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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5章 ...

  •   “孙子?”严琼音在心里想了想,挺有诱惑力的,要是把以前没付出的母爱转移到孙子身上,在家含饴弄孙倒是挺不错的,但那想法转而即逝,一见自己儿子这副德性,脚后跟都知道他说的不靠谱,还是死了心吧,“算了吧,我没那方面的想法,你自己的人生自己作主,以前我没顾及到你的想法,关怀不够……不,根本就是没关怀过,现在你大了,就更没资格对你选择的路说三道四。跟你说这么多,无非是希望你往后生活能过得正常些。”
      “相比出家当和尚道士,我的生活应该算是挺正常的吧。”申屠安毫不客气地讥讽道。
      “你小姨叫你来劝也是病急乱投医,就别转弯磨角的费心劝了,我主意早就打好了,凡是从我嘴里说出去的话,就从来没有食言过,”严琼音笑了笑,“再说了,我修行纯粹是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打打坐,感觉半辈子过得太累了些,走路走得太急,把灵魂给甩在老后面了,想坐下来反思反思,等等被抛弃的灵魂,并不是佛家的那种斩断俗根远离红尘,想我就去道观见见面,想你就来家看看,很随意的。”
      “哦,假道士啊。”申屠安轻笑道。
      “不是打着出家人的幌子招摇撞骗就是修行,哪来什么真啊假的,说到底,有个精神信仰才有个人生方向不是,”严琼音盯着儿子看了看,无奈地道,“无论哪个当父母的,有个你这样的儿子肯定都是引以为傲,我就是心再宽,也巴望着你能正常成家生子,琴瑟和鸣,人生完满。”
      “小姨又不是卜卦算命的,干嘛听她胡说八道,跟我有仇似的,把我的人生编排得那么暗黑。再说了,你们道家不是讲求个无为而治,顺应天道么,哪来左一个右一个的心里挂碍。”申屠安眼睛往旁边的发财树上转了转,避开了严琼音的直视。
      “说得没错,说着说着你倒比我更像出家人,”严琼音收回视线,笑了笑,“你小姨是个特别聪明的人……算了,我也不扯了。”
      “不是小姨逼着来见你,咱母子俩还从没谈过这么多呢。”
      “是啊,”严琼音喃喃自语般的,“最近一段时间,我老是梦见你爸,他还是老样子,跟你一般样,不过没你这么冷冰冰,也没你这副薄情像。”
      “哦,是么。”申屠安嘴里应和着,心里不得不佩服小姨的猜测,到底死去的老爸是她心中的死结,怎么都解不开,当年差点后脚随老爸去的人,哪是那么容易听人劝的,这些年来能把心神全部转移到打理公司上来已是很不错的了,现在大概是年纪大了,更容易沉缅往事,到道观静修怕是最好的去处。有些情感真是不可理喻,爱情就有那么刻骨铭心么?
      申屠安回到家已是近八点。
      “在哪鬼混来?”严素音把煲在灶上的砂钵端上餐桌。
      “鬼混能像我这样早早就回来?”申屠安从酒柜里拿出一瓶红酒,“抓着勾文华在看片样呢。”勾文华是制作部剪辑组的组长。
      “还要炒个什么蔬菜么?”严素音看了看餐桌上唯独的一个砂钵问。
      “省得,等下吃点水果就是了,”申屠安知道,虽然眼前仅一个砂钵,可熬制起来耗时可不少,挺累人的,“小姨也喝一点?”
      “行,”严素音坐了下来,“剪辑结果整体还可以吧?”
      “嗯,再稍微调整下就OK了,感情戏太多,淡化了商战的主题。”申屠安对准备来中岛台帮忙开红酒的帮佣刘婶摇了摇头,示意她去忙自己的,不用理会他们。
      “什么时候能提交鉴委会审片?”严素音抬眼问。
      “要等段时间,很多细节问题还得调整,”申屠安突然想起什么来,“哦,背景乐要推倒重来,我看了下配音组的方案,有个员工的建议蛮好,弃用电子声乐,用民族乐器来表现,而且结合剧情场景分析得很合理,还特别推荐了个高手,是个古筝名家,很擅长配乐。虽然是个小职员,比火青云做的方案漂亮多了,挺完美。”
      “提方案的是谁?”
      “一下子记不起来,好像是姓伊。”申屠安想了想道。
      “伊剑平?”
      “应该是这么个名字。”申屠安看了看小姨,一脸惊讶,公司员工近千,竟能记得一个普通员工的名字。
      “他进公司是我定的,张姗姗那年拿了一叠简历让我定人员,我首先就选中他了。我老乡,普安县的,东城区那个音乐学院的毕业生。后来听说表现一直不错,我前几天还寻思着准备给他升职呢,结果忙忘了。”张姗姗是公司人力资源部部长。
      “哼,任人唯亲。”申屠安不屑地道。
      “不服啊?”严素音抿了抿酒,“不服你接替你老妈,别说伊剑平了,我都服你管。”
      “激将法也没用,我不会上当,初来乍到的,怎么的也要你老人家在前面先探探路,打个先锋。”申屠安嘿嘿笑道。
      “阴险,狡诈,说你是我姐夫的儿子都有辱他名声,我姐夫光明磊落多正派的一个人啊,”严素音哼了一声,“对了,你妈真的一点回旋余地都没有?”
      “没有,其实我的作用还不如你,你都劝不了,我更是白瞎。”申屠安吃味地道。
      “说的也是。”严素音竟然还点了点头。
      “那你还让我去白废口舌?”申屠安白眼翻上了天。
      “你个熊孩子,怎么叫白废口舌呢,正好让你们母子增进下感情啊。”
      “我现在深深怀疑,我决不是她的儿子,肯定是你的亲生儿子,我都这么大了,你就说实话呗,什么事实我都能坦然接受。”申屠安嘻笑道。
      “你……小子欠揍是吧,信不信我一酒瓶把你给开瓢了。”严素音杏目圆瞪。
      “我什么时候大学毕的业她都不记得了,而你在大学迎新会上吹的笛子曲目她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明摆着嘛,哪有对儿子还不如对妹妹关心的妈妈。”申屠安心里掂量来掂量去,忍不住还是想去揭开小姨的伤疤,不着痕迹地提到了笛子。
      “你妈提了我的事?”严素音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变化。
      “也没说什么,就提了你二十多年前很会吹笛子。”申屠安心里有些惴惴的。
      “哼,一句话就露馅了,”严素音嘴角撇了撇,“你妈三言两语就把我的过往给你说了个底朝天是吧。”
      “小姨不高兴?”申屠安很会讨巧,立马憨憨地道。
      “哪有,时间是最好的医生,再大的伤痛也早该医治好了,”严素音抬起手掌,伸过去就拍了一下申屠安的头,“别装出一副傻吧啦叽的憨样,不习惯,也很不适合你。什么时候开始在乎起别人的感受来了?”
      “什么叫别人呀,你能跟别人比么?我不过是在你面前表现出了我的本性罢了。”申屠安嘟了嘟嘴。
      “哎哟喂,还会嘟嘴呢,真可爱,哀家甚是欣慰。”说着严素音的手就掐上了申屠安的脸。
      “我本性就给你一人看哈,可别拍下来乱发。”申屠安拿过湿巾狠命地擦了擦被掐的地方。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你这让哀家憋得多难受。”严素音见外甥把脸皮都快擦破了,恨不得再拍坨狗屎在他脸上,臭小子,我一双手也是精雕细琢仔细保养的,又不是刚从下水沟掏地沟油回来。
      “我不管,憋不住也得憋。”
      “你那名不副实的亲妈言辞间没诋毁本宫光辉形象吧?”严素音挑眉道。
      “没有,严真人一词一句说的都是姐妹情深,”申屠安停下筷子,正儿八经地道,“不过让我好奇的是,她对你吹笛子的特长倒是特别有印象。”
      “还没去道观授箓呢,什么真人假人的,”严素音把杯子里剩下的酒一口给干了,抽过纸巾擦了擦嘴道,“你妈是从小听着我笛声长大的,哪能不印象深刻,无论我吹什么,她都知道是什么曲名。当然,我这免费的唱片播放机也给她娱乐了二十多年。”
      “小姨,重新捡起来呗,多好的技艺啊,荒废了多可惜。”申屠安劝道。
      “没那个雅兴了,也没那个心思,有时间多研究几份菜谱才有意思。”严素音淡淡地道。
      “刚说的音乐学院毕业的伊剑平学的是笛子吧?”申屠安突然问道。
      “不是,他是戏剧影视专业的,以前学过钢琴,跟你一样,”严素音看了看申屠安,轻笑道,“拐弯磨角的绕一大圈,是不是想听我吹笛子?”
      “嗯。”申屠安叭儿狗似的赶紧点了点头。
      “你可没你妈那待遇,想听得付费。”
      “没问题,一首多少?”申屠安笑道。
      “看难易程度,等我买了笛子回来再说吧。”
      “不会吧,你一个笛子专业的,连根笛子都没有?”申屠安大惊小怪的。
      “谁说我是笛子专业,我是生物学专业的好不好。”严素音丢给外甥一记白眼。
      “明天去买?”申屠安趁热打铁,“你没空去我替你买来。”
      “别,不是我小瞧你,你一个从没学过民乐的人还真是选不来,虽以为贵的就好,主要还得看竹子的材质,你识别不了。”
      一条叫明江的河流穿城而过,把市区隔成南北两个片区,城南是老城区,有东城、歇马、玉湖、钱后、御碑、古越、西城七个区,城北是九十年代末才开始开发的,市民习惯性叫新城区,其实新城区内有江上、九姜、卫家堡三个区,星罗公司在卫家堡区,申屠安严氏姐妹住的别墅在九姜区,而申屠安的爷爷申屠毓祯住在城南的中心地带玉湖区。
      玉湖区马路窄人流量却大,轿车和一旁的自行车并排缓行跟情人散步似的,后面的电动车鸣着喇叭此起彼伏催着前面的车,一逮着机会就嗖地钻了过去,轿车时不时的还要停下来给拄拐杖的坐轮椅的让道。
      严琼音从公司出发,在城里兜兜转转将近一个小时才驶进申屠毓祯所在的别墅区。小区有些年头了,树木成荫显得路灯特别昏暗,外院墙上的外漆大多斑驳剥离。虽然周边环境嘈杂,但由于用来隔离闹区的树木花卉栽种了好多年,都成了树精花妖,隔音效果明显,倒让别墅区闹中生静。
      “今天难得吃了顿舒服的,天天一人吃饭,跟坐牢一样。”饭后,申屠毓祯叫家庭护工泡茶招待严琼音。
      “是啊,一个人是有些寂寞,爸每天不如约些老朋友去外面吃,热闹。”严琼音看看整栋楼内,楼上楼下就只有老人家和几个护工保姆。
      “谈得来的老朋友大部分见马克思了,剩下的还都在医院长住呢。我看还不如去养老院算了,人多,也热闹。”申屠毓祯唉叹道。
      “爸这话说的,别说公司还得靠你远程把控,就算你撂下公司不管,大哥二哥也不答应,你去养老院我都觉得跌面子,更莫说他们了。”严琼音笑道。
      “我要去哪管他们答不答应,一年到头也没见他们来过几次。”申屠毓祯抱怨道。
      “大哥行动不便,二哥人是国家的,身不由己,您老就体谅下吧。”严琼音宽慰道。
      申屠毓祯膝下有三个儿子,四个孙子一个孙女。大儿子申屠正心,十几年前瘫痪,以轮椅代步,生有两个儿子,分别是申屠静和申屠定,申屠静两年前因意外而离世,申屠定就是永安食品现任的董事长。二儿子申屠格物,是在国家科研部门搞研究的科学家,生了一对龙凤胎,女儿申屠映兰和儿子申屠明都已在国外定居,因申屠格物所在的部门比较神秘,研究项目涉密性较强,与儿女的来往都受到严格的监管,所以基本上是断了申屠毓祯这边的路。三儿子申屠致知,也就是申屠安的父亲,十几年前已去世。
      “拚死拚活创下个公司,说起来子孙也不少,本以为年纪大了能好好享享福,却没一个能替我分忧的,八十多岁了还要去公司坐镇,逢年过节人家家里热热闹闹,我这冷啾啾,一说都假惺惺给钱给物的,我是缺那几个钱的么?他们要是肯回家,我拿车装钱给他们都行。”申屠毓祯越想越憋屈,话匣子一打开止都止不住,想是平时也没个贴心的人过来。
      “现在公司有定儿掌舵,您老可放心了。”严琼音安慰道。
      “我看悬,不是那块料。”申屠毓祯无奈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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