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了的两魄》天司沧霖

112、第一百一十二章

　　邵弋泽倒是好的很快，第二天就生龙活虎的了，他看着依旧没有什么精神，所以因此显得病怏怏的陆世唏，悄悄对旁边的宋林雪说道：“他身体没那么差啊，怎么这次那么严重啊？”说完不等宋林雪搭话，又自顾自的分析：“我觉得他是心里的问题，他是不是在跟白医生吵架了？”
　　“我给白医生打过电话，可总是打不通。”
　　“他不就在这吗，直接去找他多省事。”邵弋泽两口吃完了一个苹果，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微微皱眉：“上次咱们把世唏送过来抢救的时候，白医生第一时间就来了，这次他都躺了一天了，白医生也没露面。就算上次是巧合，白医生正好看到了，但这次也不对劲了。”邵弋泽“嘶”了一声，忽然按住了宋林雪的胳膊：“白医生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
　　“邵弋泽。”邵弋泽话才出口，陆世唏就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他旁边说：“我可以出院了吧？”
　　“可以。”邵弋泽拿着都已经办好的出院手续晃了晃，又向宋林雪使了个眼色，问他：“咱们现在走？”
　　陆世唏现在很乱，他越是想就越是觉得他那个想法是真的，晚一刻确认，他就会越肯定一分。所以他现在急需要确认，无论是怎么样，早确定早解脱。
　　他给白默辰打了电话，一直都打不通的电话这一次竟然通了，白默辰那边很安静。
　　“你现在在哪？”陆世唏看着眼前第一医院的大门，希望白默辰不要把他当傻子。
　　“我在家。”白默辰的声音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很正常。
　　“好，你等我回去。”陆世唏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对白默辰的这句回答很满意。
　　他和邵弋泽说了一句有事，就回了白默辰的家。
　　进门的时候白默辰本来像是平常一样的迎他进来，可以看他的神色，便垂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显得有点局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他问。
　　“我……饿了，你给我熬粥吧。”陆世唏看到他那双漆黑眼睛，明明看不到底，可那些直接质问的话还是被他咽了下去。
　　“好，不过时间比较长，你得等一下。”白默辰听他这么说，笑了笑就起身去熬粥了。
　　陆世唏看着他的背影，就向从前他无数次看到的的一样。
　　“小白，你知道吗，沉羽尺能储存人的记忆。”
　　“在云海古国的时候，沉羽尺不就是储存了云海古国灭亡时候的景象，每晚都在特定的位置重现吗。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了，难道沉羽尺里还存了你的记忆？”
　　“你猜的真准，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了你。”陆世唏盯着他的背影：“你还记不记得我没有拿到沉羽尺那个过程的记忆。所有人都不知道那时候发生了什么，虽然我失忆已经习惯了，但毕竟那是我拿回圣器的过程，如果我一点记忆都没有，实在是不太放心。所以我这两天就用沉羽尺试了试，看看我的这段经历有没有存进沉羽尺里。”
　　“那沉羽尺里有没有那段记忆？”白默辰的声音依旧平常，但他不敢转身让陆世唏看着他的脸。手中切菜的刀慢慢落下，却停在了指甲上，好在没有用力，只是在指甲上画出了一道痕迹。
　　“没想到还真的有。”陆世唏笑了笑，随后就看到白默辰的身形终于晃了一下，随后有点慌乱的把切好的东西放进锅里。
　　“是么，那你就能知道那时候发生什么了，记忆的空白也能补上了。”
　　“确实是这样，但那个时候在那里的好像不止我一个人，我好像……”陆世唏故意拉长了声音，他看到白默辰的动作停下了，他应该只有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看到你了。”陆世唏再次看到了白默辰的身形晃了一下，随后他就打开锅盖搅了搅锅里的粥。
　　“你怎么会看到我，那个时候应该只有你一个人。”
　　“我也觉得是啊，看时间那个时候你好像被埋在石碓下面了。”陆世唏笑了笑，向后坐直了身体，话锋却是一转：“不过我记得邵弋泽说过，他们挖你的时候，挖了很久都看到人，他们都感觉下面应该没有人。然后就在他们准备走的时候，你自己从下面伸出手抓住了他们。”
　　“我是第一个被拉下去的，所以被埋得比较深，我想我可能是在其他人所在下面的一层或半层。”白默辰看着那个锅，第一次觉得熬粥为什么会这么慢。
　　“也有可能，反正你那时候是肯定不会和我在一起的，那我看到的是谁啊？”
　　“沉羽尺里的记忆也不一定是完全准确的吧，或许是存在那里的那段记忆有误也有可能。”白默辰关了火，把粥倒入碗中，放在陆世唏面前。
　　他悄悄看了一眼陆世唏，见他神色并无异样，似乎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碗粥上。
　　陆世唏喝了一口，随即微微皱了眉，又喝了一口，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这次的粥没有之前的好喝啊。”
　　“你这刚回来就要喝，我还没来得及买菜，缺了一些材料，所以味道可能不太一样。”白默辰微垂着头看着那碗粥。
　　“缺了什么材料？”陆世唏盯着他漆黑的眼睛，缓缓说道：“是一种暗红色的长得像蘑菇的东西，和灰白色的像是黄花一样的东西。”
　　陆世唏看到了白默辰那一瞬间的反应，心里彻底凉了下去。
　　“那是什么东西？”白默辰知道自己露出的破绽太明显了，他垂着头竭力保持着平静，也不知道还想再挣扎什么。
　　“连古书中都查不到名字的幽冥之物，竟然会出现在我家的柜子里。”陆世唏冷冷的一字一句的道：“不用再装了，大人！”
　　他用了十分的重音说了大人的那两个字，一阵忽如其来的烦躁让他几乎坐不住，他看着白默辰瞬间褪尽了血色的脸：“云海古国的那个山洞里，我看到了你的脸，是大人你帮我拿到的沉羽尺。”
　　“你都……看到了？”白默辰抬起头看着他，努力地露出了一个他可能会喜欢的笑：“很抱歉又让你失忆了。”
　　陆世唏却不想看到他这样的反应，好似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口气憋下去，让他连想要说的话也说不出了。只得咬牙说了一句“我这段时间有……对大人失礼的地方……还请大人见谅。”他说完，就要起身离开，可腿才站到地面上，膝盖猛地就是一痛，他一个站不稳，险些栽倒在地上。
　　白默辰上前扶住他，看到他的眼睛又松开了手，他向后退了一步，顿了顿忽然蹲下身，伸手小心地按在他受伤的膝盖上。
　　陆世唏顿时感觉膝盖微凉，这感觉很舒服，疼痛一下子就消失了。
　　白默辰的手停留了一会，收回了手，站起身看着他。又像是忽然感觉到了什么，抬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一张纸便凭空出现在他的手上。
　　“大人最近很忙吧，冥界这段时间应该出了很多事，连那些地狱里的脏东西都到人间作乱了。”陆世唏一想到那些怪物竟然敢在鬼君面前吸人魂魄，以鬼君的身份，如果没有他的允许，他不相信那些怪物敢这么做。何况他对鬼君一直有所怀疑，他一直都不能确定鬼君到底做了些什么。
　　陆世唏看着白默辰那张脸，那张让他神魂颠倒、不可自拔的脸，他忽然想问问他接近自己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可他问不出来，即使知道他是鬼君依旧问不出来。
　　“大人也应该好好管管冥界了，我们只是普通人，这些事我们根本管不了。所以大人，请您赶快把圣器拿走，我们只想过普通人的生活，不想整天过这种担惊受怕的日子。”陆世唏越说越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从哪来的那么大的火气。
　　“我……会把圣器拿走的。”白默辰小心翼翼的看着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我们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收集圣器，我师父知道这件事可他在你手里。好，你跟我说那不是师父，那你告诉我师父去哪了，要不然你告诉我，我们为什么要找圣器！”
　　白默辰垂下头：“我……会控制好冥界，以后我不会再让冥界的东西去找你们的麻烦了。”
　　还是不肯说，还是不能说，白默辰明明知道他想知道的是什么，可就是不能说。陆世唏看着白默辰只感觉怒意就要压制不住，他也清楚他其实没有资格生气，可就是因为这样，他觉得更生气了。
　　“你……不要生气。”白默辰从没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陆世唏多半的时间都是淡漠的，他很难有什么很大的情绪波动。所以白默辰看着他有点慌了，他现在想了唯一一件事就是怎么才能让他不生气。平时的善通人意竟然在这时发挥不了作用，他觉得陆世唏应该是不会再想见到他了，所以他给这件事找的解决办法是让自己离开。
　　“我回去了，如果你不想在见到我，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白默辰向后退了两步，就像鬼君每次离开的时候那样，周身环绕上了一层浓重的黑雾，向他俯身行了个礼，然后消失在了空中。
　　他说他回去了，回到什么地方去了？陆世唏回过神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手还伸向白默辰离开的方向，他忽然意识到白默辰说的回去，是回到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冥界。那个地方，他原本就属于那里。
　　可即使他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仍旧感觉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压抑堵在心头，那又是一种他不明白的东西。他觉得他虽然很生气，可却并不想让白默辰走，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问呢。
　　心头就像是被堵上了什么东西，他觉得很难受，难受的他好像都要发疯了。可他无从发泄，他抱着头原地转了一圈，随手抄起了旁边的椅子狠狠的扔了出去。没有撞到任何东西的直接砸在了地上，就像是他无从发泄的内心。
　　他喘着气向后倒去，直到撞到了墙，他任由自己无力的顺着墙滑下去。
　　为什么要明白这些，为什么要让他感觉到这些，从前他无喜无悲，无爱无怨，活的不是很好，可现在这样，他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