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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不应存在之物 ...

  •   祝遥原本站在一边,被他这样一拉,也靠了过来,顺势挨着他坐在他身边,伸开手臂,将他捞进了臂弯里。

      “害怕了?”祝遥的声音就在耳边,距离极近。

      冬月摇了摇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讽刺的是,林畅畅的弟媳还是个心理学家,但对家人的异常情况不仅没有预见,甚至什么异样都没有察觉。这个家庭原本堪称完美,父母慈爱,儿子孝顺,谁也无法想象会有这样的发展。

      此后林畅畅在欧洲也看了很久的心理医生,但似乎对她没有多大的帮助,在她的小女儿成年之后,她就离开了家庭独自居住,一个人过了。”

      正如作家詹姆斯·M·凯恩所说:只需要一滴恐惧,就能让爱冻结成恨。但此时因由,已无人能够剖白了。

      而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的亲人身上,任谁都会重新审视自己,以及身边的人际关系,对周围的人不由得多了一份警觉。甚至看谁都觉得会有潜在杀人可能性,人心的可怖,远比恐怖片更甚。

      “所以林畅畅才会抛开家庭,来村子里隐居吗?”

      “可以这么说吧,但真正的原因是什么,恐怕只有她自己清楚了。”

      虽然在悲剧发生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做出了很多努力,但依然没有办法从创伤中走出来,典型的PTSD,就算为了家人可以暂时性的坚持下去,掩饰着异样假装过着正常的生活,但她似乎觉得自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人了。为了不影响孩子她大概每天都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拼命地表演假装正常,最后作出这样的选择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普通人也许一辈子也不会去想,作为杀人犯家属要经历的心理创伤,更何况这个案件的复杂,在于她的家人既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而逝去的每一个都曾经是她最亲近的人,恐怕那之后的每一个日日夜夜,她都在回忆他们的音容笑貌,即便她最后看到的面貌,却根本无法与过去的那些记忆融合。

      也许她也曾经想要探究那场惨烈悲剧的真相,但最后也只是无奈接受了这个结果,就是这一切,确实发生在了她的生命里,无论如何难以接受,都必须向前看,往前走。

      从某一天开始,她再也不去假设,如果这一切没发生,她的人生会有多么完美了。

      原本充满活力和喜悦的人生,终于变成一个个难以言说的痛点,她反复陈述,反复回忆,最终都改变不了这个伤口要逐渐愈合,变成一道狰狞的伤疤。

      也许时间再长一些,再过上十几年,这段悲惨的回忆会变得不算什么,痛苦会变淡,记忆会模糊,这就是人类,生死这么大的事情,在时间面前也很苍白,没有人能永远驻足在死亡面前。

      遗忘真是人类进化史上最为重要的存在。

      可林畅畅并没有走到那一天,就带着那些无法释然的遗憾一起消失了。

      “可我记得,裴畅说过她在这里是和弟弟一起生活的呀?难不成他弟弟也……”

      冬月觉得头脑很乱,甚至有些头疼。

      “嗯,她口中的弟弟也是仿生人吧。”

      这么一来不是很奇怪吗?他们为什么出现在这?不知道除了肉身看起来一样之外,性格和记忆上会不会有所承袭?是不是接触一下会比较好?

      冬月快速思考着,肚子却不争气的叫了。

      他脸不由得一抽,眉梢抖了抖,轻咳一声想要掩饰下去。

      说起吃东西这件事,冬月在单身之前其实还是蛮讲究的,而祝遥就不一样了,清汤煮面加上土豆荷包蛋,拌点酱油和面筋,再点上黑麻油就能对付着当一顿饭,土豆入口即化糯香绵软,但总而言之还是清淡,他的丰富不在这些东西上。

      眼见着到了饭点儿,却迟迟没有饭菜送来,冬月不由得胡思乱想起来,难不成楚清被监禁了,他们也跟着受冷待?

      他一向对自己的生物钟非常自豪,因为非常规律,什么时间干什么,身体会给他明确的信号,不过面对眼下这种情况却有点麻烦了。

      祝遥没有陪着他着急,先去洗澡了。

      等到祝遥带着一身清洗的浴后气息走出来,距离通常的用餐时间已经过了半个小时,送餐的仆从才姗姗来迟。

      冬月小心翼翼朝食盒里窥探,似乎没有什么异常,谁知那姑娘却开口说话了,“今天发生些意外,所以耽搁了些时间,让两位久等了。”

      冬月忙和祝遥对视一眼,接着又问道:“出什么事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知怎的,仓库那边烧起来了,你们没看见那边冒着黑烟吗?”

      “我们中午没出门,没注意到。”

      “也是,你们这离得有点儿远,仓库附近都能闻到烧焦的味道呢,大家都慌神了,我们都被派去帮忙灭火了。”

      “有没有人受伤啊?”冬月想到裴畅,这也太巧了吧。

      “没什么事儿,都是轻伤,大多是忙着救火的时候不小心磕碰到的皮外伤,不碍事,好像有个人稍微烧伤了一点,被许了三天假可以修养呢。”这姑娘竟然十分羡慕的样子。

      就算为了三天假期也不值得烧伤自己吧?烧伤后续处理是非常麻烦又痛苦的,这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应该知道。

      “你认识那人吗?叫什么名字?”冬月有点慌张,又胡思乱想着仿生人着火会不会被烧化这种问题。

      “我不认识啊,平时我们没有什么交集的,叫不上名字。”

      “是女的?”

      “嗯,是女的,你怎么知道。”

      冬月心中有不好的预感,不由得“啧”了一声。

      那小姑娘看这位似乎心情不妙,讪讪的退了出去。

      “你担心是裴畅?”祝遥看着他说道。

      “你不觉得太巧了吗?我们才见过她不久,发现了她的身份,她就遇到了这件事。”

      “你觉得她知道些什么?”

      冬月摇摇头说:“不知道,但一定和这些事情有关。”

      “那先吃饭吧,吃完我陪你一起去看看。”祝遥着手将菜一一摆出来,把冬月爱吃的放在他跟前。

      这举动当然被另外一人发现了,因此冬月微妙的产生了一种被爱着的感觉,不知不觉就吃了很多。

      饭后两人到仓库附近,果然空气中还有些许燃烧过后的余味,门口附近不时有人来往进出。

      然而尴尬的是,看哪个都不眼熟,完全搭不上话,明明之前来过一次的。

      这情形有些难以名状,冬月愣在路边看着来往的人们一个个经过,正在犹豫不决,祝遥一把抓住一个路过的问道:“受伤的那位工作人员现在什么地方?”

      那人朝门内一指,一个地方人头密集,几个人围在一起,正在说着什么。

      靠近一看才发现,正是裴畅被围在最里面,脸上还带着一点灰,平常梳在脑后的头发也散开了,有些蓬乱,似乎还有地方呈现被火燎着之后的异样卷曲,可真是狼狈。

      冬月上去搭话:“你没事儿吧?”

      裴畅狼狈的抬头,刚好看见了他。

      “我没什么事,火已经灭了,不用担心。”

      “我听说有人受伤了,所以来看看。”

      “我没什么事,是今天一起值班的库管姑娘受伤了,已经带走了,我手头忙,所以求她替我先去清点,结果里面就烧起来了,我听见她声音进去的时候,火势已经开始变大了,我叫了人来扑灭了火,还好火势蔓延到不算太快,但她手臂还是有些灼伤了。”

      “已经不要紧了吗?”

      “她已经回员工的休息室了,大夫给她治疗过了,应该不打紧,不过还是要好好注意伤口才行的。”

      “我们能看看现场吗?”

      裴畅看了一眼身边一位管事模样的大叔,给了他一个眼神,又转回来说道:“刚扑灭了明火没一会儿,你们小心点儿吧,你们要是伤了,我们可担待不起。”

      裴畅把头发拨到耳后,领着他们一行人走到仓库深处。裴畅打前阵,先进了屋子。

      “这里是存放什么的?”冬月问。

      “主要是些瓷器摆件,本来也没什么易燃物,只是之前宅子里新换了一批家具装饰,有些旧的东西没来得及处理,就先存放在这里了。”

      这间仓库还算宽阔,比一般屋子要高上一些,东西堆的不算满,也很有条理,但现在里面的东西都熏的焦黑。墙上有一扇小玻璃窗,窗子位置很高,应该是为了通风设置的。

      “这怎么起的火啊?”

      裴畅走到屋子中央,穿着深色布鞋的脚在地上碾了碾。

      “这是?”

      “是草编的地垫。”

      冬月蹲下身子仔细一看,的确能看到一点未燃尽的残骸,是挺像干草的纤维。

      “可这里也没有明火,是怎么烧起来的?””

      “这个倒不难,干草做的东西本来就容易氧化自燃,再加上最近特别干燥,这东西烧着之后又点着了那边的地毯,这种东西烧得很快。”

      “原来是这样。”

      这么说来,着火是意外,和裴畅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裴畅继续走了几步,离开了那堆废墟,摸了摸一旁烧焦的木质旧柜子,像是觉得十分可惜。

      接着说道:“但奇怪的是,这些草垫本不应该在这里。”

      “你是说,有人故意把易燃物放在这里的?”

      “这种东西便宜又容易买,我们一般不会存很多的,而且买来也会妥善保存,不会随意放在这的,用旧了或者用坏了都是直接扔掉的,怎么会摆在仓库中间呢?而且这间都是存放待处理的旧物和不常用的东西,地垫这种消耗品实在不应该在这里。”

  • 作者有话要说:  火灾真的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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