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成为怪物》故人行知

2、第一章，他躲在二次元寻求安全（2）

　　夏天，学校没有半朵花开放，除了雨后的青草味，我什么都感觉不到。炙热的天气让人有些虚脱的崩溃感。
　　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我盯着那短信很久，并没有回复。
　　说实话，我并不太明白，他为什么要告诉我……他将要回到祖国。
　　自从三年前……还以为，我们已经不再是父子。
　　难道只是我这么以为的吗？

　　第三节是体育课，靠在石柱上，眼前的少年们一圈圈的奔跑着，百无聊赖的一个哈切之后，我听到了‘解散两个字’，拿着随身携带的签字笔，开始仔细阅读那三张写满杂事的纸张，靠在主席台的桌椅上，这里意外的舒服空旷，少有人来，是学校难得的风水宝地。

　　脚步声徐徐，有人靠近，会靠近我的除了有事需要聊的班长之外，没有第二个。
　　以我平时在学校的表现……觉得我有病的更多才对。
　　她说：“今天班会你主持还是我主持？”
　　“你。”我把整理好的资料递过去：“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我没有同意你做这种事，咱们也没有提前说好。”
　　她握紧了拳头，像是很厌烦这种被人压制住气场的感觉。她明亮又美丽的眼睛里面满满都是戒备与敌意。这种眼神我很熟悉，毕竟从小就在这样的眼神的包围之中长大。

　　“你没必要仇视我。”比起两个人相互猜忌，相互压制，还是一开始就把事情说开为好。
　　“仇视？”她反问我，像是对我用的这个词很错愕。
　　“你是班长，我没有打算撼动你在班级里面的地位，同样的我也不喜欢屈于人下，班主任给我的职位，我没有反抗的资格。我接下了这个称号，肯定要付出一定的时间，今后这种事情肯定不会少，要好好合作还是要争锋对决，你自己选。”我觉得我特别诚恳，语调也极致的温和，但是……可能这只是我觉得，因为她很快如带刺的玫瑰一样竖起攻击前奏反问我：
　　“你觉得我会被你抢走班长的位置？”
　　“我不觉得。”比起她的怒火，我的冷漠好像更加激怒了她几分。

　　“你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她倒是个针尖，可我也不是麦芒，时光在此刻静默。

　　没什么意思，只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贪功，妄想占据班级主导的位置，喜欢被所有人景仰，希望得到老师的重用，你自认为美丽，优秀，对自己有极高的评价，所以，你想让更多人见识到这一点，高傲的享受着所有人带给你的虚荣。

　　我在说，我不会妨碍你的虚荣。

　　可是这些话并不能说，所以换了话题：“如果对我的决定不满的话，你去找班主任说我不服从你的管理，把我换掉也无所谓。”
　　她反驳的话在嘴边，我快一步先出口：“今天就麻烦你了。”把纸放在椅子上，我准备离开，想了想还是用手机一张张的拍下来。
　　“虽然我不觉得你是那种会嫁祸的人，但是为了我的清白，还是保留证据为好。万一你给我撕了呢。”

　　她怒气冲冲的看了我一眼，怒意高涨的拿起那些纸张，再怒气冲冲的离开。

　　打破此刻怪异气氛的是一阵轻灵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顺着笑声看去，似有白雪扬扬，晶莹满地，那是个杏眼桃花，容貌如雪的女孩子，极其漂亮的人。
　　少女有些责备的看着我，突然靠近指着我的心口道：“你把人家姑娘弄哭了呢。”我并不认识她，对她的自来熟有些无可奈何，往后退了一步。
　　可她又近了一步：“所以啊，男人都大猪蹄子呢。连怜香惜玉都不懂。”

　　许是察觉到我的困惑，少女灵动的退后两步，指着自己道：“我是二班的，我叫易灵隐，易呢就是容易的易，灵隐就是济公和尚所在的那个灵隐寺的那个灵隐。”
　　奇怪的孩子……
　　“喂。”只见少女理所当然的走上前：“我都自报家门了，你是不是也该报上名来？”
　　“郑雨歇。”
　　“雨歇？”她宝贵的念着这个名字，最后开朗一笑：“听着像是雷阵雨的感觉啊。”她对我做作的吐了舌头：“哎呀，不该用别人的名字开玩笑的，抱歉啊。”
　　她不再说话，我们之间就沉默下来，我不认识她，没有想要深入了解的意思，她似是也察觉到这一点，丝毫也不尴尬的对我露出明媚的笑容，如春雪化雨，沁人心脾：“今天过来和你打个招呼，以后……”她笑，却什么都没有说，对着我挥了挥手，如长风卷雪，飘摇而去。

　　我有些在意，打量着她的背影，她一个人走过长长的塑胶跑道，身影渐渐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我发现了……
　　她是一个人。

　　不是我们班的人，那就是二班的了，遥遥望去操场上有很多二班女生的团体，每个团体都张扬着不同气质，但是这个人与她们不同。
　　怪异又独特的高傲着。

　　师父曾经教导过：
　　孤身一人，一般分两种情况。
　　第一被人抛弃的弱者。
　　第二自己便是一个队伍的强者。

　　曾经在网上念过的心理学课程详细的说明过，高一是思想进化的分水岭，这一年里面，没有进化的大脑和进化的大脑，会对高中三年，乃至今后的人生产生巨大的影响。这个分水岭并不是大人口中的起跑线。它是人心底线的一种压迫与遏制。说的再明白一点，这种进化关乎着学生能否在高考的预备三年战之中不被这所学校产生一切负能量所侵蚀。能否抗住来自外界的一切压迫。
　　这很重要。
　　比起三年后的战争，三年之中的身心折磨能否挨过去才最为重要，因为，在这三年之中收到的所有伤害，是一辈子的阴影，一生的伤痛。怎么说了，人的心也会感冒，一旦感冒了就是半绝症，这种绝症。不会死人，却足够痛苦。

　　下课铃打过，笑容如阳光的少年身披霞光，扬扬挥洒绚烂的出现在回程的道路上，他熟络的靠过来打招呼，仅仅只是靠近，我都能清楚的察觉到我和他身体里能量相斥的别扭感。
　　他叫肖谷。
　　拥有一切的‘大家的肖谷’。

　　“听说你和易灵隐见面会谈了啊。”这兄弟笑盈盈的调侃着：“你们两个这么漂亮的人，见面会说什么？”
　　侧过视线……
　　“……”
　　别扭感无法消失，莫名的思想深处的某些东西叫我闭口不谈，且深刻的酸涩如利刀划过气管，呼吸困难的感觉往大脑蔓延。
　　他奇怪的看着我，接着说：“我叫肖谷，和你一个班的，你认识我吗？怎么感觉你看我的眼神那么警惕啊。”他抱臂颇为受伤的摇头，最后被几个后来的男生搂住脖子半拖半拽的带离我所在的范围。
　　“你找他干什么，他一个哑巴。”
　　“你脑子坏了吧！”
　　“人家是天之骄子，年级第一，话都懒得和我们说一句的。”

　　都能够听到……
　　讽刺，厌恶，恨不能立刻消灭的恶心，我能清楚的感觉到。
　　这些是我要的东西吗？
　　嗯，可以算是吧。

　　走上回去班级的道路，我望着长满爬山虎的墙壁与高楼，高楼与天空相接，白云依恋的长风，我想起了师父，想起了某个一直想要做我爸的暴龙。想起了刚刚那条短信。
　　怎么办……
　　刚刚那个叫做肖谷的家伙靠近我之后……
　　从前击溃我的那股酸涩的刺痛感再次卷土重来。
　　好像，好像察觉到。
　　我不能再躲下去了。

　　班会顺利的进行着。
　　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下个星期的摸底考试。
　　第二件事是摸底考试之后的家长会。
　　第三件事是演讲比赛。
　　以及一些其他的班级琐事。

　　班会结束，是自习时间。

　　程青梅是个要强的人，这一点班级里的人大多数都有认知，她确实能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将所有的事情做到极致。只是……用我的话说，其实，她进化的并不完整，不然也不会被我两句话就闹得浑身不自在。

　　班级里面始终都存在奇怪的说话声，明明所有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偏偏就是能清楚的听到。
　　内容也不外乎，抱怨考试，畏惧家长会……
　　我的同桌倒是不会，他是个为了获得高分，拼命学习的人，学到快要丢失自我，我从侧面去看他的眼镜总算是理解，传说中如酒瓶一般厚的眼镜片是什么意思。
　　“郑雨歇，你知道这题怎么解吗？”他把手里算了三四遍的例题递到我干净的桌面上。
　　“这个加条辅助线。”
　　“哦，谢谢。”
　　“嗯。”
　　我看着他手里不曾停歇的笔，还有中指上磨出的厚厚的茧子，脑海之中依稀浮现他挑灯夜战的模样。认真学习的人，还真的是辛苦呢。
　　察觉到我的视线，他转头，一脸迷茫，又看了一眼我干净的桌面：“你再这么马虎，摸底肯定会出问题。”
　　其实，我没有看他，我只是在看他桌子上高高堆起的试卷。
　　“……”
　　“你也别太自信。”他语调之中带着讽刺，像是在蔑视我这种懒散的学习方式。
　　真是火大啊，我为了懒撒的活着，每天也都很认真好不好？

　　并没有搭话，我觉得这样的争吵没有意义，他握笔的动作顿了顿，像是很厌烦我的态度。
　　无意争论，我趴下去闭目养神，还有十五分钟要熬过去，我就可以回家了。
　　最靠近西面的座位那边传来女孩子们说笑的声音，她们好像把考试这件事想象的很遥远。
　　最后排还有男生讨论篮球和智障话题的声音，班级也有羡煞旁人的甜蜜班对存在……
　　四面都是扬扬着的声音。

　　班主任出现在班级门外。
　　一瞬安静。

　　不好！
　　我还是没有想好晚上要吃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