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转学生》天将暮

45、C45

　　聂明微身体僵硬到极点，试图蜷缩起身体，肩胛骨刀锋般抵在塞德里克的胸口，温热的呼气吐在他的手心。塞德里克也紧张，捂嘴的手不自觉地用力，将聂明微的头往后压，拉出一段弯曲的脖颈。聂明微右手手腕之上的皮肤裂开一道缝隙，半睁开的纯黑眼球并没有常规定义上的瞳仁，眼球里如烟般灰色在其中快速地流动。如果是平时，聂明微能感受到不适的轻微刺痛，但是现在并不能感知到，他的注意力全都在别处。
　　强迫赠与的眼球绝不是装饰作用。
　　模糊而粗糙的画面像信号奇差的旧电视，断断续续地浮现在聂明微的眼前——
　　长毛猫洛丽斯夫人几乎要探步到拐角，费尔奇举起灯眯起眼睛看，两人都能听到费尔奇手持灯金属链接摩擦不流畅而发出的声音。
　　嘎——吱——
　　吱——
　　他们在拐角，聂明微理所当然地把画面当做心理暗示下的想象。
　　聂明微的手碰了碰塞德里克的大腿，确定了魔杖的存在，手背向上滑，准备抽出来。塞德里克拦腰的那只手按住他的手，捏了捏。
　　黑眼球中的灰烟凝成一个还算标准的圆，或许能看作瞳孔，这个圆点注视着大一些的肉肢包裹住小一些的肉肢。作为神的一部分，眼球还留有神的一部分意识和智慧。祂的本体并没有手脚的说法，也不了解高级哺乳动物直立进化拥有的手有什么使用工具之外的功能，但是塞德里克半包住的动作令祂感受到了愤怒，要知道，聂明微从小到大对于任何祂企图把人物理意义上覆盖的行为都会表达强烈的反感。
　　眼球在观察塞德里克的时候，聂明微的视觉恢复正常，只能看到投射在高墙上费尔奇越来越大、越来越长的影子。聂明微搞不明白塞德里克的意思，是表示魔法不太可能成功还是给费尔奇施咒这件事不好。
　　“……”
　　“……”
　　塞德里克移开聂明微的手，自己抓住魔杖——让我来。
　　费尔奇没有发现异常，带着洛丽斯夫人离开。
　　塞德里克和聂明微对视一眼，再也没有谈话的欲望，聂明微胳膊上的眼睛合起，□□连黏，最后恢复光滑无暇。
　　两个人并肩走回宿舍，互道晚安。

　　劳神的睡眠最直接影响到聂明微的学习，他晚上断断续续地睡，白天就犯困，全靠同桌提醒——这个同桌一般是目前还喜欢跟着他的伊米尔。
　　他拢共被斯内普教授扣分一次，被麦格教授扣分一次，被斯普劳特教授提醒一次。聂明微没办法，上课前在太阳穴疯狂涂清凉油。伊米尔头一次闻到此类神奇的中药味，按着聂明微闻了好久，罗德的猫更是直往他怀里蹭，聂明微十分惊愕——他涂的又不是猫薄荷。
　　伊米尔一有空就跑图书馆待着，聂明微有魁地奇的训练，可能是习惯了和伊米尔走，训练完后就会去找他。
　　即使是雨天，球队的训练也不会停止，队长其实本来想停的，但是看到了格兰芬多的雨天训练后，深刻反思，觉得赫奇帕奇不能老在中游晃荡，于是，苏格兰的深秋雨季，聂明微每天都是滴着水回去的。
　　他一个暑假都没有练习，有点心虚，怕自己因为开始生疏的动作挨骂，却发现自己的观察能力进步许多，能弥补偷懒拉下的差距。聂明微在球队有两个任务，一个是和同样位置的两个队友合作进球，另外一个任务是和塞德里克打出配合，协助找球手抓到金色飞贼。
　　赫奇帕奇的球队大部分时候和拉文克劳的球队练习，聂明微升空后，甚至能在高速的移动中看到对手球员下巴没刮干净的胡渣，胡渣旁有一片极浅的青色；自己队友利尔似乎才戴上的单边耳钉；学姐的发带换成了红白格子花纹的。
　　他长袖底下，两只眼睛已经完全睁开。

　　伊米尔在图书馆不是看杂书，聂明微洗完澡找他，他的面前每次都垒着十几本比砖头还厚的资料书，少有英文写的，聂明微读了基本英文书的前几页，发现这些书都是关于神话的。
　　伊米尔：“你写作业吧。”
　　聂明微：“我写完了。”
　　伊米尔：“检查过了吗？”
　　聂明微：“亚当斯给我看了一遍，说没问题。”
　　聂明微：“我能知道你在忙什么吗？”
　　伊米尔：“……我跟你说过，我家里有一把枪——昆古尼尔，是主神的武器。”
　　聂明微：“对，你说过。”
　　伊米尔：“一直以来都是大人这么说，我就这么信了。”
　　聂明微：“什么意思？”
　　伊米尔：“你有见过神吗，任何的。”
　　聂明微：“见过？”
　　伊米尔：“为什么是问句，说真的，你见过吗。”
　　聂明微：“你没见过吗？”
　　伊米尔：“没有。事实上，我们国家的神话叙述中，曾经有过诸神黄昏，这造成许多重要的神祇死亡，据说最后只有森林之神和自然之神活了下来，但没有任何麻瓜或者巫师见过他们。”
　　聂明微：“我们的神话里的灭世部分灭的也只是人类，神都活得好好的。”
　　伊米尔：“你有见过其中的任何一个吗。”
　　聂明微：“我所见到的那位，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神明。”
　　伊米尔：“你的神很厉害吗？”
　　聂明微：“很厉害。”
　　伊米尔：“我从未见到过，我只见过森林里各类的精灵。我查了很多书，就算是神迹降临，也可以用强大的巫术解释。我们对神的认知，只有神话和失真的传说。”
　　聂明微：“……”
　　伊米尔：“我们家族为诸神看管动物，我之前从未质疑过我的使命。但是，如果这个所谓的‘诸神’并不存在呢。”
　　聂明微：“如果有人类的信仰，在各个空间和维度的能量体就能成为我们所知的神。”
　　伊米尔：“这是一类，我也听过说。关键是，这类神和人类区别很大。他们不屑使用人类的外表，蔑视人类的从□□到情感再到思维的设计缺陷。就已知记载来看，他们吃人、杀人、给人类降灾，我们在他们眼中只是一堆会用工具的面包虫，别谈创造人类。”
　　伊米尔：“人类所记录下的神话中的神真的存在过吗。”
　　聂明微：“你无法证明‘不存在’。”
　　伊米尔：“这的确是个问题。”
　　伊米尔：“你们的神是全能的吗？”
　　聂明微：“每个神都有不同的分工，只有至高的神是全能的。”
　　伊米尔：“我们的神能被杀死。”
　　聂明微：“……你想说什么。”
　　伊米尔：“你觉得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层次的巫师，在麻瓜眼中，和神有什么区别。”
　　聂明微：“即使是信仰化神的能量体，我们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伊米尔：“我的猜想是，神话中的神祇，可能是远古时代强大的异能者。”
　　聂明微：“我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这么说的话，他们也可能是人类吗。”
　　伊米尔：“或许，他们才是最初一批的人类。”
　　伊米尔：“我……”
　　聂明微：“嗯？”
　　伊米尔：“我不想糊里糊涂地当一个牧羊人，被耍得团团转。”
　　聂明微：“你又不放羊。”
　　伊米尔：“傻瓜，这是个比喻句。”
　　伊米尔：“果然跟你说是正确的，如果跟加西亚说，他指不定会说我胡思乱想，然后继续回去当看门狗，骑士老爷可太要命了。”
　　聂明微：“加西亚不会这样做。”
　　伊米尔：“你站他那边吗。”
　　聂明微：“我自己站一边。”
　　伊米尔：“你好像很了解能量体神明。”
　　聂明微：“认识一个。”
　　伊米尔：“听起来关系还可以。”
　　聂明微：“我们互相都想杀了对方。”
　　伊米尔：“真不错。”
　　聂明微：“哪里不错了。”
　　伊米尔：“你打算怎么杀了他……额，祂？”
　　聂明微：“至少现在不可能，我太弱了。”
　　伊米尔：“你已经比许多同龄人要厉害了，但从杀伤力一点来说。”
　　聂明微：“说实话，这是祂的给的。”
　　伊米尔：“如果不给你会怎么样。”
　　聂明微：“也不会怎么样，可能会比现在弱很多。”
　　伊米尔：“你真的想摆脱祂吗。”

　　——你真的想摆脱祂吗？
　　——……
　　——你真的想摆脱祂吗？
　　——……想？
　　——你真的想摆脱祂吗？
　　——不想，变弱小的恐惧比死亡，比被神隐的恐惧还要大，难以估料的大。

　　加西亚说得对，他的慕强刻在骨子里。在不周山那个放置炼金术教具的柜子里，神包裹住他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了星河和深渊，他的渺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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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诸神黄昏：森林之神and自然神and一两个人类活了下来
*聂最大的恐惧：变弱，比兵马俑大半夜用入学通知书砸他还可怕（）
*十只眼睛的作用：没死角的观察、能看得与性格细腻无关的细节（再多点眼睛还能看到显微镜角度的）、看得更远、看得到外界的0.5倍速。睁眼睛就算二年级倒计时了（）
*和伊米尔那段想了种写法，最后还是决定写对话体。伊米尔和聂明微交叠的部分。
*亲亲的话，可能得等到四年级，还是意外的那种。一方主动的那种在五年级hhhhhh
*问了周围一圈人都没有想多长十只眼睛的，好sa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