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秦椒当官》利夏尔

20、第 20 章

　　第十九帖弥漫

　　蒋璨又道：“他这也有好处的，别的龙孵蛋四十天，他能抱窝一百五十天，初一崴了脚，走到十五才知道疼。”此言一出上上下下皆掩嘴儿笑。芈平就附耳对秦宣道：“洛萨里奥，别笑了。”

　　芈平是银龙，秦宣是黑龙，芈平的灵力对秦宣有克制，听见芈平喊他真名，秦宣只好闭了嘴，取了面包蘸干酪火锅里的奶酱吃，周栎又道：“哎呀坏了，我今日取笑了老秦，他日老秦回过味来率兵打我，我反倒添一劲敌，且是不妙。”秦宣道：“难得你有这种自知之明，孺子可教。”

　　周栎吃了一瘪，其他人纵横谈论，却也没有论出个是非，突然有人道：“若求得美满姻缘，自然是好事一桩，若求不得，又陷身进去，抽身却难了。虽说断舍离是我等必修课程，但哪里有无情的解脱呢？也有情痴在占得恶姻缘之后撒手不放的，这也是命中劫数。我少年时候，曾经亲眼见到一桩事体：南迁城东有位精灵族的小姐，此人模样美丽，当然不必说，但却没有自知之明，看上了人类男子，那男子倒是英俊，相貌也不似胡蛮那般丑陋，因而她着实倾心于他，不仅给他通报消息，还将自身灵力炼制成魔药帮助他获得力量和永生，在那男子成为魔兽之后，她又从家里拿出一笔钱助他事业，若说到此，必然会有人说是前世因果，偿还之后就可一了百了，可也未必。这个女子，同那人前世并无联系，即便是回溯到久远的第一世，在混沌灰暗之中，在大爆炸之前，他们也不曾相遇过呢。”

　　“若说是沉溺于男欢女爱呢，似乎有蛛丝马迹。若是一个细胞生命体想要获得理论层面的永生，他必须抛弃一些东西，比如，抛弃对光的渴求成为吸血鬼或狼人，暂时抛弃对美貌的渴求，成为机器以及团块形的生物，或者抛弃俗世的饮食需求，成为巫妖。然而这三者对于欢爱都采取克制的态度。一般的魔兽呢？又生性不拘，但究竟是因为什么，却也不得而知。总之这个故事也是俗气。”

　　“若非这位小姐擅长占卜，并且占卜到此人会带给她一段不好的婚姻的话，也不过就是个跨种族恋爱又被父母阻挠的故事，按说她的父母也并非蛮不讲理之人，未曾无缘无故地打骂女儿，也不曾苛待女儿，只是认为这个人类不太可信而已。但姑娘一听这话，就与心上人逃走了，临走前又卷走了一笔钱。饶是她使得父母伤心难堪，但并没有使得她的丈夫难堪。我最后一次见她的时候，听说她的第五个孩子又没有养活，人也憔悴不成样子，显然这段婚姻是不折不扣的恶因果了。后来又从兵士们口中听说，她丈夫原来是敌方的探子，现在逃到万有邦了，只可怜这女子，今后必然过活不好，虽说她勇气的确可嘉，但结果如何我也不方便评判，此恨不关风与月，人生自古有情痴。此种执着之人，若从别的方面来看，也是不必苛责的。”

　　李炎听了，笑而不语，周栎却乐了，道：“这人在湖绿咱们呢！从他灵力的波动上就知道了，我老家安丰离南迁也不远，我怎么不知道？再说此地又不是没有南迁人，承明你说一下这事是不是真的。”

　　刚才那人的确在撒谎，可全魔界能用魔族语撒谎的也就一位，旁人想要说谎，还要学些人类或胡蛮的语言呢。因而道：“虽然说近日南迁不曾发生过这种事，但可能是早先的事情，我对南迁县志也不太熟的，所以我不知道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就是个故事，若是假的，也是个故事，不是南迁有过的，就可能是东携营有过的事，听来消遣也是好的。”

　　这一通马虎眼打下来倒是无可挑剔，李炎没明确说到底是真是假。

　　看官道说这个故事的人是谁？原是岳麟的老相识：安东将军谢瑜，字梦生。李珠聘来岳麟，全靠谢瑜穿针引线，即便岳麟于皇嗣无功，李珠心里也甚是高兴。倒是汪，赵等人见谢瑜青年守寡，一日数十番弹劾，竟然也参他不倒。至于谢瑜为何守寡，他那凶暴的赵姓丈夫为何年纪轻轻就死了，此处也是疑案，同样不便明说。

　　谢瑜当年也是艳名满京的人物，可惜守了寡，诸多年少公子有此顾忌，不敢夜访其门。说起他来历更是奇特：昔年其母未生他之时，曾经做得一梦，梦中有声音告诉她：将来会生儿子。

　　做母亲的自然满心欢喜，待到剩下，却如同吴氏一般欢喜成空：又是一个赔钱货！谢瑜尚未睁眼，母亲就四处寻刀觅剪，要结果了这个女儿。若非祖母小叔极力阻拦，恐怕谢瑜是难逃一死。到得大来，众人方知谢瑜就是谎言天使玛伊雅弥，也是全魔域唯一会用魔界语撒谎的，对她也稍微好些。
　　这谢瑜也有个好处，就是不骗熟人，撒谎的时候灵力有波动，熟人容易认，因而周栎探到他的灵力波动异样，知道他说谎。却说谢瑜也不觉得说谎是坏事，听见周栎在说，就笑道：“我哄周校尉玩儿呢，这确实不是南迁的事，我就是随便安了个地名，真事在哪儿的我忘了，估计是精灵界的新闻罢，反正在报纸上看过。”

　　这句倒是真话。但李炎看谢瑜时候，只觉得他音色时男时女，脸仿佛隔着一层雾气那般不甚真切，唯独确定此人容貌不在岳麟，荀蕤等人之下。岳麟又道：“文以载道，不管是不是真事，关键在于他想说的道理是什么，若力求真实的话，哪儿有那么多小说可以看？”周栎道：“小说是从事实里提炼的，咱们又不能将虚假的事变成真的。”谢瑜咯咯一笑道：“确保真实的，只有魔界人写的回忆录，若在回忆录里撒点谎，是无法下笔的。小说自是小说，尽可以胡吹。”

　　此时蒋璨和杨格都道：“还是谢将军说的是。”岳麟则见锅里汤水不够了，就向水房要了些滚水过来，试了毒，荀葳再将水加满。虽说值宿的臣子由宫中提供餐食，供给不缺，但美味着实不多，硬菜也只有沙笋，旅饼，奶酪，豆腐，吴公脍。蔬菜不过白菜，卷心菜，红萝卜，莴笋。小菜也不过是蝎子仁，小海米之类。比起各个大族府中的精美肴馔，可说是相当朴素。因而汪，赵等家的贵公子们入宫值宿，常常通知家仆准备细巧糕点菜肴，甚至名酒，待值宿时候，慢慢受用。

　　众人却也不管好赖，又在水锅里煮了些小海米，煮海米的汤虽然咸了些但是鲜美可口，杨格将冷饭拨到汤里，打一只蛋进去，加一点老抽酱油搅匀了煮成菜粥。人们分吃了菜粥，又说了一小会儿话，方才将佩刀置于膝上，跪坐待时，到底这场闲话，也没有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