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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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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帖 孤灯
李清听罢,用蟹刀将一只螃蟹撬开,道:“子方哥哥,竟然也别打听他,他太死板了,只为自己前路着想,可怎么行呢,就算不当教皇,修行人也应该不忘记除了自己精进之外还有魔域众生,他只是与那些王孙公子们清谈来往,如此他倒是不知道民间事体了。”
杨格道:“星舞师傅,你不妨听我这个俗人一句:它自有它自己的结果在,你也别为他担心,终日将大义挂在心上的人,活得肯定不自在,还不如考虑让自己富贵。”
岳麟道:“也正是这话,自己富贵的,才能惠及别人。”李清笑道:“万一富贵起来忘了本心,又如之奈何呢?”李炎听了,笑着岔开话题道:“星舞师傅着实在说警句,但如此说法,难免让人‘举杯消愁愁更愁’了,却不如说些笑话。”杨格笑道:“好啊,讲讲看。”
李炎喝了一杯,道:“诸位听着,一骑士去开卷考场,天冷路滑不慎跌倒,书落了一地,侍从忙喊:‘少爷,书落地了!’骑士就皱眉道:‘书落地这词不吉利,给我改成及地’侍从就一边收拾一边说:‘少爷,以后可不能再及地了’。”列位,这个笑话倒也是真事,却平淡无味,不甚逗乐,好处是没得罪席上的人。
这等无聊笑话一个就够,果然杨格笑道:“沛州南迁人说笑话不敢放开说,我是知道的,我讲一个:一卖酒人遇见老虎,扔出去一个瓶子老虎不走,再扔出一个瓶子老虎还不走,就剩下一个瓶子了,卖酒人就喊道‘畜生,你走也是这一瓶,不走也是这一瓶!’”
说完芈平头一个笑了,道:“杨先生拿咱家开涮,咱也得想个笑话。”因而道:“一文人,卖字为生,友人问他世上何事辛苦,文人答曰写文章最苦,友人问为何?文人答道:‘爬格子,如何不苦’?”
杨格听了笑道:“好吧,你倒是把我给骂了。”岳麟道:“却是一人该罚一杯,谁让你们讲这些少油没盐的笑话?”
李清就道:“我再讲一个:鲤鱼和鲇鱼对诗,鲤鱼说:‘别看我现在不起眼,有朝一日我啊,是:眼里闪金星,身上生金鳞,桃花春浪暖,一跳过龙门’。鲇鱼也不示弱,道:‘你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啊,有朝一日是:眼里也没星,身上也没鳞,一张大阔嘴,专门会吃人!’”这下倒是全笑了。
话说李炎本来想要巴结一下杨格,没想到半路被李清抢了风头去,强颜欢笑了半日,带着打包的酒菜回了河边小房,却见蒋璨来了,正坐在桌旁一目一页地看书,李炎心里好笑,道:“今日没饭了。”
蒋璨抬头道:“怎么没饭?承明不是带了肉回来?”李炎道:“你倒是会吃,我烤黑面包的时候你不来吃。”蒋璨道:“你吃黑面包肯定是因为欠了赌债,那时候我怎么好意思吃你的呢?”又道:“你该戒赌了。”
李炎就叹口气道:“是该戒了。”蒋璨道:“我给你说件秘事儿,你可别说与别人去:今日宁妃娘娘进本,说要将政三爷的婚事定下来,被陛下压了本,说三爷还小,再说东宫那位也没婚娶,还不算着急。这们着,政三爷就又不能出去独自开府了。”
李炎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或许陛下也不愿意三爷出去呢。”蒋璨小声道:“虽这么说,可这位三爷干了不少好事:向未婚就有子的单身女人罚以重税,是他提出来的。停止资助学生外出求学,也是他提出来的,你家和我家的文字罪,也是……”
李炎突然笑了,道:“我家失爵那会儿,开单身儿税那会儿,他还是个小孩呢,不是他提的罢。”蒋璨嘿嘿笑了几声,道:“反正赵家门里不好。”原是蒋氏也曾因文字罪失爵。
这文字罪和单身有子税的首倡者,正是赵明的父亲赵登,但好死不死地,赵登在一次巡视时候让一个被征单身儿税却不想交的姑娘捅了个对穿同归于尽。现在蒋家和南迁李家想要报仇也没了头绪。
李炎心里有数,看看屋檐下的扫晴娘,道:“伯玉,人缺什么就想什么,不光魔族,天界人,龙族人,或者是胡蛮,兽人,巨魔,基本都这样。我现在缺的可不是报仇,是恋爱。”蒋璨道:“可是也没见过你谈恋爱。”
李炎道:“恋情就是应该为富贵付出的。”蒋璨道:“不对,恋情就是恋情而已。”李炎道:“可能这样,不过我也没处去恋爱,像我这样女子,若要富贵,须得给人做侧室方可。”蒋璨一听将茶水喷了一桌,道:“你不是做侧室的面相,不然我也不会跟你。”
李炎摇头道:“可做侧室至少不用辛苦就有点小富贵,做官辛辛苦苦……唉。”蒋璨道:“我也想做人家的男妾呀,可惜没人要。”李炎道:“也只能想想。”蒋璨道:“你要做了人家侧室,别忘了分我点钱,我好生个小子。”蒋璨自然是会海马咒的。
李炎听了却道:“当初你说我有富贵之相,本来是为了不辜负你这句,我才去拼的,如今看来竟是有些身不由己,若困在名利场中,即便有大富贵,对身体也不好。”
蒋璨听了一跃而起道:“还是你说得恰当,我这会儿虽然是谒者,但终日也是胆战心惊的,一个月竟然要发烧好几次,赚了钱几乎都贴补给了卖药的,如此看来是我争斗之心太过了。”原是蒋璨做了谒者,这争斗心起来了,书也不好好读了,见李政和赵氏正是当年害蒋氏失爵的人,又见他们势力太大,争斗不过,就又觉得心神俱冷,灰心丧气。
这样,蒋璨一面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面又觉得前路黯淡,诸事不顺,李炎晓得这些,故而故意说些做侧室的话,等他想说别的了,再引入正题。
话说这天下兄弟有五铁:同窗,同乡,同扛枪,同嫖,同分赃。虽说李炎和蒋璨做不到第四条,但其他四条具备,因而李炎要求什么,蒋璨都不恼。此时经李炎一说,也慢慢地顺了气,笑道:“我想你该不会去做侧室的。”
原是蒋璨知道李炎脾气。话说有一次遇上了万有邦的大部队,李炎让蒋璨先走自己断后,那时候蒋璨以为李炎活不成了,可是带着援军回来一看:上千个敌兵在前面溃逃,留了一路的死尸,李炎就一个人左手拿枪右手拿刀地在后面追,这还是敌兵当初认为李炎一个女人不能成事,士气大振之后的结果。
所以蒋璨以此为论据,道:“像你这性格,谁家要收了你做侧室,谁家就有吃不完的苦头了。”李炎道:“高门择主妇,自然是温和柔顺,有才学不敢展露为上佳,若不得,柔弱而聪慧,也是好的。其次便是真的安静愚钝,身体健康。我呢,愚钝又不活泼,却是蛮横悍辣,自然是不入他们青眼了,若有美貌,尚可成为侧室。实话说,眼下做官是不稳的,今日还在朝堂里大放厥词,明天可能就丢官还乡,到时候后路也没得找,还不如早早打算,做个侧室生些孩子,取些小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