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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C29 ...

  •   伙伴的归来让聂明微有了踏实的感觉,但他有时候看着周围人鲜活的脸庞又会觉得遥不可及。
      神作用下的预言梦逐渐消散,乌云却依旧存在,影子般如影随形。他连洗漱的时候都会避开浴室的镜子,甚至每次撞上伊米尔玻璃似的眼瞳,聂明微都会心惊肉跳。
      他突然产生了无力反抗的悲观,理论上讲,现在他只要死去,他的生存痕迹将不复存在——神仅仅是被封印而不是被消灭,死后聂明微将永远属于祂。家族里的长辈们,包括老师一直都在试图解决,十年来毫无进展,唯一能做的似乎只有严密地保护好他,又毫无保留地爱他。
      “如果我死了……”
      塞德里克抬眼,利尔不为所动,专注地梳理笔记。
      “你们会记得我吗?”
      新学期和上学期没什么太大的区别,聂明微的主要日程依据是上课、写作业、魁地奇。因为要准备期末考试,所以还得安排时间复习。他大部分时候和朋友们一起学,只有周六,魁地奇训练完后,塞德里克会把他一起带到图书馆,自己复习的同时也方便给他讲解疑难点。
      聂明微看上去只是没头没尾地问一句,利尔也随口回答:“不会。”
      塞德里克停笔,看着他,似乎察觉到什么,“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聂明微说:“没什么。”
      他在心里骂自己疯了。
      灰色的阴翳越长越深,沉重如夜色,聂明微看到黄昏都会涌起哀伤,觉得自己即将被黑暗杀死。他有许许多多故去的师长,死亡只是另外一个起点,他害怕的是单方面的遗忘,那会让他变成一个漂流瓶。
      三个人分开前,塞德里克问他晚上有没有空来公共休息室。
      “有空。”聂明微回答道,“几点都可以。”

      凌晨快一点,聂明微坐在单人沙发上晃腿晃了快有半个多小时,他低头熟练地折第五十只千纸鹤,完成最后一步,又一只纸鹤在休息室里乱飞,塞德里克一开门还以为自己误闯了哪片湿地。
      他躲开纸鹤们坐到聂明微隔壁的沙发上,“久等了。”
      聂明微对着手里浅蓝色的纸鹤吹了一口气,拍拍手,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你今天问的……”
      聂明微打断他,“我瞎问的。”
      “圣诞假期里,是发生了什么了吗?”
      聂明微惊讶于他的敏锐和直白,他还没能学会很好地掩盖自己的内心,塞德里克将他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恐惧、迷茫、痛苦、歇斯底里,聂明微看上去像块还连黏的碎玻璃。
      摇晃的火将聂明微的脸分成光和暗的两部分,他常常上弯彰显欢乐的唇角板成直线,几十只纸鹤被按了暂停键,雨般垂直落下,切割了聂明微骤然放大的瞳孔。
      塞德里克像返校日那天,先一步捂住了他的眼睛——老套的催眠术,迪戈里先生显而易见是个聪明人,不会在同个地方摔第二次。
      “我没有逼问你的意思。”塞德里克解释,“你知道你现在每天走神多少次吗,你的朋友说你现在上课都在发呆,今天训练也是,你要是撞上去,可不是骨折这么简单。”
      “……”
      “我……”
      聂明微不知道从何说起。这个姿势让他仰着头,暴露出一段脆弱的脖颈,这是一条圆润的曲线。
      他重复那个问题。
      塞德里克依旧摸不清他的想法,先回答:“当然会。”
      浅色的唇抿起来。
      塞德里克问:“你会死吗?”
      “谁都会死,迪戈里先生。”
      “那么是谁要杀了你。”
      如果不是气氛不合适,聂明微真想给他鼓鼓掌,多么一针见血。
      异国入学时的安慰是塞德里克,初学魁地奇时的指导也是塞德里克,从纹身到学习,有意无意,塞德里克都在偏袒他。棉花糖般的安心感沉积下来,聂明微缓慢地说:“一个很厉害的家伙。”
      塞德里克问有多厉害。
      聂明微比了个很大的正方形,“有这么厉害吧。”
      他说:“你把手放下来,我不做什么。”
      “你看不见的时候会乖一点。”
      聂明微叹息:“你跟利尔学坏了。”
      他脖子酸,摸索着换到了塞德里克旁边坐着,说:“我闭着眼睛总行了吧。”
      塞德里克收回手。聂明微信守承诺,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睛。
      “没有任何方法避免吗?”
      “以后可能会有吧。”
      “什么时候会来?”
      “可能下一秒我就死了。”
      他们的对话抽象得像诗。
      “别这么严肃,给你讲个有意思的事。”聂明微用肩膀撞塞德里克的胳膊,“祭司是可以预知未来了,如果预知多了就会失明。”根据预知的时间远近还有准确程度而定,换多少健康的视网膜都无法挽回,彻底失去这个感官。
      塞德里克看到他一直在细微地颤抖,间或收起脚,捏自己的脚踝,他没穿袜子,脚像两只取暖的乳鸽,粉色的指甲盖反光。
      聂明微还在喋喋不休,说话的时候,能看到空缺的牙齿塞德里克让他张嘴,他下意识地服从。
      少年起茧的大拇指轻轻按在聂明微下唇。
      大家已经习惯了他缺了颗牙齿,不再调笑,看久了还会觉得挺可爱的,像独属于聂明微的标记。
      “长出来一点了。”
      红色的舌头在缺口处舔了舔,“是哦,长出来了。”
      “是神秘人吗?”
      聂明微大逆不道, “是个神经病。”
      他顿了顿,“……谢谢你,迪戈里先生。”
      塞德里克是个很好的人,聂明微深有体会。他睁开了眼睛,轻微眯起来,散发出刚出炉点心般的令人舒服的感觉。
      “你叫利尔就是叫名字。”塞德里克说,“为什么叫我迪戈里先生。”
      聂明微:“因为我有礼貌?”
      塞德里克挠了挠脸颊,“我以为我和你关系会更好一点。”
      聂明微澄清,“我的确和你关系更好。”和利尔关系好,开什么玩笑,如果哪天他真的丧命黄泉,嫌疑人绝对有利尔格林。
      聂明微试着喊了一声:“塞德里克。”

      他们四人去找了海格,托出自己假期里搜索到的所有关于魔法石的相关信息。海格赶紧让他们进屋。聂明微觉得海格虽然是个混血巨人,但是住所温馨得像矮人的小窝。聂明微顺手捏了捏牙牙皱巴巴的脸,觉得这只黑狗哀愁的模样怪有意思的。
      牙牙好脾气地任他揉捏,聂明微又蹲下来,这样牙牙就比他高了,他也没有在乎狗身上的味道和污渍,亲昵地伸手抱了抱它,黑狗在嗅他的头,把口水蹭到他头发上。
      海格极力否认几个人对斯内普的指控,聂明微又拿出笔记本在涂涂改改,给“斯内普”这个单词画上几圈作强调,又打了个问号。
      他突然抬头左看右看,罗恩注意到,问他发生了什么。
      “额……我感觉到火焰。”
      赫敏指了指房屋中央的炉火。
      “不不不,的确是这里,但是是那种,活着的火。”
      聂明微走近漆黑的铁壶,里面的东西开始震颤,碰撞发出声音。聂明微探头看了一眼,“鸵鸟蛋?”
      海格带着烘焙用的隔热手套,小心翼翼地将蛋拿出来,快速放到木桌上。大部分时候,保护屏障可以保护聂明微不受火焰和高温的伤害——不致命不严重的情况除外,所以他被水煮蛋烤红薯这些烫到是常有的事。聂明微本来像试着摸一下,被哈利制止了。
      近距离观看的话,金属色泽的蛋比聂明微想象中要大得多,里面的生物看上去要出来了,挣扎得蛋在晃动,咔哒作响。
      哈利问海格:“这是什么?”
      海格无法正面回答,说话含糊。
      罗恩肯定:“这是龙蛋。”
      赫敏皱眉,“一七零九年的大会上,已经通过了禁止养龙的法案。海格……”
      哈利说:“这也是你消遣时候读的书吗。”
      在东方,龙是极少数人才能看到的生物,它们介于妖怪和神明之间,福泽万物。龙几乎是所有东方人的情结,聂明微眼也不眨地看着蛋,不想错过任何细节——西方龙也是龙!
      蛋开始龟裂,新生的龙用尖脑袋凿了一个小洞,然后用伸展身体,将已经无用的保护屏障彻底破坏。
      聂明微发出了很小的惊讶声。
      他问罗恩,“它能做什么,也能控制天气吗?”
      罗恩眼睛转了转,“这是条挪威脊背龙,我想……不行?什么龙会控制天气。”
      “我们国家的龙就会。”聂明微诧异地看着他,仿佛罗恩说出了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反常识说辞,“那它会什么?”
      海格说:“不是‘它’,是诺伯。”他说着,用手挠幼龙的脖子。
      诺伯走路还不稳,打了个喷嚏,喷出扇面大的火星。
      聂明微捧起杯子喝茶润润嗓,对着海格刚拍灭火的胡子。
      “这个我也会。”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觉,入学后,剧情推进无限地慢了下来:(
    *写的时候没那个意思,但是回看发现捂眼睛、看脚和掰嘴巴有点很微妙的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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