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卿不悔》不归1

24、旧事

　　李代亦前脚吩咐青儿收拾了行囊，后脚警察便赶到了苏家院儿里。
　　她有些好笑，望向西跨院的方向，思忖着那人竟想要以如此极端可笑的方式困住自己。
　　西跨院里，柳惜文意兴阑珊的收起摊开在膝上的书本，阖了眼好一会子，素净的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扣着红木桌沿。
　　林夕儿通报完院里的动静，垂了手候在一旁不再言语。
　　柳惜文没等林夕儿看清自己的表情便起身，步履蹁跹的去了窗边儿上，若无其事的推开一扇窗，无意间瞧见院儿里的柳树竟然抽了新，树尖儿上那点羸弱的绿执着的生长着，就如同她近日里萌发的贪欲一般。

　　“本人接到举报，你涉嫌一起溺水案，请和我们走一趟。”
　　“警官且慢，苏家上下皆可证明我女儿的清白。”
　　“只有苏家能证明可不行，请。”
　　“慢着！”
　　“妈，就让我和他们走一趟吧，我倒要看看这世道还真能颠倒了是非黑白不成。”
　　“亦儿。”
　　“请吧，陆警官。”
　　被称作陆警官的人略显尴尬，抬了抬下巴，立在身侧的警察上前松松垮垮的掺着李代亦往车里去了。
　　苏母拗不过女儿，只得紧皱了眉头，心里做起了另一番打算。
　　“唉，这可如何是好，老爷这阵子也不在家，真是忧心呐。”
　　胡兰芬果真忧心忡忡的一叹，眉梢扯动了眼角，一转身便阴恻恻的笑了，扭着腰身回了东院。

　　苏卿好不容易将那点子心事收起来妥善的归置了，她本想着一辈子都不要再记起。讽刺的是，那人仅仅只需一个不经意间荡过她头顶的情绪，便可给她来个猝不及防，且将她击打的溃不成军。
　　她多希望自己同青儿一样，不那么的聪明通透，甚至可以迟钝一些，也好过就那么轻而易举的上了柳惜文的当。
　　她迫不及待的将那份无所属的爱意一点点的剥开来，搁置在了太阳底下，任她嘲弄，可是她到底想要向她证明什么。
　　她没想过把自己逼迫到了这般无地自容的境地，逼得她不得已只好又一次选择了逃离。
　　如果她能同柳惜文一般，那她是不是就可以坦坦荡荡，明目张胆的多看她一眼。
　　苏宅主院里，一向自持有度的李子怡红了眼眶，双手支撑在身后的桌面上，说话间连后齿槽都在抖动，她好歹不是个狠心的母亲。
　　“你说的可是真的？”
　　“千真万确。”
　　“旭儿，我的旭儿，你不要怪我。”
　　苏管家连忙低下头，不想去瞧此时失态落泪的她。
　　在他的眼里，她该是天上的云朵，是人中之凤，郢中白雪，无论何时，都该是波澜不兴，从容不迫的，她何曾有过如此狼狈的姿态。

　　“也该回来了。”
　　听到此话，林夕儿看眼西斜的日头不声不响的关了窗，柳惜文也不恼，任凭眼前人弄了些声响出来。
　　她似笑非笑的将手里冷却了的茶杯往炭火里一浇，“噗”的一声，水汽绕着圈升腾，屋里开始雾蒙蒙的仿若温暖了几个度，又似方才般除却沉淀了若有似无的茶香外，什么都未曾改变过，冷的站在一旁的林夕儿直打哆嗦。
　　李代亦录完口供便被警察局送回了苏家，如今她成了杀人未遂的候审嫌疑犯，未经允许，不得离开苏井镇半步。
　　晚饭后苏家人各自回房，李代亦信步穿过走廊，闲散极了。她隐隐约约多出些期待，却又想不出那些期待从何而来。
　　李代亦恍惚间止住步子，身后的脚步声并没有停下的意思，一下下的似踩在人的心尖儿上。
　　她在前头站了好一会子，久到她以为自己刚才错了神。
　　“代亦。”
　　李代亦心头一紧，一股不知名的情绪绵绵不绝的从她的眼底流淌了出来。
　　即使是在夜里，即使是背对着那人，她依然能被那点子无端端的情由惊扰到，手指在暗夜里头勾了又勾。
　　柳惜文的视线轻飘飘的落在那团素影上，如同受了惊扰随时振翅欲飞的蝴蝶。
　　“过了这几天，我便不再为难你。”
　　李代亦轻颤肩头，忽而面目冰冷的胜过寒夜里的霜雪，她转身直直的看进柳惜文的眼底，奈何望向的却是一潭深不见底的幽幽古井。
　　这便是柳惜文，做了错事，眼里却从未有过一丝丝的闪躲，反而能面色坦然的将她的指责与愤怒照单全收。
　　“果然又是你。”
　　她的语气里头藏了失望，柳惜文仿若没能察觉，若无其事的绕开话题。
　　“回屋歇着吧，折腾了一天。”
　　李代亦再无理会那人的兴致，转身往黑夜里走去。

　　我也希望做过这所有一切的人不是我，更不想成为伤害你的人。
　　柳惜文暗淡了眼眸，她怎会看不出她在失望什么，又怎会不知她的矛盾和恐惧。
　　从被柳家遗弃在道旁那一刻，再到被张家人捡回去的那一天起，她便注定成了水里的浮萍，风中的飞絮，早就没了安身之所。
　　她的过往蒙了灰，就连想去好好爱惜一个人也要用如此极端不堪的手段。
　　八年前的惊鸿一瞥，她让她尝到了阳光的滋味，她小心翼翼的守在她的身后不忍惊扰，却没曾想不经意间早已被嫉妒侵蚀的面目全非。

　　“那个林家少爷又过来了。”
　　柳惜文冷哼一声，“这种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自然是要抓紧了时机献殷勤。”
　　女子还未过门，男子一律不许踏入女子的闺房。林恒宇深知这些规矩，规规矩矩的在会客厅等待李代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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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几天状态不好，将之前的东西稍作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