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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难言之隐 ...

  •   他稍微用力,就从冬月手中松脱出来,那只手轻轻地垂了下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那么近,又那么远。

      静默中透着一点尴尬,祝遥低着头没有抬眼。

      空气里都是遗憾的味道。

      谁知冬月又接着说了起来。

      “可是我每一次想到你,就觉得心乱如麻,”他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可是又有一点开心”。

      祝遥惊讶的抬起头,看着那张开合着的嘴,一脸的不可置信。

      冬月眉头微蹙,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

      “吓到你了吗?不过抱歉,这次请让我说完。”

      两人维持着近距离,室内极安静,一点点微弱的呼吸和特别语气都能听得到。

      冬月轻轻呼出一口气,接着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我想太多,误会了,但如果你愿意和我在一起,这些我都愿意改,虽然不一定能做的多好,但我会努力的。”

      祝遥张了张嘴,像想说什么,却又没能发出声音。

      “除了我是男的这一点,这个可能没办法了。”冬月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祝遥的眼里有一丝水光,然而稍纵即逝,他伸出手臂,轻轻的圈住了这正在懵懂告白的人。

      小心地没有去碰他胸前的伤处,冬月的下巴轻轻放在他肩膀上,耳根微红,似乎有些害羞。

      接着他又低下头,把脸埋在对方颈侧,露出一丝苦笑:“我不知道这算不算喜欢,但是我不想你跟别人走,看见你和她在一起就觉得心里很难过,我知道这很自私,但是我觉得是喜欢上你了。”

      虽然没敢看对方的表情,但是他察觉到环在他腰上的手臂紧了紧。

      还有他耳边感受到的热度,随着一阵温暖的气流,听到了一声醇厚酥麻又磁性的“嗯”。

      像是觉得还缺了些什么,冬月抬起头,稍微拉开了一些两人的距离,然后飞快的把唇点在对方侧脸上,动作太突然,几乎碰到了嘴角。

      分开的片刻,睫毛轻扫过对方的脸颊。

      但他还不满足,抽回身子抬起了头观察着祝遥的表情。

      可在看到对方面容的一刹那,却又无端觉得尴尬,面前的人依然是那副大理石雕刻般的英俊面容,嘴角却掩饰不住的扬起。

      冬月有些害羞的抿起嘴唇,拉开了距离,祝遥的手臂也轻轻的松开了他。

      “你饿不饿?”冬月紧张的摸了摸鼻子?

      祝遥摇摇头。

      “那你渴不渴?”

      你在说些什么啊?

      他又慌张失措的转身寻找杯子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水,明明刚问了别人渴不渴,却拿起杯子自己喝干了。

      祝遥向后退了一步,冬月转身发现了他的动作,稍微松了一口气。

      又倒了一杯水,递给了祝遥。

      祝遥接过水杯,却没有马上去喝,而是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其实我也有事情要告诉你。”

      冬月乖巧的没有插话,直视着他示意自己在听,让他继续说下去。

      “不过说这事相当于考古,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关于林畅畅,要听吗?”

      话题突然到这儿了,那就听听罢。

      冬月点点头,“你说吧。”

      “几年前的一天,她在欧洲接到国内的电话,得知他的父亲和弟弟都死在了家里,死在了一起,死在了他们过去的家里,他的母亲是唯一的幸存者,被发现的时候已经精神失常,坐在一地秽物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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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要回溯到七年前,北方小城的一栋普通公寓里。

      这是那种典型的普通中产阶级住的公寓,只在一层门面的地方贴满了米白色的瓷砖,实际里面其他楼层都是陈旧发灰的白墙,几年才会重新刷一次,地面也是灰色的水泥地。

      一层里住着八户人家,楼道里飘着饭香,还有烟草的味道,能听到电视的声音,间或还能听到犬吠。

      从隔音不怎么好的房子里传出一阵嘈杂的对话。

      其中一个饱含感情,声嘶力竭,“妈妈都是为了你好,你必须要听妈妈的,你这样不行的。”

      接着是一声平静的轻笑,一个男声说道:“我下个月就要四十岁了。”

      “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为你付出了多少?你竟然如此不孝顺,你的生命都是我给的,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你知不知道?你……你连畜生都不如!你的命是可我给的!”

      “好啊,那我还你。”男声格外清晰,平静。

      既然你认为我因你而生,那我也可以为你而死的。

      “你别又说什么你不想活了,你还别威胁你老娘,我还不知道你,你爱怎么样怎么样!你根本不敢死,你是我生的,你撅屁股我就知道你要拉什么屎,以前你很乖的,可你现在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了?”

      一阵沉默,男人并未回答。

      那女声又扯开嗓门说道:“别以为你死了就算是还给我了,你吃我的喝我的,你长这么大,全都是我给的,是吸我的血吃我的肉才有今天的,现在你翅膀硬了是吧!”

      男声发出一声轻笑,虽然听起来是在笑,可笑声里却毫无温度,接着说:“好啊,我也还给你。”

      三日后,邻居闻到从这房间传出的强烈异味,报了警。

      警方发现两个男人死在了餐桌上,现场格外血腥骇人,桌上和地上满是腐败的血肉。

      那位父亲被绑在椅子上,身上有多处刀伤,包括颈部,死于失血过多,他的眼睛被蒙住,系了一条白布,被发现时,蒙眼的白布已经被血染透,风干后已经变成了干燥的暗红色,他座位的正前方放了一个白色瓷碗,里面满当当的都是从颈部切口流出来的血,液体的表面已经凝结,像一盆血豆腐。

      年轻的儿子面容十分英俊,颇像某个以身材容貌著称的明星,可身上却血肉模糊,其中一条胳膊只剩骨架,肉已经被掏光了,大腿上也是一样,被剜去了很多皮肉,露着森森白骨,十分骇人可怖,而诡异的是,这已死去的男人,脸上毫无痛苦之色,竟是一张格外祥和的笑脸,若不是这样异常的状况,任谁都会被这副面容秒杀。

      真是个让人惋惜的故事。

      然而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因为最后并没有抓住凶手。

      那位精神失常的母亲在被救出之后,嘴里总是不停地念着一句话:“我不吃!我没吃!”

      而在现场发现的染血刀具上,也找不到其他人的指纹。

      而在现场地上的秽物当中,那大约是唯一一位生还者的排泄物和呕吐物,经过化验,从那经过化验发现了儿子的DNA…….

      “卧槽!”

      听到这,冬月不禁爆了句粗口,然后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祝遥一眼。

      祝遥并没有追究这些,反而宠溺地看着他,然后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说了这许久,先润润嗓子,然而即使是在喝水,目光也没从他身上移开过。

      “所以这意思是,做这些事情的人,就是他们家里的人,三个人其中一个,而且让母亲吃了儿子的肉?”

      “恐怕是的,饮血啖肉,也许还有父亲的血。”

      “这他妈,不精神失常才怪啊。”

      这事情细思极恐,虽说也有许多可能性,但无论哪一种都让人毛骨悚然。

      “会不会是受外人胁迫?”冬月追问道,似乎有些生理性的不适,眉头皱的很紧,很不自在的样子。

      “从现场的痕检结果来看是没有第四个人在的,那所公寓虽然不算高档,但也有几个监控,也没有什么结果。”

      “远程控制呢?电话威胁,如果不这样做就如何如何。”

      “其实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性,但是儿子的一切的通讯记录都被破坏了,死无对证了。”

      “不能提取记忆存档吗?”

      “这个的确是个可行的手段,可是这种技术只能通过还活着的人实现,大脑死亡的话就无法提取了。”

      “那个母亲不是还活着吗?虽然是疯了,但说不定有什么蛛丝马迹啊。”

      “的确如此,但因为她已经没有行为能力,法律规定提取这种无行为能力人的记忆要经过监护人的允许,也就是林畅畅。”

      冬月没接话,只看着他等他说下去。

      “其实林畅畅的弟弟已经结婚了,妻子和孩子都健在,可是儿媳不算监护人,孙子也只有一岁,所以林畅畅是唯一的决定人。”

      “她拒绝了?”

      “是的。”

      没有继续提问,冬月像腿软一般,坐在了沙发上,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林畅畅在国外结婚多年了,也有两个孩子,丈夫也很优秀,不愿意做这件事打破自己的生活,也不是不能理解。但心理上的打击依然是巨大的,其实她前半人生还算顺利,成年后不久就留学,毕业后在国外工作,远离家乡成了家生了孩子,一切顺着自己的想法,过得自由自在。但她内心也知道,在遥远的家乡还有着一个幸福的家庭,可突然一夜之间,这一切就全都变了,因为这件事,一个成年人多年建立起来的价值和逻辑瞬间被粉碎,重建的过程会无比痛苦的。”

      冬月只觉得毛骨悚然,寒意入体,说不出话来。

      只有经历过这种惨烈生死的家属才知道都是如何熬过来的吧,这种死亡跟生病和意外是完全不一样的,因为里面有对人性的巨大恐怖感。

      认识几十年的人突然变得陌生,就像从未了解过一样,温情的回忆变得狰狞,清晰的界线通通变得模糊不清。

      无论事情背后有何种隐情,是否有人诱导或是威胁,事实已经在那里,无法改变。

      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都无法去面对,而且提取一个已经意识失常的人的记忆,能否得到真相呢。

      所谓真相、动机,其实只有当事人自己才真正的知晓,证据和推理可以无限接近于真实,但永远不会是真正的真实。

      想到这里,冬月打了个寒噤,手指不安分地抓住了祝遥的衣襟,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对方,想要汲取一些彼此的体温。

      祝遥原本站在一边,被他这样一拉,也靠了过来,顺势挨着他坐在他身边,伸开手臂,将他捞进了臂弯里。

  • 作者有话要说:  是告白没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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