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成为怪物》故人行知

98、第十三章，总有些路要一个人走完（8）

　　本来只是玩笑话，我也不指望柳予安真的把这次演奏当成‘打工’。钱来的很快，我看了一眼柳老师给我发来的工资，想着给易灵隐买件谢礼。决定打电话问她的意见，我坐在地板上拆着到了很多天置之不理的几个快递盒子，电话那头女孩子满满的都是嫌弃：“哪有给女孩子买东西还问的。你应该给我一个惊喜。”
　　“生活之中惊吓总是大于惊喜。”
　　“放低要求人生处处是惊喜。”
　　其实就楼上楼下的关系，非要这么纠葛的打电话，我问她：“柳予安说等他开春的时候再办演奏会，还请咱们两个去，你要去赚点零花钱吗？”
　　“赚钱的机会想着姐妹，你太够意思了。”电话那头明显的游戏机的声响，叽叽喳喳吵得头疼，我稍稍蹙眉，然后开了外放，也好方便拆快递。
　　“行，那我只会他一声，不说了，我一会儿上街给你看看礼物。”
　　“哎呀，突然好感动。”
　　“你拉倒吧。”

　　嘻嘻哈哈的挂了电话，拿出挂在里屋的羽绒服揣着手机打算去商场一趟。谢礼啊……什么谢礼比较好？易灵隐这种人会喜欢什么？送她一个路飞的手办吗？万一重了怎么办？她那里的东西肯定不比我少。乘上电梯进入商场二楼，习惯性的走到唱片专营店。里面有乐谱，唱片，还有不少小众音乐，挑一张唱片给她吧。在店里耗了一个小时，最后给自己买的决定下来，给易灵隐的依旧没动静，毕竟我不太清楚她喜欢音乐的类型……
　　苦恼中……
　　太苦恼了！！
　　站在试听区戴着耳机，不少乐团录下的现场。正在庆幸今天出门遇上这样的好点。肩膀被人拍了，我的思路被人打断。回过头，亮堂的地界中李叔叔笑意和蔼的盯着我，他对我问好：“雨歇，是吧，你也来买东西吗？”
　　我摘下耳机，随后点头：“李叔叔好，嗯，随便看看。”
　　他左右看了一圈，有些讶异的问我：“自己一个人吗？没和朋友一起来？”
　　“没有。”不太知道该摆出什么样的态度和他相处，所以我选择往后退了一步保持陌生的距离，李叔叔察觉到这边的警惕，他笑意温厚：“我没有什么意思，那天在予安那里，你没有认出我吗？”
　　我点头：“认出来了。”
　　“为什么……”说完他自己又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话题，原本如此，我认出来又怎么样？是亲热的喊他一声，还是延续现在这种尴尬。他是个很聪明的人，他问我：“你妈妈下个月就要生产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我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对，她怀孕了。

　　“那个时候我就开学了，高中课业多，没时间过去。”
　　“那你有空去医院看看你妈妈？开学之前嘛，她现在在待产。”李叔叔有些慌乱的说着，我看着他，没必要和他生出情绪来，是啊，我和他有什么仇怨？
　　“昨天我妈听了我的演奏，今天心情不好吗？”我明白他慌乱的原因，也知道他一个大人厚着脸皮对我一个小孩子这么客气的理由。
　　他的眼神变的复杂，最后点头：“毕竟是产期，你妈妈心情不好，不是什么好事情，而且……昨天……”他难以启齿：“昨天遇上你们家人了，你爸爸也在。”
　　我恍然了两秒，恍惚的听到他略带同情的声音：“你为什么骗你妈妈说你和你爸在一起生活？”
　　为什么要骗她？
　　不为什么，只是单纯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情况，说明了又有什么好处？
　　也不能解决什么问题，这么看来有些事情比我想的要复杂。昨晚跑路太正确了，还好没有留下来。

　　“你去看看你妈妈吧，她……状态不太好，怀孕的女人比较脆弱，她昨天晚上就一直哭不停。”他为难的开口：“就算上苍保佑，今天我遇上你了，你……抽个时间去看看……”

　　我把唱片收拾好，拿出手机准备结账，然后无奈点头：“您把地址给我吧，我下午去看她。”
　　“下午和现在也没区别，叔叔开车带你过去。”
　　结账的时候他打算替我结算，我用手机极快的扫码，谢绝了他的好意。坐在后座，为了避免一路上的沉闷，他试着和我找话题闲聊：“一直听予安说他有个大逆不道成天气他的宝贝徒弟，没想到就是你啊。”
　　“嗯。”
　　“你妈说你小时候学过一段时间的小提琴，在她印象里面，你好像只学了一段时间，音乐教室那边很快就不去了。”
　　“考级的时候被柳老师看中，去他那了。”他问我就回答，没什么好说的，也没什么值得隐瞒。车子匀速的行驶着，他和杨阿姨一样，是个很宽厚的好人，对我这种沉闷的性子也没有什么不满，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说着话。
　　“琴拉的很不错，予安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还不如你。打算以后继续学下去吗？叫予安帮你安排考试。你这样的天赋，年少成名也不是难事。”
　　“我没那个想法。”
　　“还是不学？”
　　“视情况而定，暂时没打算走音乐这条路。”
　　他面露可惜的颜色，不可抑制的蹙眉：“你这么放弃是不是可惜了？”委婉的说法，他是个惜才的人。
　　“不可惜。”我回答：“当做兴趣爱好就好，拿小提琴当正经事业……我不是柳老师。”
　　他闷声的嗯了一动，然后沉默下来。

　　医院并不远，但是路灯很多，车子开开停停闹得我不晕车的都不舒服起来，看着窗外的一同停下来的车辆，车辆之中一家三口也不太舒服，丈夫亲切的揉着妻子的额角，小孩子踩在后座位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混账魔王样。
　　李叔叔是妈妈的丈夫，他们有自己的孩子，很快，很快就会和对面车子里的一家一样。

　　和郑家剪不断，理还乱，还有两年半要熬，生母这边……就一次性说清楚吧。希望他们一家子能察觉到我的想法，不要再给我添堵。

　　我站在原地等待停车归来的李叔叔，他急忙赶来回来，眼底闪过几缕亮色，我们一起进去了电梯，尴尬的各站一边，电梯里的镜子照印出我的脸，看着这张脸我想起生父。
　　我好像又变了样子，其实现在的我和他也并不相似，他太过英挺俊朗，这几年更是改头换面，血亲的真相消失在风里，那份强制性的相似也被破坏，我变了模样，他早就换了样子。
　　时光流逝，岁月更改之中，我们的陌生又加重了几层。
　　那……我妈呢？
　　她现在是什么样子？和我记忆中的样子相似吗？
　　我好像已经忘记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