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了的两魄》天司沧霖

117、第一百一十七章

　　陆世唏尽力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如果问他缔则的事，那一定是个非常复杂的故事，不知道得讲到猴年马月去，所以干脆问近一点的事。
　　“我在街上的幻境里看到的三年前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你在幻境里具体看到了什么我不是完全清楚，但是我可以确定的是，你看到的大部分是真的，但肯定也有一些是假的。”
　　“所以三年前的那件事，你确实也在。”
　　“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出现其实就被你看到了脸，但是我没想到你会失去那件事的记忆。”白默辰放在裤子上的手握紧了一下。这一世他第一次出现在陆世唏面前就暴露了身份，他以为这一世他都不能再出现在陆世唏面前了，可没想到天竟然又给了他这个机会。
　　“所以委托师父找圣器的是你？”陆世唏这话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合逻辑，鬼君可以自由穿梭于人间和冥界，又不是不能接触圣器，没必要非得找他们这几个凡人帮忙。
　　“不是。”白默辰微微皱眉，顿了顿才道：“你师父这个人，可能与你所知的并不相同，我希望你能够提防一些，不要太过于相信他。”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不跟我说清楚，我也没法就这么听你的话。”陆世唏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向后靠去，他知道师父多半是和冥界的那根柱子有关系。虽然他还没弄清他看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景象都是什么，但他相信那些东西一定是想告诉他些什么。
　　“你还记得冥界的那根石柱吗，石柱里面镇压的是是千万年前天地之间的怨气凝聚而成的东西。因为他来源于人类，而人类经过千万年的繁衍生息，已经是不计其数，所以那东西无比强大，且洞察人心，并且可以幻化出无尽的“人”来，一旦成熟，把它们放进人间，就会成为它在人间的傀儡。”
　　“所以你是说我师父是那个东西的傀儡？”陆世唏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你师父的情况稍有不同，但也可以这么说。”
　　“那他为什么要在我身边待二十多年，因为我是缔则？”
　　白默辰在听到缔则的时候神色变了变，随即低下头去：“可以这么说，但他更想要的是圣器。”
　　“你是说，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委托师父找圣器，只是他自己想找，所以编了个理由召集了我们这几个人陪他一起找。然后三年前我们已经找齐了圣器，你为了不让圣器落入他的手里，所以出面阻止这件事。”陆世唏按照自己的思路理了一下，可仍是觉得有很多地方说不通：“那为什么要杀人呢，那三个人是谁杀的？”
　　“他集齐圣器之后，用那四个人祭了圣器，原本是想激活圣器，并且借助圣器的力量把石柱里的东西放出来。可是你当时拼了命的救下了苏云间，只让光明鼎带走她的肉身。所以当时四件圣器没有被激活，而且因为你师父的失误，石柱里的东西也因此遭到了重创，这才平静了三年。”
　　“苏云间是我救的？”陆世唏想到他看到的景象，苏云间是师父救的。这是个典型的而二选一的局面，两个人各执一词。既然白默辰承认了，那幻境里那个黑影就是鬼君。鬼君是幻境里的坏人，人是他杀的，苏云间是师父救的。但是白默辰所说，人是师父杀的，苏云间是陆世唏救的。本来他和师父在一起生活的时间更长，理应相信师父。可他就是觉得在这件事情上，似乎白默辰说的更有道理。
　　“对，我看到他在你面前装好人，却暗自把苏云间向光明鼎里带，让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我真恨不得把他千刀万剐。”白默辰脸上是他从没见过的狠厉，这倒是有点像鬼君的样子了。陆世唏的脑回路可能可正常人是有点区别，此时他在想的是看到他这个表情他才确定这两个确实是一个人，要不然他总觉得那是假的。
　　白默辰见他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顿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垂了垂头便恢复了平常的样子：“我说这些与你从前所知大不相同，你不相信也是正常的。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不会害你，无论到什么时候，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可以放心。”
　　“虽然这件事确实有点毁我的三观，但好在我这个人从来就没有三观。”陆世唏仰起头看着眼天花板：“我在彼岸路住了那么多年，活的人不人鬼不鬼的。不管从什么方面看，师父还没有你像个活人，虽然不排除其他一干可能性，但我还是更愿意相信你。”
　　白默辰看向他的眼睛微微睁大，像是根本没料到他就这么相信了。
　　陆世唏见他这样，心底忽然就痛了一下。前段时间他还没想通的时候，看了很多关于鬼君的资料，从那些零零碎碎的记载中，他竟然能感觉得到鬼君独自行走在世间几千年，独自背负着整个冥界，他的身边从来都没有人和他站在一起。这是有多寂寥，也有多清苦啊。
　　他记得书上从来都没说说清鬼君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大多数记载中他所干过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天界决裂，彻底切断冥界和天界的路，从此冥界与天界再无关系。只可惜书里并没有说这件事的缘由，但他想敢与天地为敌，这有多难啊。然而他做到了，陆世唏那时就感觉到了一阵心疼，这种他从来没出现过的感觉，竟然因为鬼君出现了。
　　那时他大概就已经动了要把他找回来的念头了，陆世唏看着白默辰望向自己的眼睛都泛红了，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就算是有人说我忘恩负义也好，反正我既然打定了主意不再怀疑你，就一定会做到。你可千万别再整出些什么毁天灭地的事来，要不然都对不起我豁出去献身。”
　　这话成功的让白默辰眼眶周围的红转移到脸上，他不太好意思的垂了垂头，正要开口却被陆世唏抢了先：“你……”
　　白默辰不解的看着陆世唏指着自己一副话卡在喉咙里的样子，看着他憋了半天才问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陆世唏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大傻子，折腾这么久他竟然连对方的真名都不知道，就着急忙慌的把自己送了出去，他忽然很想把自己的脑中打开看看里面都是些什么玩意。
　　“白默辰这个身份应该是借用的吧，那你的真名叫什么？”
　　“白默辰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很早就死了。”看着陆世唏为了问他这个问题，脸都憋红了，白默辰顿时怔了怔，手局促不安的在裤子上抓了抓，垂下头脸竟比陆世唏的还红，踌躇了一会才结结巴巴的开了口：“我……没，没有名字。”
　　“啥？”陆世唏觉得刚跟他说完相信他就又听到他骗自己了，堂堂鬼君怎么可能连名字都没有？
　　“我真的没有名字。”白默辰把话说得流利了些，但依旧低着头：“我独自一人在冥界行走，也没遇到过什么人，自然用不上名字。后来冥界建成之后，他们就叫我鬼君了。”
　　陆世唏“啧啧”两声，摇了摇头：“那你在成为鬼君之前别人都叫你什么啊？我……缔则不会也从来不叫你吧？他叫你什么啊？”
　　听到缔则，白默辰忽然抬起头来看着他，眼中似乎有什么就要喷薄出来。陆世唏被这种眼神看得像是被烫了一下，移开目光若无其事的说道：“我想想啊，看看我能猜到几分。”说是这么说，可他现在脑中一团浆糊，但话说出来了又不能不接下去。
　　他想了一下上古的先圣应该是怎么说话的，如果要真是称呼一个没名字的人，其实最简单的是给他起个名字，但是他还是缔则的时候就是没这么做，这倒霉的自己。陆世唏想了一下，觉得如果是自己的话，他肯定起不出什么特别文艺的的名字来，大约是怎么简单怎么来，按照白默辰的特点起。
　　想到这他又在脑内掀了个桌子，鬼知道缔则见到他那时候什么样子啊？
　　“算了算了，我还是在给你想个称呼吧。”他有点头痛的看着白默辰：“反正不管怎么说，白默辰这个身份你用了这么久了，忽然改了容易被人怀疑，我还叫你小白吧。”
　　白默辰笑着点了点头，称呼这个东西他并不在意，但是名字不同，他不能乱说。
　　陆世唏低头唤了几声小白，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的一怔，望着白默辰问：“冥界的人都不能在人间长久的维持形态，连冥王都需要俯身才行，你是怎么做到的？”说着好似又想到了什么惊悚的事，上下打量着他的身体问：“你不会是附在那个白默辰的身体上了吧？”
　　“这就是我的身体，并非俯身，由我的一点魂魄幻化而成。”白默辰垂下头看着自己手掌的纹路：“你放心吧。”
　　“我放什么心？”陆世唏低声嘀咕了一句。
　　不知道是因为还发着烧还是因为吃了药的原因，陆世唏说着说着就开始犯困。白默辰扶着他躺下，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还有点热，你睡一会，等醒来之后应该就好了。”
　　微凉的手按在他过热的头上很舒服，陆世唏几乎是在他的手覆上来的那一刻就要昏过去，他强打着最后的精神伸手按住了那只手，连眼睛也睁不开却还是要说：“等我醒过来，你给我讲讲缔则的事……”话没说完他就睡着了，白默辰轻轻地拿下他放在自己手上的手，手腕微微一动，一道黑色的雾气便从陆世唏额头上冒出来缠上了白默辰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