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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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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发掉白浚,顾锦斓扯过被子蒙住头,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
昨晚他不过是看白浚爹不顺眼,随手教训那人,谁知竟意外发现放火凶手,更得知白浚的爹与幕后势力有关系。
不知道该不该庆幸,看白浚昨晚的反应,对此也是毫不知情。
如此一切便说得通:原书中,白浚起初并不知道他爹是来放火,放人进了王府;等到事发,他才后知后觉;那么,他不忍加害豫王,怕是出于愧疚。
空气中飘来鱼汤的香气,打断了顾锦斓的思路,仆人的声音由远而近:
“王爷,鱼汤已炖好,王爷是否要用膳?”
一咕噜从床上爬起,顾锦斓想了想,回道:
“等下,本王要一边数钱一边用膳。白浚,进来伺候本王更衣!”
白浚:!!!
弄清楚白浚对自己没意思,顾锦斓非但没有高兴,反是莫名窝火:
先前,被原书剧情影响,他已自行脑补一出——出身低微的忠犬侍卫对天之骄子美人王爷一见钟情,情根深种,生死相随……催人泪下的单相思。
亏他还想方设法拆自己的“CP”,试图点醒白浚,搞半天,“自作多情”的反而是他。
陷入纠结不能自拔,他无意一抬眼,差点吓得滚下床:
“你进来怎么不吱一声!”
忘了自家王爷一向喜怒无常,白浚哭笑不得,无奈道:
“王爷方才命令属下,没得允许,不准跟王爷说话。”
顾锦斓:……
定定神,他慢条斯理掀开锦被,坐直身子,凝视白浚:
“你有没有什么事要报告本王。”
白浚心中一颤,不由自主想起昨晚的事,下意识避开他的目光,用力咬了咬下唇,垂头低声道:
“没有。不知王爷所指的是何事?”
对这个答案毫不意外,顾锦斓眸中闪过一丝难过,若无其事开口道:
“昨天不是吩咐你,让下人去贴公示,高价收兵器?睡一觉,全忘了?”
白浚一愣,这才连忙回道:“公示昨晚已贴出,今天一早似乎已有百姓来排队。”
“好,本王等下也去看看。”
披上外袍,顾锦斓赤足踩在毛毯上,问道:
“那你今天应该没其他事?”
此时顾锦斓衣裳松散,优美的脖颈下露出一大片莹白,墨色长发随意搭在肩上,点漆双眸中还带着刚醒来的慵懒,两片薄唇粉嫩而有光泽,如同沾上露水的花瓣。
白浚莫名看得嗓子发干,一时移不开视线,木讷答道:
“回王爷,没有。”
“好,本王命令你,明早之前,做出鱼的六种吃法。”
没等他回答,顾锦斓深呼一口气,随手摸出一袋金花生丢给他:
“做不出来,你不用再出现在王府,下去吧。”
“王爷?”
手上捧着锦袋,白浚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便听顾锦斓不悦问:
“是哪里不清楚?”
“很清楚。”白浚支支吾吾说:“但是,王爷为何无故打赏属下?”
一手捂住双眼,顾锦斓想撞墙的心都有了,怎会有人这么笨?他无力道:
“给你拿去买鱼,或者给你当跑路费,问够了没?”
“属下领命。”
白浚捏了把冷汗,低头退到门边,躬身认真道:
“请王爷放心,属下一定全力完成王爷的嘱托。”
背对门口,顾锦斓怔怔看着镜中白浚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不禁叹了一口气:
虽说在原书里,这人并非跟豫王府被劫完全无关,但怎么也不该落得那样的下场。
赶白浚走?不赶白浚走?
揉揉自己的头发,顾锦斓一时难以抉择,屋外忽地传来小厮的声音:
“王爷,白大人让小的来给你更衣梳洗,小的可以进来吗?”
用过早膳,顾锦斓在宝库每个角落都转了转,确认自己留下的记号都在,没闻到陌生人气息。
看来,昨晚的危机已平安度过,不枉他折腾一晚。
思索片刻,他从一个宝盒底下抽出太子——即男主给他的信,烧个清光。
转眼到晌午,顾锦斓正独自一猫在宝库里睡得天昏地暗,直到外面的仆人锲而不舍喊了好几声:
“王爷,午膳已备好,需要上哪些?”
“吵死了!”
不耐烦大吼一声,顾锦斓不情不愿爬起,突然想起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
“让人替本王抬一箱银元到外面,本王要出去看看,午膳回来再说。”
王府门外,一堆手持五花八门武器的人排成长列,尽头一片铁器撞击的乒乒乓乓声,其中还夹杂着兵士的高喊:
“两倍价格收买啦,过了这村没这店啦!”
“王爷!”
没想到顾锦斓会亲自来看,负责监督的校尉赶紧上前行礼,奉承道:
“这些都是慕名前来的百姓,收获颇丰。”
望了一眼满地破铜烂铁,顾锦斓眼尖,发觉边上还有不少看热闹的闲人,有些手上还拿着刀剑,似是在观望。
不愧是脑残玛丽苏小说,个个平民都藏了一两件兵器,完全不怕会被安上企图造反的罪名,倒是好让顾锦斓钻空子。
不然,等整个王府兵器重铸,黄花菜都凉了,重金买一批现成,岂不是一举两得?
“传令下去,假如有更好的兵器,本王可以出四倍价格。”
他示意下人将刚才搬出来的箱子打开,一排排银元在太阳底下闪闪发光,引起一阵惊呼:
“同时广招幕僚,欢迎有志之士加入。”
话毕,顾锦斓一挑眉,转向看呆眼的校尉,好整以暇警告道:
“对了,这些银两是用作收购兵器及招揽人才,如果谁敢贪,都明白会是什么下场吧?”
“明白!”
校尉大气不敢出,前两天顾锦斓才收拾了几个人,如今是谁也没胆子顶风作案。
“好……”
对他的反应很满意,顾锦斓正要回去继续补眠,街角开道的锣声由远及近:
一顶皂红四人大轿,后面跟着几个抬箱子的杂役,风风火火朝王府奔来。
一旁的管家上前禀报:“王爷,是陈大人求见。”
回忆了半晌,顾锦斓方恍然大悟:“陈大人,啊,田地的事。”
他还寻思睡饱了让人去喊这货,对方反找上门,倒是省事。
“本王现在要用午膳,让他等。”
一甩衣摆,顾锦斓头也不回,直接走向内殿,扔下面面相觑的仆人。
磨蹭了两个时辰,顾锦斓让人撤下没怎么动过的一桌菜,懒洋洋开口:
“让姓陈的进来吧。”
错过午膳时间,陈大人饿得头晕脑胀,又不能露出半点不满,只让人抬上带来的银两,恭敬行礼:
“下官见过王爷。”
“免了,本王困乏得紧,长话短说。”
斜倚在绿檀宝座上,顾锦斓一手支着头,冷声道:
“无功不受禄,东西你拿回去,不就几块田,给你就是。”
小心翼翼抬头瞄了瞄顾锦斓的神情,陈大人没想到事情这么好解决,藏不住嘴边奸笑,拱手假意道:
“听闻那群刁民令王爷破费,作为赔罪,请容许下官献上一点小心意,。”
“哦,你知道就好。”
托起手边的白玉如意把玩,顾锦斓无视陈大人的讨好,漫不经心道:
“本王不缺钱,你让人清一清城北几块田,两天后,本王要将人安置到那里。”
“这,怎么?”
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陈大人脸一下变得煞白,话都说不利索:
“那几块地可是下官家中产业!”
“你要走的田地,不也是那些农民的家中产业,一换一,很公平。”
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顾锦斓放下手上的摆件,弹弹衣袍,斜眼道:
“说到底,整个崇安城,都是本王的封地,本王想要哪里,轮得到你说不?”
“那几块瘦田,跟下官的耕地怎能相提并论!”
陈大人脸色铁青,瞪着顾锦斓,连上下关系都顾不上:
“王爷,下官可是朝廷命官,王爷不能欺人太甚。”
“那本王就是有意要欺压你,你能怎样?”
打了个呵欠,顾锦斓禁不住笑出声,懒得跟他多说:
“递奏折到京城弹劾本王么?请,本王十分期待。管家,送客。”
以为陈大人还会再扑腾几下,不料这人走得飞快,顾锦斓多少有点失望:
身为反派,太不努力了!一点虐人的爽感都没有!
“听着,接下来,没大事不准打扰本王。”
百无聊赖,顾锦斓索性回到宝库,对王府所有人下令:
“传膳也不能,敢在王府吵闹,掌嘴五十下!”
黄昏时分,王府暗巷中,悄无声息聚集起一大群野猫。
它们交头接耳一番,不紧不慢吃过地上的鲜鱼,不到半时辰又散去,留一地狼藉。
“好香!”
清理过同类剩下的痕迹,顾锦斓本想回去继续睡觉,身体却不听使唤,循着闻到的鱼香,一路追踪到王府偏僻一角。
“好像有哪里味道不对。”
白浚皱着眉,夹起一口鱼肉,放入嘴里尝了尝:
“到底差哪些?”
“喵!”
一声猫叫引起白浚的注意,他连忙盖住灶边的碟子,一回头,瞬间瞳孔放大:
那是一只巨大的玳瑁猫,一身长毛柔滑而有光泽,毛色斑斓若霞;一对琥珀色眸子炯炯有神,竖起两只尖耳朵,黑色鼻子湿漉漉,半透明的猫须一颤一颤;大尾巴悠闲甩动,注视着白浚手上的碟子,伸出粉红舌尖舔了舔小嘴。
白浚脱口而出:“你是昨晚的?”
“喵!”
(顾锦斓:废话少说,把鱼呈上来。)
“昨晚多亏了你,不然我可成了王府的罪人。”
蹲下摸了摸猫儿的圆脑袋,白浚随手盛了一小碗鱼汤,吹了吹放到它面前:
“吃吧,长得这么漂亮,是哪家偷跑出来的小猫?”
“喵!”
(顾锦斓:算你识相。)
“不用谢。”趁机又褥薅了一把猫毛,白浚忍不住扬起唇角:手感真好。
呼噜呼噜几口喝光鱼汤,顾锦斓灵活跃上灶台,用爪子推了推被盖住的碟子:
“喵!”
“这些不行!”
不容分说移开碟子,白浚挠了挠它的下巴,轻声道:
“这是给王爷的。”
“喵!”
(顾锦斓:我地盘的东西,马上就要吃!)
“说了不行……你真有那么饿吗?”
理智告诉白浚必须铁下心肠,然而一对上小猫“充满恳求”的双眼,他的防线顷刻土崩瓦解:
“只能一点点,说好。”
当他掀开竹盖,准备夹出一小块鱼肉,一旁的大猫无比迅速,一头顶开白浚的手,叼起整条鱼,转身跳下地,飞快跑向王府花园。
“喂!你回来!”
心急火燎满院子找猫,白浚先钻草丛后上树,衣服上沾遍树叶和灰尘,狼狈极了,一不留神后背撞上一个人:
“本王有令,不准大呼小叫,你这是在做什么?”
“王爷恕罪,属下……”
话说到一半,白浚视线蓦地被顾锦斓嘴角边的鱼汁勾去,鼻尖隐隐闻到淡淡的鱼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