭不要脸的东西。”

　　周栎冷笑一声，道：“现在官高位显的，全是手辣口甜臭不要脸的，嘴上礼法道德，背后男盗女娼，说一套做一套的多了，能拿他们怎样？”李炎道：“也别恼了，下午还有课，找个地方吃点饭是正经。”

　　周栎道：“你说吃饭我到想起来了，德兴坊的可丽饼做的不错。”正当他还要说的时候，忽然见一人猛然拉住李炎，小声道：“你们倒是好算计！为了让星舞师傅成教皇，又是道歉又是磕头，只怕亚辉师傅丢人不够！你们这等伎俩只能骗骗外人，可骗不到我！”
　　几个人都吓了一跳，细看说话那人，正是太中大夫称心，没等李炎回答，蒋璨就抢先道：“太中大夫，您和他们有不是一路人，何必为难我们呢，星舞师傅若做了教皇，对谁都有好处，就算您觉得星舞师傅是宗室，没资格做教皇，那么动不动就砍人翅膀的就有资格了？”

　　称心就收起愠色，道：“耿进此人的确不堪胜任教皇之位，但我也见不得用阴谋诡计。”李炎道：“事已至此，太中大夫想要堵住悠悠众口，也堵不住，到底亚辉神官真的撕了星舞神官一条翅膀去了，怎能辩白呢？”

　　称心就又笑道：“此事暂且不提了，蒋郎官如何看出我和他们不是一路人的？”蒋璨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朝会上大家虽然是按照品级去坐的，但实际上还是世家豪族的一起，民间出身的一起，就算由于品级不便和同伴坐在一起，议论时候也会看看党首的脸色，唯独太中大夫谁都不盯，一个人坐在那里。”

　　称心立刻抿着嘴笑了，又道：“你这孩子倒也精明，我家大儿子和你岁数相似，可没你这般细致，日后若有时间，我劝他和你们这帮人也见见。”说完飘然而去。

　　众人左思右想，周栎思考的是称心到底是什么人，蒋璨在想有这个人在着实可怕，李炎知道两个同伴目前所想，却又不便说出，再说，自从李清，耿进之事传扬开去，就也无暇顾及称心这条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