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爸爸[综]》无繇可医

14、十四、寻找鹅子（四）

　　桃矢没有在医院久留，打听到自己想知道的事，又叮嘱凉衫好好照顾芦芥之后，便起身离开。

　　送桃矢到门口，凉衫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弯处，才回到病房中，在芦芥床边坐下。

　　“芦芥姐姐，你刚才跟桃矢大人说了什么？我看他情绪不太好的样子。”凉衫双臂撑着床沿，好奇地问。

　　“没什么。”不止桃矢，芦芥的情绪也有些失落，摆摆手，扯过被子翻了个身，“我不需要人守着了，你回去休息吧。”

　　凉衫闻言，见她兴致不高，便识趣地没有追问，但也没有走：“没关系，我再守今晚一夜，明天就回去。”

　　“……随你。”芦芥动了动，语气不太自然。过了一会儿，她又憋出一个词：“晚安。”

　　凉衫微笑应道：“晚安，芦芥姐姐。”

　　另一边，回到家的桃矢难得卸下盔甲，露出几分倦怠之色，一句“我回来了”也说的略显有气无力，顿时引起在客厅坐着看报纸的藤隆的注意。

　　“桃矢。”目光从报纸上移开，藤隆看向拖着脚步走进厨房的桃矢，眉头微皱，“你今天看起来很累，发生什么事了吗？”

　　给自己倒了杯冰牛奶，桃矢仰头喝下大半，感觉流失的精力稍稍补充回一部分，才不禁长出一口气。

　　“我没事，只是最近太忙，好多事都堆到了一起，有点力有未逮。”晃晃水杯，桃矢歇息片刻，将剩下小半杯牛奶喝完，然后拧开水龙头清洗杯子，“再适应一段时间，我应该就能习惯了。”

　　藤隆托了托镜框，几度欲言又止，最终只是以一声轻叹代替所有话语。

　　不知从何时起，桃矢变成了木之本默默承担最多责任、最多秘密的人。

　　抚子去世后，身怀强大魔力的他是唯一能够看到化身天使的母亲的人。正如他所说，只有他能看见母亲，也很不公平，可无论如何，偶尔可以见到母亲，他还是很高兴的。

　　然而为了小樱，为了雪兔，他却不得不亲手剥夺与母亲相见的机会。

　　藤隆不涉魔法世界，但不代表他对家里两个孩子的处境一无所知。作为父亲，或许他平时会更偏疼年纪小，又是女孩子的小樱，可他对桃矢的爱也分毫不少，所以知道这件事后，他表面佯装不知，心里却疼了很久。

　　抚子的父亲与姐姐都说小樱像极了抚子，只有藤隆知道，其实最像抚子的是桃矢。不仅相貌、气质、聪明的头脑像，性子也是如出一辙的温柔坚韧。

　　于是，他早早学会了包容忍让，早早成为家里的顶梁柱，承担起那些属于他的、不属于他的责任，安静地负重前行。

　　失去魔力之后，桃矢的生活似乎没有任何改变，上学、放学、打工，按部就班，又一步一个脚印，一如既往的踏实。可是不知为何，藤隆内心深处的不安非但没有减轻，反而还加重了。

　　他总觉得，桃矢在背着他做一件很危险的事，远比小樱以前做的危险，可是桃矢仍然不愿告诉让他和小樱帮忙分担。

　　桃矢的忙碌与疲惫他看在眼里，然而他一次也没有询问过。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知道，自己即使问了，桃矢也不会说的。

　　那孩子的性子素来如此，倔强且固执，他不肯说的话，询问不仅无用，反倒会给他增添心理负担。藤隆实在不愿意再为难自家每天早出晚归，累得话都不想多说一个字的儿子，就只能假装没察觉了。

　　“既然这么累，今晚就早点休息吧，别再熬夜看书了。”叠好报纸搁在茶几一侧，藤隆挽起袖口，缓缓走进厨房，“我给你做点夜宵，想吃什么？”

　　桃矢抬头看了眼楼梯的方向，答非所问：“明天是小樱重返学校的日子吧？”

　　藤隆点头：“对。虽然新校区还没建好，不过校方认为不能耽误孩子们的学习，就租下一层商务楼，让他们暂时在里面上课。”

　　“那就烤蛋糕吧，算是提前为那个怪兽庆祝了。”桃矢转身，从冰箱里拿出面粉和鸡蛋，向父亲举了举，“我来帮忙。”

　　“好。”藤隆笑了起来。

　　……

　　第二天中午的午休时间，桃矢跟雪兔一起吃完午餐，便找个机会溜出了学校，前往芦芥告诉他的工地。

　　那是一座正在施工的游乐场，刚开工不久，只打好了地基，随处可见工人们忙碌的身影。

　　桃矢在工地外边找到这里的负责人，向他询问泽离在不在。那人手一挥，指着不远处一道单薄的身影说：“喏，他就是。”

　　桃矢道了谢，朝他指的方向看去，映入眼帘的先是泽离双手托起的砖山，然后才是泽离本人。

　　说实话，他一米五的个子加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娃娃脸，怎么看都不像徒手搬起那么多砖块的样子。但照工地负责人的话说，他的力气绝对是与他体型不相符的大，发起狠来甚至能与挖掘机比拆迁速度，妥妥的狼灭一个。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成年了。

　　最后一句是工地负责人怕桃矢怀疑他雇佣童工而做出的解释，为了加强可信度，他还掏出了泽离的身份证复印件。看他那熟悉的动作和措词，想必这段时间没少跟人掰扯。

　　三言两语应付了过于热情的负责人，桃矢等泽离将手上的砖块放下，才快步走到他身边。

　　“你好，我是木之本桃矢。”桃矢简单地做着自我介绍，压低声音补充道：“东京区域的逢魔使者之一。”

　　泽离面无表情地抹了下脸：“我知道，我见过你。”

　　桃矢疑惑挑眉。

　　见状，泽离解释道：“上次你与蠃鱼交手时，我就在旁边。”

　　原来如此。

　　桃矢想了想，说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这几天有没有打伤过什么妖怪？”

　　“妖怪？”泽离的拳头紧了又松，“我一直在工地搬砖，除了跟一窝子蟑螂精动过手，把它们从工地上驱逐出去，就再没见过其他妖怪了。怎么，是使者大人庇护所的住客被袭击了？”

　　他的询问在桃矢听来多多少少有些讽刺意味，仿佛他们逢魔使者只会为自己庇护所的住客出头一样。

　　但桃矢并不介意：“不是，我捡到了一只受伤的鸟妖，约莫有大妖的实力，我想知道伤它的那个妖怪是谁。”

　　泽离露出了然之色：“我明白了，使者大人是觉得那只可以击伤大妖的妖怪是不安定因素，所以想通过查清它的身份而掌握主动权？”

　　不愧是狐妖，脑筋转的就是比别的妖怪快。

　　“正是如此。”桃矢平静地看着他，眸光深邃得仿佛可以洞察人心，“我听说你是隐世妖怪，又有九尾狐血脉，想来实力不俗，就把你列为了怀疑对象之一。”

　　“使者大人，你太高看我了。”泽离仍然面无表情，只有眼神波动能够传达他的情绪变化，“我虽有九尾狐血脉，但却极为稀薄，更何况继承到先祖的力量。照您的想法，那一窝蟑螂精体内还有远古神龟的血脉，难道它们也能用自己的背甲沟通天地卜算吉凶吗？”

　　“……为什么蟑螂精会有远古神龟的血脉？你们妖怪的遗传谱系这么复杂的吗？”桃矢耿直地不懂就问。

　　“……您领会精神就好。”泽离无奈地道，话锋一转，他又回归原本的话题，“总而言之，我只是普通的三尾狐妖，即使传承了一点点先祖血脉，也不过是让我的力气比寻常狐妖大一点而已，和大妖相比那是天差地别，更别说打伤大妖了。”

　　看泽离就差指天画地地起誓了，桃矢只好暂时相信他。

　　“好吧，姑且当你说的是实话。那么，你知不知道东京的隐世妖怪里还有哪些强者？”

　　泽离耸耸肩：“隐世妖怪中唯一的大妖，这些日子都在因牙疼而住院，还是由使者大人您亲自照顾的，这一点您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和芦芥一模一样的回答，表明线索到这里又断了。桃矢苦恼地皱起眉，有种无从下手之感。

　　泽离没有问桃矢为什么不直接询问受伤的当事人，他知道，若是当事人肯说，桃矢今日根本不会出现在自己面前。

　　思忖片刻，他突然灵光一闪：“使者大人，东京的妖怪，可不是只有登记在册的妖怪和隐世妖怪两种类型，您忘了吗？还有恶妖和那群阴沟里的老鼠。”

　　“……”桃矢恍然，“恶妖可以排除，如果它是被恶妖所伤，我不会看不出来。那就只有它们了。”

　　泽离点点头，眼中浮现出几许笑意，面颊却像被施加表情固定术般僵硬。

　　“谢谢你为我开拓思路，改天请你吃饭。”拍拍泽离的手臂，桃矢转身作势要走，刚迈开一步，他又转身对泽离说：“另外，我的庇护所还有空房，如果你觉得搬砖养不活自己了，就到风起时甜品店找我。”

　　说完，他脚步匆匆地离开。

　　泽离定定注视着他的背影良久，一拍额头，轻叹道：“真是，为什么无论哪种性格的逢魔使者，对待妖怪都总是这么温柔？”

　　就不怕被欺骗、被利用吗？

　　如果桃矢知道他的困惑，一定会用字正腔圆的背诵腔告诉他：因为工作手册要求我们必须当你们的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