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怪物》纸上松山

25、25

　　这天早上，何闵竹神奇的发现，昨天还哭成泪人的小怪物，今天心情好的，感觉他周围的空气都是亮晶晶的。

　　摘掉头盔下的一张脸笑眯眯的，弯着一双月牙眼，眼周围还有点肿，看着没有昨天那么吓人了。

　　进了门就先叫人，一声“何大哥”清脆好听。

　　叫完人才发现“何大哥”边上还站着一个人，个头高，染着一头黄毛，笑呵呵的盯着自己瞧。

　　被瞧的露了怯，小怪物抱着自己的头盔站在那里，脚在地面上不安的后退了一步。

　　何闵竹收回刚要问的话，转头向小怪物介绍，“这是程正，你以后的新同事。”

　　“你好。”抱着怀里的东西，弯腰打了个招呼。

　　何闵竹又指着小怪物对程正说道：“翟秋，昨天跟你说过的。”

　　程正点着头，嘴角的弧度一直没有落下，他学着小怪物的样子，微微弯腰，脸抬起看着对方，“你好，叫我小程就好。”

　　“小，程？”

　　程正一副不变的笑模样，“对，我可以叫你翟哥吗？”

　　“啊？”小怪物一惊，头一次听见有人叫自己哥，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大男孩，刚刚面对陌生人的怯意消失了不少，他有些雀跃，抱紧怀里的头盔，苍白纤细的手指在黑色的头盔上白的发亮，“好，好啊。”

　　何闵竹在一旁看着，挑眉，觉得这次没招错人，于是放心的指挥着他们开始工作，末了，又说一句，“小程，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问小秋。”

　　“好的，老板！”

　　到底是年轻人，真是有活力。

　　都一次当别人哥的小怪物俨然把这当成一份责任。

　　程正干什么都要在一旁盯着瞧，生怕对方有什么地方不懂，自己好及时告知。

　　被盯得快要不好意思的程正，一开始以为对方是对自己有些不满，看过去的时候，对着自己笑，话也说的磕磕绊绊，问自己是不是哪里不会。

　　其实打扫卫生有什么不会的，程正觉得好笑，但是过了一会儿。

　　“翟哥。”

　　听到程正在叫他，小怪物立马停下了手里的工作跑上前来询问道：“什么？”

　　“这些小菜放在哪儿？”程正手指着面前的几盘小菜，是知道放在出菜口那块桌子上，但还是想要多嘴问上一句。

　　果然，小怪物很开心，他不知道程正是故意的在施舍善意，很认真告诉对方该放在那里，不仅如此，还把其他东西的位置都一一细说。

　　程正边听边点头认真记下，是不是问几个简单的问题，眼睛却一直盯着小怪物瞧，瞧他的一张一合的嘴巴，那块红色明显的胎记，和上面不知因为什么留下的疤痕。

　　他对小怪物产生了好奇，听着对方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的语速，觉得有趣。

　　小怪物没有注意，他细软的发丝随着对面馆里陈列的事物的解释而跳跃着，欢快而积极，透露出主人的兴奋。

　　程正走进，抬手触碰那翘起的一缕发丝，软软的，触感像是在摸宠物店里的猫咪。

　　察觉到自己的头发被摸，小怪物仰脸去看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依旧笑眯眯，他看着小怪物那双大眼睛里，满是天真与无辜，眼睛周围微微红肿了一圈，配着那块鲜艳的胎记，竟还有点可怜，明明大自己好几岁的年纪，却始终没有被“染黑”。

　　“刚看你头发上沾了快东西，帮你拿掉了。”说着，手就收了回来，脸色毫无说谎的异常。

　　小怪物信以为真，毕竟他总是会弄脏身上的衣服，大眼弯起一个弧度，真诚的道谢，“谢谢。”

　　程正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遮掩掉嘴角心虚的笑容，“不用谢。”见小怪物还打算接着说，连忙制止，“翟哥，你先忙你的吧，我先熟悉熟悉，等会儿再问你。”

　　“好。”小怪物点头，一副自己是大哥哥的样子，抬头学着何闵竹当初对自己的样子，拍拍程正的肩膀，给他打气，“加油！”

　　“加油！”程正手握拳头不敷衍的回应小怪物的打气。

　　小怪物高兴的回到自己的岗位，那边在柜台站着的何闵竹一脸儿子终于长大了的欣慰。

　　天气已经逐渐开始正式进入冬季了，面馆门口的那几棵路边的杨树，光秃秃的没了叶子，大冷天的谁都想吃一口热乎的饭，所以面馆的生意也确实比夏天的时候好上许多。

　　程正第一天来上班，仗着身体年轻，虽然一开始有些没适应节奏，但是几桌下来，也基本差不多了。

　　何闵竹也比往常轻松许多，进了后厨也可以帮忙洗些菜，打打下手。

　　等到人少的时候，三人围着一张桌子坐着，离得空调很近，暖烘烘的热气打在人身上，小怪物的脸被熏的通红，眼前是何闵竹刚定的外卖，天一冷，人就懒了，何况有新员工的加入，程序还是要走一走的。

　　不承认自己是吃够了后厨的菜饭，想吃顿好的。

　　三人边吃边聊，小怪物不怎么说话，吃的冒汗，头发一缕缕的粘在脸上，油污蹦跶着溅到自己的身上，嘴巴也是油油的。

　　何闵竹习惯了，抽了张纸巾放到小怪物的面前，嘴上仍跟程正说着话，“师范？”

　　“对。”程正笑，眼睛往小怪物那边撇了一眼。

　　又是擦嘴又是要擦衣服的，两只手快要忙不过来。

　　看的好笑，程正抽了纸巾给小怪物擦了擦他额角和鼻尖的汗，不经意间碰了碰对方的嘴唇，楞了一下，收回了手。

　　小怪物低头处理完身上的污渍，见程正帮自己，傻乎乎的对着人笑出声，“嘿~谢谢。”

　　“不客气。”把手里的纸巾扔进脚边的垃圾桶里，继续跟何闵竹聊着刚才的话题。

　　从头看到尾的何闵竹调侃程正，“怪不得这么会照顾孩子。”

　　程正被说的不好意思，解释道：“家里有个妹妹，平时照顾惯了，也没什么会不会的。”

　　“哦，你妹妹多大了？”

　　“......”

　　“......”

　　小怪物把嘴巴上往下滴的汤汁擦干净，睁大一双眼睛瞧他们聊着天，面前的饭菜继续吃着。

　　外面呼啦啦的吹来一阵大风，面馆的玻璃门被吹得晃动，小怪物回头去看，风越来越大，呼啸着摧毁着地面上的一切。

　　门口的单车被吹倒，连带着其他店门口的电瓶车也被带到，接二连三的警报声吵得人心烦。

　　小怪物看了眼自己的车，因为体积小的原因，也倒在了地上。

　　“今天天气预报说是有大风，早上还没觉得，怎么突然就起风了？”何闵竹站起身来，想要出去看看。

　　小怪物先一步放下筷子跑了出去，一出去就先把自己车扶好，然后再把其他的车扶好，明明一会儿还会倒，但他依旧锲而不舍。

　　何闵竹骂他傻蛋，跑出门想把人拉回来。

　　程正站在屋里看了一会儿，觉得小怪物虽然痴傻，却又不完全痴傻，很多他也懂得，但是依旧会选择那么做。

　　他笑了笑，也出门帮忙。

　　等到三个人回到店内，饭菜有些变温了，何闵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吹成一个傻子，而真的小傻子头发也乱糟糟的趴着门往外面瞅着程正把自己的车子推到避风的地方。

　　“别看了，回来吃饭。”何闵竹对着小怪物喊了一声。

　　小怪物不放心的一步三回头，走了两三步就回到了位置上。

　　趁着人不在，何闵竹问道：“今天来的时候怎么这么高兴？”

　　听着这个问题，小怪物的注意力迅速转移，几乎是报喜的说道：“我，我，谈恋爱，了！”

　　“和谁？秦檀？”何闵竹俯身抓着小怪物的手逼问。

　　“嗯！”小怪物情绪激动的红着脸，“昨，昨天，是，我，误会了。”

　　“怎么说？”

　　“他，说，喜欢，我。”小怪物笑的甜甜的。

　　“......”虽不是想打击小怪物，但是何闵竹真的不觉得秦檀那样的人，哪怕自己只见过一面，也觉得不像是会和小怪物在一起的人。

　　事已至此，何闵竹只能希望小怪物在这场感情里少受点罪，关键时刻，催促对方分手！

　　何闵竹这样想着，还是有点不放心，“你学聪明点，别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知道吗？”

　　小怪物不懂，但还是乖乖点头，把话记在心里。

　　“算了。”何闵竹想着自己得把小怪物看紧，一时肩上任务重大，遂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刚来着小孩儿，还行吗？期没欺负你？”

　　摇头，小怪物听到提起程正还挺开心，“他，很好，比上次，那个，好。”

　　“那就好。”眼睛瞥到门口的身影，何闵竹住了嘴，低头吃了一口菜，然后再次抬头的时候，程正刚好打开门进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招呼着，“快过来，再不吃，饭都凉了。”

　　“好。”程正走到位子那，低头看小怪物抬头看着自己，说道：“我把你车子推到西边那块墙角了。”

　　“谢谢。”

　　程正听着，面对小怪物总是会被逗笑，“没事。”这已经是他对自己说的第三个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