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转学生》天将暮

42、C42

　　大概到五岁左右，聂明微才彻底意识到自己和周围大部分小孩的不同。他带着真心跟照顾他的老师分享自己绚烂的世界，最开始，身为普通人的老师觉得这孩子想象力真不错，他说久了，说多了，老师就冷汗津津地暗示家长该带他去看下精神科的医生。
　　他那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婶婶姨姨来接他放学，一看老师脸色就暗骂坏了，问自行车后座上不知道在拆玩具还是在玩玩具的聂明微跟老师说了啥。
　　聂明微回忆良久，说：
　　“不想吃海带。”
　　“还有呢？”
　　“豆豆抢我东西。”
　　“还有？”
　　“璐璐扯我头发。”
　　他被怜爱地捏了捏脸，继续问：“再想想。”
　　“老师身后有个穿蓝色袄子的男的。”
　　有灵力的小孩看到幽灵再正常不过了。
　　——他身边从来没有梦游走到天花板上或者生气碎玻璃的小孩。
　　因为他自己就是那个特殊案例。再过个十几年，互联网在普通人世里界普及后，各大论坛的非科学栏目总是会绕不开一个白到发蓝的小孩的都市传说。

　　拉他的人用很大的力气把他往后扯，聂明微这段时间跟程序出错的机器人似的，一直控制不好自己的身体，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后倒，他曲起胳膊，希望不要磕得太疼，小腿突然扭了一下——很好，他直接跪下来了，两双撑地。
　　聂明微腿边就是山崖，他这一跪，掉下些杂草和碎石。他现在耳鸣得厉害，听不到冲到他面前的加西亚吼什么，张嘴也说不出话，他求救般地抓住加西亚的小臂。
　　加西亚发现他不对劲，把聂明微拉起来。
　　他的睡衣是夏季校服，清一色的短袖短裤，膝盖已经破皮流血，手上的一片灰尘也陷进粉色的肉里，带来难以忽略的刺痛。
　　看半晌，加西亚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听不到？
　　聂明微点头。
　　加西亚又指自己的嘴唇——不能说话？
　　答案同上。
　　“德拉科。”加西亚看向聂明微身后一直在皱眉擦手的德拉科，“你知道些什么吗？”
　　“我救了你企图自杀的疯子朋友，不用谢，格林。”
　　加西亚的的确确看到德拉科拉了一把聂明微，真挚地说：“谢谢。”
　　德拉科警惕地又往后退了几步。他们活了十二年，认识十年，相处模式一直都是友爱欠佳，加西亚跟他道谢这件事光是想象就足够惊悚了。
　　在场三人，只有德拉科穿得像是要出门，聂明微什么都没带，口袋了只塞了颗奶糖，加西亚拿魔杖用咒语将他身体上的伤口治愈，在聂明微耳朵边比划几下还是没有太大把握，决定把人带回去让老师或者医生来。
　　加西亚问：“你在这里干什么？”他怎么不知道德拉科这么有闲情逸致夜游霍格沃茨。
　　德拉科：“……”
　　加西亚：“……”
　　德拉科：“你少管。”
　　加西亚：“哦。”
　　事不关己，加西亚也不冒犯别人的隐私，领着聂明微准备回宿舍。
　　没走几步，聂明微拍了拍加西亚的肩膀。
　　“怎么了？”加西亚确定自己没有起床气，睡不饱也可以保持较为平稳的情绪，但这不代表他此刻有余力面对新情况——他也在长身体，很需要睡眠，八小时的高质量睡眠！
　　聂明微指向天空，更准确地说，指向月亮。
　　一抹黑点在月亮背景下越来越大，加西亚眯起眼睛，看到剧烈燃烧的蓝火。
　　愕然，“伊米尔。”
　　德拉科毫不掩饰地又拉大了距离——这两个灾星一出现，他大部分时候都不能顺心。
　　燃烧的并不是伊米尔，是两匹黑色骏马，北欧特有的珍惜品种。马车的主体颜色也是纯黑，靠近后聂明微才看清楚。
　　马车悬停在德拉科面前，门打开，五件行李有序地飘浮到地面上，同样一身正装的伊米尔探出头，和耐心即将耗尽的德拉科打招呼，“晚上好。”
　　伊米尔看了眼马车和平面间的空隙，伸出手问：“能拉我一把吗？”
　　他的左手大拇指戴着过大的银色戒指，十分突兀，上面的蓝宝石放到哪里都会惹起竞价的腥风血雨。
　　德拉科果断，“不能。”
　　“我的荣幸。”
　　伊米尔听到熟悉的声音没来得及收回手，被加西亚扣住。
　　加西亚露出温和的假笑，“下车。”
　　伊米尔脑筋飞快，“你抓疼我了。”
　　加西亚脸色微变，没有犹豫，干脆利落地把他拽过来。
　　伊米尔说：“我是个病人，你个混蛋。”
　　加西亚一手一个人，“哪里受伤了。”
　　伊米尔捂心状，“心灵。”
　　德拉科恶狠狠地把两根水晶色的胡萝卜扔到马前。得到投喂后，两匹黑马以超出想象的速度远飞与黑夜融为一体。
　　德拉科和三个人走相反方向。
　　伊米尔扭头，“谢谢你，马尔福先生。”
　　德拉科冷哼。
　　伊米尔提醒：“宿舍往这边走。”

　　聂明微手受伤了，帮忙搬了最轻的行李。他已经能听到近距离的声音。
　　伊米尔碰上他的目光，对他笑了一下，亲昵地用肩膀碰了碰他。
　　聂明微逐渐恢复了说话功能，但还是有点沙哑，“你去哪里了？”
　　“在家。”
　　“你从丹麦飞过来的？”
　　“嗯。”
　　离宿舍还有不到十步路，加西亚听到他的话再次停下，逼近他，“你从哪里回来的。”是陈述句。
　　伊米尔蓦地心虚，全无回答聂明微的理直气壮。
　　“……丹麦。”
　　“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
　　伊米尔的行为严格来讲叫偷渡。
　　“你少吓唬我，我都绕过关卡了。”
　　“确定是你自己绕过去，而不是你的母亲瞒着你父亲叮嘱了关卡放过你吗。”
　　伊米尔毫无笑意，“你又知道。”
　　聂明微不知所措地站在一旁，插话也不是，继续静默也不合适。
　　门被轻声打开，亚当斯看到他们惊喜道：“你们回来啦！”
　　聂明微赶紧推着准备掏魔杖打起来的两人进屋。
　　罗德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上，挨个挨个地看过去，从人看到大包小包。他叹了口气，从新躺回被窝，用被子把自己卷起来。
　　聂明微走到自己的桌子边拿毛笔给自己画符，画完给自己贴耳朵上，符纸画作幽幽红光钻进去，刀锥斧凿般的耳鸣有所缓解。
　　罗德重新入睡，伊米尔和加西亚不能争吵更不能打起来，一个用魔法整理东西，另外一个和聂明微并排站。
　　“伊米尔要飞多久？”聂明微的重点在距离，虽然他不知道丹麦离苏格兰多远，但是用随便哪个部位思考一下都知道应该类似于在国内跨好几个省。
　　加西亚说：“空间移动。”单纯依靠飞行再快至少得飞一整天。
　　他没有看伊米尔，但是话是跟伊米尔说的，“为什么让德拉科接你。”他亲眼看见对方拿着可供马定位的水晶萝卜。
　　加西亚的想法其实很质朴，作为几年的三人组，他有种被排斥的感觉，就算不把萝卜给他便于接应，至少也该让他知道——伊米尔连回信都是管家代笔的。
　　伊米尔擦身进浴室，“他不会问那么多。”从头到尾德拉科就跟他说了一句话，巴不得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反观加西亚，什么事都要了解得巨细无遗——格林少爷的控制欲囊括范围真是越来越宽广了。
　　聂明微不擅长应付他人的冲突，在紧张的氛围中，喝了口热水，被烫到舌尖也把呜吟咽了下去。

　　要解决两件事，虽然第二件加西亚和伊米尔的事和他没有多大关系。
　　首要的当然是他的梦境，罪魁是谁显而易见，但是能隔着十万八千里在母国影响到在苏格兰的他，还是超出了所有人的设想。反正目的是死亡，不能他杀就诱导自杀——思维意外的活络。
　　聂明微惊愕的是，在虚幻中让竟然不能意识到漏洞，或许这跟做梦一样，怀疑的神经已经被抽离。他写信给父母，也告诉老师。或许是太多次直面死亡，被磨砺得大条，现在居然难以产生类似于恐惧的情绪，日常生活学习没有任何异常。
　　为了防止再次梦游，聂明微睡前把自己的一只手绑在床头。他总是会被摩到出血的疼痛带回现实，摩破了左手就换右手，介于他目前只发育了两只手出来，第二天早上得用符咒或者魔咒治好。施咒完，他的手腕无论如何都会留着一圈紫红色。
　　罗德给出专业的解释：“魔鬼的攻击会在人身上留下无法抹去的淤痕。”
　　聂明微：“……”
　　罗德又把十字架取下来，给他戴上，“我只有这个。”
　　聂明微备受感动，“谢谢。”
　　霍格沃兹的校服严严实实的，一般也没有人会注意他的手。不过天气热的时候，聂明微挽袖子挽到手肘的话，还是会被看上几眼。
　　塞德里克让他的手摊开放在自己的手心里，问怎么弄的，聂明微说是私事。
　　的确很难解释，一开口就得是“很久很久以前”。更何况，聂明微不想再多牵扯一个人，尤其是颇有好感的这位。
　　他第一次拒绝塞德里克，显得有点尴尬，手收回来别扭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塞德里克也有些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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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