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发光》寒某衣

16、第 16 章

　　当晚易别就登堂入室进了宁凡舟的卧室上了他的床，不过宁凡舟愉快地看球，而易别也担心他身体，并没有多余动手动脚。
　　——反正，日子还长着呢。
　　易别虽然并没有看球的习惯，但足球那点规则他还是懂的，陪着宁凡舟看了大半个世界杯——没看全是因为宁凡舟支持的队回家之后他自己也就有些不上心，只看时间好的比赛而不熬夜了。
　　而不看球的时间里，两个已经事实同居并且什么都做了的人，当然并不介意再多做几次。依然有锻炼习惯的易别器大肾佳，慢慢也就活好起来。被每天拉着跑步的宁凡舟身体也锻炼得不错，跟得上易别步伐。两人正是身体状况极佳的青年阶段，对滚床单都有着不小的热情。
　　易别把宁凡舟捧在手心里，不止是在生活细节，也包括在床上。每次漫长的准备、每一个易别怕他疼痛而小心翼翼的动作，都是一篇情书，写满了易别对他的爱。
　　即使有空调宁凡舟也觉得晚上抱在一起睡觉太热，但每一次想推开对方的手都没有办法用上力——因为易别的拥抱太热烈，热烈又小心。
　　宁凡舟有时候比易别醒得早，有一次眼睁睁看到易别醒来→睁开眼→看向身边→看不到自己瞬间的黯然……一系列表情变化，使他清晰意识到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重要性。
　　被深爱到心疼对方的程度，宁凡舟分不出自己感情的深浅，但他想就算谈不上对等，应该也足以说一声爱了。
　　带着这种爱的感觉，当宁凡舟在自家小小咖啡店看到穆启辰和他的二儿子穆家宇时，他表情和心情都很平静。
　　他甚至还看了看表，距离自己约来厨师的面试时间还有近一小时，应该足够这两人发挥。
　　作为小辈兼主人，宁凡舟还主动向穆启辰问了声好，当然并没有得到对方回问。
　　穆启辰沉着一张脸在他面前坐下，穆家宇也坐过来，一双眼滴溜溜转了几下，盯到宁凡舟身上。
　　宁凡舟其实跟穆家宇没怎么打过交道，不过这位穆家私生子他还是有点了解的，基本就是个什么本事都没有还吃喝嫖赌的富二代。看他身上衣服款式略旧，整个人有些精气不足，感觉除了生活不如意还有些精神上的不稳定。
　　至于穆启辰倒还算有点精神，毕竟也是凤凰男清贫过来的，就算由奢入俭难，破产的巨富估计也能留点家底，并不会沦落得太难看。
　　他瞪着宁凡舟：“听说你最近过的挺不错？又是找厨师又是谈恋爱？”
　　宁凡舟笑了笑：“是啊，可惜您现在没能力阻止我招聘了吧？”
　　之前穆启辰能为难到他是因为禾木集团财大势大，提供成千工作岗位的企业自然是求职猎头公司要讨好的对象，打压他这么一家小咖啡店没压力。现在穆启辰手里什么都没了，招聘网站能通知他一声就算仁至义尽，不可能再替他拦着撤招聘启事。
　　穆启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你怎么能谈恋爱？你有什么资格？”
　　宁凡舟心疼地摸了摸自家店里不太厚的咖啡桌：“我为什么没资格？我单身未婚身体健康无不良嗜好，是挺理想的恋爱对象吧。”
　　“你别忘了，以书是因为你而死的！”穆启辰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当即竖起眉毛，手可见地颤抖，“他为了你死，你怎么可以和别人在一起？”
　　“别说得好像他是为救我付出生命一样，我没做什么事害他，也没骗他自杀。”宁凡舟直直看着穆启辰，认真说道，“我不欠他任何东西，他单方面喜欢我我没给他回应，不代表我欠他情；他单方面为我自杀，也不代表我欠他的命。”
　　“胡扯！不是你勾引他，他怎么会喜欢上你这种普通家庭的穷小子！不是你说你去自杀，他怎么可能寻死！”穆启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提高声音吸引来咖啡店里少数几名客人的注意，“你欠他的，你就该去死！你怎么能活着还对不起他！”
　　宁凡舟一开始还保留了对他的礼貌，这时候被他气得脸色发白，也站了起来：“你给我坐下！”
　　他其实性格很刚，不然也不会当年和穆以书对抗那么久，还搞得差点真一怒跳海。只是除了穆家这些人，他的人生算是顺遂，平时温和礼貌盖过了骨子里的倔强。
　　但真的要惹急了他，宁凡舟也是会露出牙齿咬人的。
　　“穆以书单方面喜欢我追求我甚至到了骚扰的程度你听得懂吗？我长得帅性格好他喜欢我有什么奇怪的？谁规定他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他？我又不是穆伯父你，多少女人喜欢你都照单全收，明明靠着夫人起家还在外面搞七捻三……当然，那些女人也不一定是喜欢你，大概率是喜欢钱。”宁凡舟抬起下巴，给对方一个鄙视眼神。
　　“你管不了自己儿子，不能阻止他喜欢我追求我，就把气撒我身上，这叫无能。我还希望你能阻止他呢，我都被你们搞得差点跳海了，你以为我稀罕他？”宁凡舟说着，眼角余光看到站在不远处带着口罩的身影，忽然有点心虚，跳过了这个话题，“再说穆以书又不蠢，都没证实我死亡怎么可能自杀……”
　　“你这话什么意思？”穆启辰脸涨得通红，“他为你死你居然这么说他？你有没有良心！”
　　“本来就有可能是失足跌落或者其它意外——”宁凡舟的话被打断，穆启辰扬起巴掌要打下来，而穆家宇伸手抓住他肩膀，让他无法动弹。
　　宁凡舟用力挣扎，穆家宇身体并不怎么样，宁凡舟用力还是能挣开一些的，但是穆启辰挥下来的巴掌很难躲得开。宁凡舟倒也不是很在意，稍微往旁侧了侧想躲开正面冲击。
　　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易别冲过来，一把抓住穆启辰的手，拦住他打下去的动作。
　　他另一只手向着穆家宇砸过去，直接砸在穆家宇肩上，把人打得身体晃动，加上宁凡舟挣扎，穆家宇站立不稳向后倒去。他一只手还握着宁凡舟肩膀，失去平衡后用力抓着宁凡舟，几乎要把人带倒。易别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宁凡舟，把人带到自己怀里。
　　两人接触太过亲密，一眼可以看出关系不一般。穆启辰一下反应过来：“你就是那个奸夫？你——”
　　他盯着易别，忽然停住了声音。易别的脸还没好完全，从厨房出来时也带上了口罩，穆启辰并不能看清他长相，但……
　　穆启辰怔住了，穆家宇倒是从地上爬起来，骂了一句脏话，伸手去拉宁凡舟。
　　易别忽然一声冷笑：“你急什么？凡舟又没说错。”
　　他看着穆家宇，语速很慢又非常清晰地说：“穆以书又不傻，怎么可能不确定死亡信息就殉情……那悬崖本来就地势险峻，被人一推就很容易掉下去。对吧？穆、家、宇。”
　　穆家宇傻呆呆看着他，听到他喊自己名字像是受了惊一样：“啊？”
　　“我猜，你在穆以书的车里一直装了跟踪器对吧？虽然我也不知道穆以书有什么值得被跟踪的，不过大概你是想拍点把柄回家告状？结果跟踪到了海边……”易别盯着穆家宇，脸上表情隐藏在口罩后，“刚好穆以书发现凡舟掉落的物品而有些精神崩溃，甚至试图下去寻找他……于是你直接上去推了一把，干脆把人推下悬崖，对吧？”
　　“你怎么知——不！不是！”穆家宇冲口而出，然后发觉不对立即住口，枯黄的脸色瞬间苍白。
　　“以书！”在一旁呆立听着二人对话的穆启辰伸出手抓住易别脸上口罩，一把拽下来。易别带着少量包扎的脸出现在他们面前，瞬间吓傻了穆家宇。
　　穆家宇瘫倒在地上：“鬼！有鬼啊！”
　　易别顾不上他，只是紧紧抱住怀里的宁凡舟，低声恳求：“凡舟，你别生气……”
　　他真的害怕，怕宁凡舟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之后，会把他果断甩掉。
　　他真的想要用易别的名字，用那张因为伤疤太丑外出必须带口罩的脸，和宁凡舟一辈子在一起。
　　即使他会经常失眠，会在半夜做噩梦醒来看着身边的宁凡舟看上好几个小时再勉强睡去，经常担心宁凡舟会忽然想起穆以书的相貌而故意让伤好得慢一些……
　　他愿意抛去身外的一切，抛去容貌，只为能和宁凡舟在一起。
　　因为他知道，宁凡舟不爱穆以书。不管穆以书怎么追求怎么深爱，宁凡舟也不会有回应。
　　那么，他就不是穆以书。
　　可惜穆启辰和穆家宇出现了。
　　即使明知道自己父亲不可能认不出自己，易别还是不能忍受宁凡舟受一点点欺负。
　　宁凡舟感觉到易别抱着自己的手都在颤抖，便侧头亲了亲他：“所以你被推下去之后，是怎么活下来的？”
　　易别怔了下：“众所皆知，跳崖一般是死不了人的……”
　　“但是会受伤。”宁凡舟伸手抚过他脸上伤处。
　　易别傻愣愣的：“是的，被救上来之后，我在病房躺了将近一年，复健又用了很久……”
　　他反应过来这些不是重点：“凡舟，你……知道？”
　　宁凡舟斜了他一眼，轻轻笑了。
　　“我又不是什么杰克苏玛丽苏，哪儿来那么多人爱我？”
　　当易别把心拿给他看的时候，宁凡舟就确认了他是穆以书。
　　——这颗心我认识的。
　　——尽管以前没收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