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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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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晚上,好多奴仆借机走近宝库,就为看一眼离奇的守卫军,各人对顾锦斓的做法,众说纷纭。
在顾锦斓巡视时,一个守卫拦住他,大胆问:
“王爷,这样是否有失王府颜面?”
他听着好笑,反问道:
“颜面?豫王府在外面是什么名声,你们心里没数?”
被噎住半晌,守卫不愿放弃,据理力争:
“属下是来保护王府,不是来保护鹅的。”
顾锦斓想也不想就怼回去:“什么鬼?靠那些破铜烂铁,你们指不定还打不过鹅,是鹅来保护你们才对。”
他下午让白浚传令,买来全城的大白鹅,王府守军人手两只,宝库的士兵甚至还配备锄头,像马上要下田的农民。
除此之外,他还让下人在宝库附近挖池塘,准备用作养黑天鹅。
“你等下松开溜鹅的绳子,不准带锄头,跟它们打一架。”
一来夜晚是顾锦斓精力最旺盛的时间,二来是想看好戏,他让这个守卫牵着鹅走到院子中央空地,当着其他侍卫的面,承诺道:
“打赢了,罗西的位置就是你的,这只鹅给大家晚上加菜;不过,”
顿了顿,顾锦斓眼珠一转,指着地上的鹅,恶作剧般笑说:
“要是你输了,就得叫它爹。”
直接从守卫晋升到校尉,单俸禄就能翻了好几倍,跟原地飞升没差。
不管周围哄堂大笑,守卫的眼神一下就变了,掩不住脸上狂喜:
“属下定不会辜负王爷的期望!”
牵住大白鹅的绳一被解开,那个守卫迫不及待,举起佩刀猛劈下去。
只听“刺啦”一声,大白鹅翅膀大张,凌空腾起,让他砍了个空。
嘴里发出“嘎嘎”的叫声,大白鹅似乎是被激怒,连扑带啄,尽挑守卫脸上和没带护甲的地方下嘴。
起初守卫根本没把鹅当回事,直到被打得丢盔弃甲,才想起要掐住大鹅的脖子;然而这时,他已被大白鹅逼到上跳下窜,那家畜翅膀一扇,一不留神,整个人掉到院中池塘里。
“多好的一只鹅,就要多一个傻儿子。”
顾锦斓忍不住大笑拍掌,本来低落的心情,被这出闹剧冲散不少:
“去把他捞上来,赏银五两,其他人别偷懒。”
“王爷,”
跟在他身后,白浚不明白顾锦斓这么做的用意,不解道:
“为何要打赏他?另外,如果是为了看家护院,养狗不是更好?”
“看他挺蠢的,给点钱他治脑子。”
漫不经心巡视过宝库,顾锦斓一边走,一边解释:
“你别以为鹅就只能用来吃,它们可凶了,养好能护院;狗么,反应慢,给块肉就容易被收买,还不一定能打得过鹅。”
身为一只猫,顾锦斓打小热爱作死,大到公牛,小到鹦鹉,没他不敢招惹的。
同时,得益于天生灵敏,很少有能让他吃亏,因此,他也摸清了各种动物的脾性:
鹅领地意识特别强,而且没脑子的凶,完全不看对手。
“不过,如果今晚没出什么事,明天再让人去找面对鹅不会怂的狗,也是个办法。”
两人一路回到顾锦斓的寝殿,顾锦斓故意揉了揉眼睛,随意挥手:
“你去休息吧,本王要睡觉,其他人也退下。”
白浚本想问他“如果今晚没出什么事”是什么意思,只是见顾锦斓呵欠连连,便行礼道:
“属下告退。”
合上卧室门,顾锦斓竖起耳朵,直至听不见门外的声响,他意念一动,一只三毛猫纵身从窗户跃了出去。
与生俱来的危机感告诉他,今晚,男主的人还是会来搞事。
虽然顾锦斓能提前知道大致剧情,但毕竟不是开天眼,原作中一笔带过的地方,他也不知道细节。
譬如,今晚放火的凶手,到底是谁?
敏捷爬到院中大树上,顾锦斓伏下身,翘起尾巴,眼睛半眯,使劲磨起爪子。
“白大人,后门有人来找。”
“这么晚?是什么人?”
“对方没说,是一位老人。”
斜眼趴在树上洗脸,顾锦斓暗中打量每个经过的人,正看谁都不爽,耳畔便飘来上面几句对话。
这种时间来找人么……
伸了个懒腰,顾锦斓抖抖毛,悄无声息跟在白浚身后。
忐忑不安走到王府后门,白浚远远望见来人,心下一沉,想也不想就开口:
“我才来两天,没有钱。”
门外站的人约莫五六十岁,身穿麻布短打,颜色不一的补丁左一块右一块,胳膊上挽着一个半旧竹篮。
听到白浚的话,老人嘴角颤了颤,失望的神情藏也藏不住,喃喃道:
“我听说,你挺得王爷欢心,寻思会不会得到些赏赐。”
他的下巴胡子拉碴,一对小三角眼浮肿而狡狯,瞟见白浚腰上的宝剑时,咧开嘴角,露出一口黄牙:
“这镶的宝石?是王爷赐的吧,很值钱……”
忍住恶心,白浚退后一步,咬牙道:“不准碰!”
“哎呀,别这么较真,我可是你爹。”
老人左右看了看,眼神犹如阴沟里的老鼠,鬼鬼祟祟道:
“趁周围没人,你把宝石抠下来呗,剑我不要。”
“你走吧。”
一手死死握住剑柄,白浚按捺着心中的怒火,如果不是想到这人以后的用途,他早就亲手把这无赖就地活埋。
老人神色一变,先是狠狠剜了他一眼,随即硬是在遍布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假笑:
“长大了,好吧。爹这是买了酒菜,特地来恭喜你,带爹进去,爷俩喝一杯。”
狐疑望了“自家爹”一眼,白浚本能察觉到哪里不对,又说不上来,回绝道:
“王府规矩,不能随便放外人进来,而且晚上王爷说不定会有事差遣,你留着自己吃吧。”
按老痞三的德性,哪怕身上有一铜钱,宁可饿死也要爬到赌坊,更不要说来恭喜他。
“你爹算什么外人,这么晚能有什么事,难道外面的传闻……”
老人话音未落,耳边忽然响起一声毛骨悚然的猫叫,眼前闪过一个黑影,脸上登时留下三道火辣辣的血痕。
“喵!”
那只猫的体格堪称巨大,耸起浑身毛,琥珀色的眼珠,在暗夜中耀眼夺目。
它喉咙发出“哈”一声低吼,没等两人反应过来,从地上一蹬,蹿到老人身上,“嘶啦”一声扯破他的衣裳,让他怀里的东西滚了一地。
一举得手,它轻巧跃到墙上,也不离开,示威般朝老人甩甩毛茸茸的大尾巴,大摇大摆在墙上蹲下,惬意地抬起后腿挠了挠下巴。
“畜生!”
老人气急败坏,随手捡起地上的石头扔向大猫,全被它灵活躲开。
“爹,这些是什么?”
吸了吸鼻子,白浚闻到弥漫在空气中的异味,弯下腰,一手拾起落在地上的迷烟,一手拾起一个小纸包。
老人一回头,心内大叫不妙,连忙伸手去抢,含糊道:
“没啥,顺手买的东西,还给我。”
原来是这样。
唇边勾起一抹冷笑,白浚眼里的温度一点一点消失,一闪而过的杀气被极好地掩盖起来。
他只稍一用力,将老人挥到一旁,别过脸,装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哑声道:
“念在父子一场,今晚我当没见过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你敢声张,我一定会禀报王爷,好自为之。”
“这野种,吃错什么药!”
从未见过白浚如此决绝,老人眼睁睁瞪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后,又怕惹来其他王府守卫,只敢小声骂骂咧咧:
“当初就不该捡你回来,生你有啥用,呸!”
他拍拍身上的灰尘,摇摇晃晃站起,一眼望见墙上的“野猫”,气不打一处来,摸到竹篮里的馊馒头一个个扔过去:
“该死的孽畜!坏老子的好事!”
可惜,没等他骂够,那只猫身影一闪,消失在黑暗中。
憋着一肚子气,老人怯生生望向街角,打了个寒颤。
“求主人再给属下一个机会。”
昏暗的小巷中,老人跪在潮湿的地上,不敢抬头看几十个整装待发的黑衣人。
“行吧。”
巷子尽头,一个锦衣华服的蒙面人一抬手,巷内无声无息只剩下两人:
“你那个儿子,深得豫王宠爱,想办法将他拉到这边。”
“是。”
待蒙面人离开,老人满身虚汗瘫软在地,无意中一瞥,居然看见刚才捣乱的那只野猫,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蹲在墙上注视着他,满眼嘲讽。
“可恶。”
没等他挣扎起身,一眨眼,野猫又消失不见。
一整晚上,白浚翻来覆去,一闭眼,一时是顾锦斓说“最信任他”,一时是“他爹”——白啸要求进入王府时、那副丑恶嘴脸。
白啸那个小纸包,里面装的是迷魂散,若自己一念之差,将人放进来,无法想象会发生什么事。
尽管事态发展在他计划外,但借此得知白啸背后的势力,不失为意外收获:
找上门正好,省得他一个个去收拾。
早晨,白浚顶着一对黑眼圈,赶到寝殿,却发现顾锦斓的脸色比锅盖还黑。
他关切问:“王爷,是否身体抱恙?”
“管你什么事。”
没好气答了一句,顾锦斓倚在床边,昏昏欲睡,烦躁道:
“本王要喝鱼汤。”
白浚一一应下,临走前,不放心再问:
“王爷还有没有其他吩咐?是不是属下有哪里惹得王爷不高兴?”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顾锦斓登时炸毛了,猛地将手边的软枕抛向他:
“不高兴么,本王看到你正面,就想打你后面,你说说是为什么!”
他本意是想让白浚闭嘴,谁知那人接下软枕,惴惴不安放回床脚,委屈道:
“那……王爷想用什么样的东西打,属下马上去让人找来,王爷别气坏身子。”
顾锦斓:……
“你出去,没本王允许,不准跟本王说话!”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