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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第八章,我听见了来自深渊的声音(4) ...

  •   郑万航视角。

      树影斑驳,往游戏厅走的路上,谢震蹙着眉头,有些感慨的开口:“他们真的不是亲生父子吗?好像啊。郑万航,你家当时是不是抱错孩子了?”
      我觉得很无语,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谢震转头就问肖谷:“你打算在郑雨歇那里赖到什么时候啊,你不回家了啊。”
      “我爸妈八月份才回来,而且他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
      “不放心?有什么不放心的?他不是一个人生活了很多年吗?”
      “你们还真是放心他,我告诉你们他熊的一塌糊涂。”肖谷坦然地露出一副儿行千里母担忧的焦灼。
      “譬如呢?”
      肖谷蹙眉:“他作息习惯特别乱。熬夜看动漫,熬夜看书,有时候兴致好了临摹一幅画,天天不好好睡觉,上课睡觉算怎么回事!”
      王冠一说:“这不是挺好的嘛,他成绩又不差。”
      “他身体不好啊,根本就不能这么熬!随他性子肯定会出问题。”
      没别意思,我只是单纯的对肖谷炫耀的口吻感到不满,随后开口:“你是他妈吗?你管他他听吗?”
      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肖谷嘚瑟的反击过来:“拿他师兄来压他就好了,我家娘子也有怕的人。”
      “哇,你是说上次来学校的那个大师兄吧!!”程远一惊一乍的冒出头:“那个大师兄看着就很可怕,我在他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总感觉他是那种拿着戒尺站在古书堂里面的夫子。我要是从小跟着这种人长大,我一定会抑郁的。”
      “你拉倒吧。”一众人欢笑,王冠一从中插嘴道:“郑雨歇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敢这么熬夜?他不想好吗?”
      “准确的来说,他是没有意识的在熬夜。”肖谷开始总结他这段时间里面对雨歇的了解:“他的思想里面没有熬夜这个概念,他也不觉得自己睡不好会有什么很严重的后果。如果他觉得自己累了,他就会请假倒头大睡,睡醒了就好了,他就又觉得自己没事了。”

      嗯,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我必须承认肖谷说的有一定的道理,雨歇确实是这样的孩子。

      “……”
      “……”
      “……”
      杨辰却开口:“其实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铁了心一根筋要和郑雨歇做朋友?而且你们熟了之后我觉得他还挺爱指派你的,你不介意?”
      “他什么时候指派我了?”肖谷回忆着种种随后认真的发问:“我怎么不觉得他指派我啊。你们也觉得他指派我了?”
      “倒是没有。”程远也细细回想着,绕着清风的清爽,少年露出明朗的笑意:“我倒是觉得你们熟了之后他挺喜欢和肖谷撒娇的。好几天我都看到他靠在这小子身上吃巧克力。”
      “这个我有同感。”谢震也笑:“他面对毕老师的时候就会这样。跟班主任有时候也会象征性的闹一点。我倒是不觉得郑雨歇在指派肖谷,反倒是这小子经常去抢郑雨歇的东西。”

      肖谷严肃了神情,玩笑着说:“什么叫我抢他东西啊,他的东西也是我的东西嘛。”
      “他不生气你这么说?”
      “没有啊,一般我动他东西都会和他说一声,他也没有不同意过。”肖谷抱臂一脸得意,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潇洒生活:“真的熟了之后,我家娘子真的很好相处,什么好东西都有我的一份,还天真烂漫的很,今天拉着我晚上去夜骑电动车,明天就拖着我去看画展,后天去古玩市场散步,大后天去茶社吃点心,时不时假日看看话剧,再出门摄影采风野餐。和他在一起玩没有什么是不能想的。”他说笑话一样开口:“这段时间咱们压力不是大吗,考试前一天他带着我去城西那边的艺术街玩喷漆涂鸦。我心情立刻就开阔了。我娘子还是很会体谅别人的。我们两个交朋友,吃亏的人显然是他。就算他指派我我也觉得是应该的。”
      “他对你这么好啊。”王冠一惊愕的侧头:“真看不出来。他是这样的人。”
      “看不出来的事情多了去了。”谢震开口:“喂,肖谷。”
      “嗯?”
      “你真的打算去拿保送?别这么想不开,你知道学校有多少人盯着这种名额吗?”如同规劝:“你成绩虽然不差,但是要拿保送还是太难了。高三还有很多事情,你要是真的想要名额可能会累到的。不是阻拦你优秀,只是真的劝你。凡事尽力,但是不要说一定这种词,咱们压力本来就大。”这几个人之中也就是谢震稍微靠点谱。我知道。肖谷想要拿保送是为了让雨歇承认他是朋友,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能无奈的笑道:“你要是真的为了雨歇去拿保送名额,他应该也会觉得奇怪的。”
      “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肖谷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我自己也想要,如果能拿到的话,不是很酷吗?”他伸出还在微微颤抖的右手,我发现他中指上写字磨出来的茧子变的青红,是磨损使用过度的原因。小太阳愈发的耀眼了,他打磨掉了自己身周一层暗淡,蜕变成愈发灿然的存在:“我还蛮想成为自己的骄傲的。”

      他想要成为自己的骄傲,可我从小就想要成为父母的骄傲。
      这就是教育不同的结果,肖谷自小受到的教育和我们不同。他自小就拥有太多我们倾其一生都得不到的自信和底蕴。

      我很羡慕他。
      比起雨歇的置之死地而后生,肖谷这样的人更让人羡慕。
      面对雨歇的时候也是这样,肖谷认定了就去争取,他绝对的相信自己的眼光,认可自己想要的朋友,所以在雨歇点头之前,肖谷是绝对不会放弃。肖谷就是这样的人,拥有所有人让人羡慕的条件。
      我想要成为肖谷那样的人,可我并不希望自己成为雨歇。
      我很了解自己的怯懦。

      随后就是期中考试,时光的流逝过分残忍,如火如荼的我们结束了大战之后的小战,稍稍想要喘口气,就要准备月考,这样的日子根本就看不到尽头。
      周六三叔家的小女儿要办满月宴,我不知道那是个什么样的宴会,但是一定不会太平。
      晨起,我和我爸驾车去老宅,老宅里人已经来齐,郑茜月正在和郑雨扬吵架,两个人为了谁先看电视闹得不可开交。
      我的视线落在那边三婶家人的身上,他们一家子看起来都很平和,温柔,没有一个人暗藏着尖锐,大人们正笑盈盈的说着话,还来了几个我不认识的小朋友,应该是三婶家那边的亲戚。
      找到大哥,在他身边坐下,他正在翻看一本推理小说,觉得有趣我就问他:“你怎么突然看起这个了?”
      “死兔子说这本很好看,我去买辅导材料的时候正好看到就买了。”
      “好看吗?”
      “蛮好看的。”大哥转头问我:“你要看吗?我看完借你。”
      “好啊。”我依着靠枕打哈切。

      婴儿长得都不太好看,我也看不出这种瘪瘪的孩子到底哪里可爱了,反正家里的人都很开心,爷爷是最高兴的那个,送了一堆金器给小妹妹,从此以后郑茜月在家里的地位就开始直线下降。

      午饭过后爷爷拉过三叔到一旁小声的问:“他今天还是不过来吗?”
      “嗯,不过来,他们两个都去问了,说是不过来。”
      爷爷握着拐杖有些怒意:“你打算怎么和他们解释?难道说你的儿子被别人抢走了?!”
      “我下午去家里看看,试试能不能把他带过来。”
      我知道绝对不可能,雨歇这种死心眼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不熟悉的妹妹就过来,他当时连他妈那边都能死不动心,更何况是咱们家。
      大哥也听着,最后摇头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拉着我从另一边离开了。

      回到客厅,我发现三婶也有些着急,他们家的好几个人都问了雨歇的事情,上次闹了这么一出就算不作为儿子,作为救命恩人今天雨歇也应该到场。讨论声之中三叔叫了郑雨扬一声:“你给你哥打个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迫于三婶和所有人的面子,郑雨扬不情不愿的拨通了雨歇的电话,我觉得这场戏很有意思,索性就看了下去,大哥也打了个哈切毫无阻拦的心。
      电话被接通了,开的外放,是个孩子的声音:“你好啊,扬扬。”
      “天骐!!”郑雨扬很高兴的点头:“你和哥哥在一起吗?”
      “嗯,我们在上课呢,哥哥手上都是泥巴没办法接电话。”电话那边有些吵闹,好些小朋友都对着电话这头打招呼,慰问郑雨扬什么时候过来玩,看来平日雨扬也有去陶艺教室的习惯。小孩子这边打招呼打的很欢乐,大人们等重点等的很着急,三叔开口催他:“你叫你哥接电话,别和朋友聊了。”
      不情不愿的郑雨扬艰难的开口:“天骐,叫哥哥接一下电话。”
      静了两秒,那边清雅温润的声音传来,是雨歇的声音:“怎么了扬扬?”我真是不明白,他怎么就对郑雨扬这么有耐心,性子也能这么温柔?
      “那个……我……就是……”难得看到郑雨扬说话打结,小霸王也有搞不定的事情,那边传来轻笑声:“不急,把话语组织好再说,哥哥等你。”那边孩子的喧闹声依旧,雨歇说:“你们都安静一点,不然一会儿都没有糖水喝。”
      一瞬静然。
      食物的力量是伟大的。
      如同安定剂,小霸王定了定精神,然后在心里把想说的话过了一遍,随后流畅的把事情交代清楚:“是爸爸和妈妈叫我给你打电话的,妈妈问你晚上来不来吃饭?妹妹今天满月,妈妈想要谢谢你之前救她和妹妹,而且妈妈家里人也想见面谢谢你。”
      “嗯。”雨歇也稍作思考,礼数十足的开口:“那扬扬帮我和你妈妈说一声,救她是应该的,谢就不用了,我晚上还有学生要带,你们家我就不去了,你自己玩的开心点。”
      “哦,我知道了。”很干脆,郑雨扬很干脆的点头:“我会和妈妈说的,抱歉哥哥打扰你上课了。”
      “嗯,没事。”他对着远处的孩子们说:“你们要不要过来和扬扬说声再见,我们要挂电话了。”
      又是一哄而上,乱七八糟之间大人们想插句话都插不进去,众人烦闷的时间里,电话被挂断。
      雨扬完成任务松了一口气,从小甜甜的状态恢复成小霸王:“你们都听到了,哥哥有事情,而且他很忙,不能过来。”
      我想说郑雨扬真是好样的,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态度谁都学不来。
      “不愧是雨歇的弟弟。”
      大哥侧头看了我一眼,茜月也一脸不解的望来。我拿起茶几上的可乐,随便喝下两口。

      可是,我想说,上天并没有要放过我们的意思,晚上我们定的酒店就在云斋附近,穿过马路就能到云斋,我和大哥还有茜月都顺势沉默下来没有人想要在这种时候捅破窗户纸。
      从车上下来,走出停车场,我爸看到了骑着小电驴等红灯过马路的肖谷:“哎,那不是肖谷吗?你们喊他过来的吗?”家里人都把视线落下,爷爷直接开口:“这么巧啊,万航你问问你朋友要不要过来吃饭,既然遇上了,咱们家正好是喜事。”
      因为妹妹的降临,爷爷的心情很好。
      我刚摸出手机,抬头就看到肖谷小电驴上的两大袋子奶茶,我看到他驶过马路,车子停在陶艺教室前,雨歇从屋子里面走出来,帮他把东西拿起来,两个人一起进去店里。

      知道吗?上帝从来都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

      三叔认出来那个孩子,顺势和三婶对视了一眼,然后示意她照顾好孩子,转身往陶艺教室的方向走,我觉得有点不对劲,下意识的要跟过去,比我更快一步的是大哥,他伸手拦住了三叔的路。
      “你去找他,也只会闹得大家不愉快,今天是三叔你家喜事,我劝你不要过去。”

      大哥变了……
      他开始顾全大局。

      可是三叔不是顾全大局的人,他一向都是只顾自己心情的男人,顺势按下大哥的肩膀,他说:“这毕竟是他妹妹,他总该过来看看。”
      到底是为了妹妹?还是为了你自己的面子?我们都清楚,没必要在这里演什么父子情深的戏码。
      爷爷的视线也稍有偏移,我和大哥对视了一眼,随后跟着三叔一起过了马路。
      店门前周爷爷正在雕琢玉块,见我们就笑道:“哦?这不是小七的同学吗?找他吗?要等会儿,他这正上课呢。”
      “我们找他有急事能不能麻烦您帮着喊一声?”三叔开口。
      周爷爷的表情变了变,随后低下头不再理睬我们,艺术人的傲气,他只说一次好话。
      正在记账的周毅然哥哥也抬头,对着帘子那头正在喝糖水的肖谷喊道:“你同学来了。”
      轻松度日的肖谷看到我们一口水差点没喷出去,视线停留在三叔身上,他眼底有些许怒意:“你们两个脑子里面有泡吧!”
      “关我们什么事,隔壁饭店正好就遇上你们。”大哥对肖谷使眼色,肖谷也不是笨人立刻理解了,随后把帘子一拉进去教室里面帮我们传话。

      结果
      。出来的人是大师兄。

      雨歇现在已经不会再面对我们了,或者说……是肖谷机灵的把眼前这个人喊出来了?
      “小七正在上课不方便出来,有什么事情就和我说吧,我会替您转告给他。”
      三叔本就不满雨歇离开的态度,为了维护自己的面子还是开口:“抱歉,今天我家小女儿过满月,联系雨歇好几次他都不接电话,好歹也是他救下来的生命,我们想请他一起去吃喜事酒,这应该不为难他吧。”
      “能到外面去聊吗?声音太大的话,会影响孩子们上课。”这位大师兄彬彬有礼,举止严谨,雨歇的身上也有这个人的影子,不仅仅只是柳予安,云斋这些师兄的身上也有很多颜色落在雨歇的生命力。
      大人们走出石门,准备细聊。

      肖谷掀开帘子端着碗走出来,停在我们两个身边望着那边正在聊天的两个人:“也不知道这个大叔什么时候能明白我家娘子的心!”
      我问正酣畅吃着东西的肖谷:“你直接喊得大师兄?没和雨歇说?”
      “娘子今天心情还不错,没必要再为了这种事情伤神,如此聪慧的我当然知道该怎么处理这档子事情。”他三下五除二的就喝完了一碗甜粥,转身要去盛第二碗,同样端着碗出来的昊然和他相视一笑。
      周毅然说:“你们两个喝这么多一会儿小七要骂的。”
      “……”
      “……”

      我和大哥靠近门外,对峙的气氛与凌厉的言语正在碰撞:
      “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寒山似的青年,直入重点:“我不会让那孩子跟你去的,请您回去吧。”
      “姚先生,我觉得这件事还是让雨歇自己来和我说比较好,外人不要插手我们的家事。”
      “小七从小就养在我们家,是我父亲带回来的小徒弟。外人?那孩子小时候吃不饱也穿不暖,生病了也不敢和人说,被人欺负了也咬牙忍下去,我问他为什么不和家里人说,他说他爸妈不要他了。”冰山的寒意愈发的浓重:“外人?到底谁才是外人。”
      “我们的家事不方便同您说。”
      “好,那我让清然来和你说。”大师兄眼底溢满讽刺,我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雨歇面对三叔时眼底带着冷漠和陌生,他并没有因为这个人的出现露出疲态,他开始走向别的方向,我们握不住的方向。
      “我没有别的意思,扬扬的妈妈真的很想当面谢谢你,哪怕你不吃饭,你过去看看你妹妹吧,就在对面。”
      雨歇看向他的大师兄,随后摇头:“那是你的女儿,不是我的妹妹,不要乱攀亲戚。”
      “雨歇!”
      “你为什么来找我?因为我不去那里,你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吗?”
      终于还是…拆穿了…郑雨歇更高一筹,他心底的冰冷远远胜过我们所有人。肖谷也走出来,站在门边像是随时冲出去的小护卫,昊然也站在门边,现在的郑雨歇被很多人保护着。
      “我……”
      “我不想见你,你以后能不能不要来找我?你再这样,我就和我爸说了。”雨歇没有用尖锐来刺三叔,而是用一种孩子的方式来面对这个生父,雨歇拉着他的师兄:“师兄,你帮我把他赶走,我回去里面了。”
      “嗯,你进去吧。”大师兄对肖谷说:“你陪着他,叫他别出来。”胜利的旗帜在某一方摇曳,大师兄说:“现在可以和我说了吗?”
      “人家都说劝和不劝离,你们一个劲的把我儿子从我身边拉走,是为了什么呢?我也从来没有说过,想要把他从你们身边夺走。”三叔依旧游刃有余,他永远都是雨歇的生父是这是不能否认的事情,他永远都有靠近郑雨歇的理由。
      “小七从前生过一场大病,你知道吗?”
      三叔今天穿的很帅气,看着像是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拥有站在人群之中就能被人一眼认出的能力,我爸说过,三叔是家里长得最像奶奶的人,他的容貌也是家里四个兄弟里最盛的。从小聪明好胜,不服管教,唯我独尊。
      这个人现在拥有四个孩子,其实三个在身边,一个彻底离心。
      “当年,我不在国内,那段时间我在国外谈生意……”
      “嗯。”像是嘲讽,大师兄说:“小七也说过,他就算不回家也没有关系,不会有人发现他不在家,你也和他说过,让他当做这辈子投错胎了,下辈子眼睛擦亮一点找个好人家。”
      三叔愕然。
      “你有把他当过儿子吗?小七比一般人上学要早,他五年级的时候也就只有九岁而已,那孩子躺在病床上,活下去的意识都没有的时候,你在什么地方?我爸告诉我,小七当年想把输液管拔掉了,被我爸发现之后,他问我爸,他活在这个世界上真的好吗?他是不是不该活下去。”

      雨歇和大哥说过,人活着不是为了赌气。
      不是为了和任何人赌气……

      心底被撕扯着,那个师兄满是迷茫的发问:“你不是他爸爸吗?你为什么要告诉你的儿子他是个野种?为什么连吃饭的钱都会忘记给他?故意不交房贷,是想让他无家可归吗?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你怎么能放心他一个人走夜路?!”

      因为郑雨歇不会说,他什么都不会说,所以我们想要了解他只能从别人那里。
      三叔也是一样,他想要回头,可是太晚,就好像我和大哥一样,我们已经对父母的事情妥协,这种时候你们就不要再顾忌我们的感受,就大胆的往前走就好了,反正时间会治愈一切,你们就不要再回头,不要不断的提醒我,我的妥协是一件多么可悲心酸的事情。
      不要来恶心我们。

      “这个孩子是我们姚家的,你再端着父亲的架子出现在他面前,为了保护他,我们会把他送到你一辈子都找不到的地方去。这是警告!”

      我和大哥也被视作郑家的来者,想来我们今后没有资格再进来,我盯着三叔和大哥最后露出冷笑,还真是一场好戏,我伤心雨歇彻底不会归来,也在庆幸,郑雨歇终于不会再出现在郑家。

      饭局结束我们回去爷爷家里为这个孩子施礼,送金。
      三婶的家人先离开,徒留下我们一大家子,我面对着眼前种种,最后低下头,感到无比厌烦。又是惯性的批斗大会,为了照顾的爷爷的情绪,我们家经常会有这种莫名其妙的会议,爷爷几乎每个人都说到了,我听着,静静的听着,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三叔身上:“雨歇你要是叫不回来,下次我亲自去叫他,我倒要看看那个孩子还能漠视我们全家不成。”
      我本以为大家都会沉默,毕竟三叔都没有说什么,可是……有人打破了僵局。
      “爷爷,你差不多得了。”大哥像是忍耐到极点,不住厌恶的开口:“有完没完了。”
      “你怎么在和爷爷说话!”拐杖敲击地板代表着怒火之声。
      我也慢悠悠的开口:“我觉得大哥说的有道理,您还是消停吧,万一真的把雨歇惹恼火了,我们几个也要连带着倒霉。”
      茜月定定的看着我们两个最后也侧过头,似是不满:“爷爷你就不要再害我们了,哥哥现在不理我们不就是您当年做下来的孽吗?”
      怒火依旧不减,爷爷说:“那是我吗?那是你三叔自己做下的孽!如果不是他自己脑子不清楚,难道!我还能逼他吗?”
      三叔却冷笑,他并不是会忍的人:“好啊,你去找他说啊,他现在身边有个肖谷,身后有柳予安和那些师兄师姐护着,姚老爷子还有那些泰斗们也都把他看成自家孩子,您去啊,您自己看看他会怎么回答您,他翅膀硬了,后台也硬的很,还能听你的废话?”
      “肖谷?”爷爷的视线落在我身上:“那个孩子不是你的朋友吗?!!怎么成了雨歇的了?”老人的冷漠在空气之中漾开:“果然你们三个都是没用的,连个朋友都能被抢走!!”

      当时肖谷来只是我的炫耀手法,我问他要不要来玩,他刚开始以为只是去我家玩,来的前一天才知道是来老宅,不过……肖谷是个开朗的人,他很快就接受了我的解释,很欢愉的过来。当时的我们并不算太熟,只是他看在雨歇的面子上领着我玩罢了。
      我清楚,可是别人不清楚。

      “是,我们都没用。”突然觉得很无聊,这种船过水无痕的戏码到底要上演多少次才能罢休!!这种无视我们努力的大人到底还要践踏我们的尊严多少也能停止!!他到底是我的爷爷还是我的敌人?!冷笑着将视线落下,我说:“那咱们也就到此为止吧,以后我不会再来老宅了,爷爷你也就当没有我这个孙子。您满意了吧。”

      转身的瞬间,我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画面,青空之下,满城花开,雨歇就这么对我笑了,眉眼弯弯,他说:“如果有一天你真的觉得那里让你无法呼吸,离开也无所谓。”
      是,离开也无所谓,我不能阻挡我父亲和他们所有人交好的想法,但是我真的觉得很累了,这样的戏码到底还要上演多少次?我为什么要被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控制住?
      我要离开!这里让我无法呼吸!!我一定要离开!

      “一起走吧。”大哥对我招手,郑茜月也低着头咬牙不满的跟上来。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我听到那些深埋根部的断裂声,我的灵魂告诉我,那是分崩离析。

      回家途中我爸什么也没有和我说,他也没有劝我,更没有叫我去和爷爷道歉,站在家里客厅他只是静默的看了我一会儿,月色下,彰显他年迈的皱纹窝在一处,最后无奈的笑了:“回去睡觉吧,明天还要补课。”
      “你不说我吗?”
      “算了,你爷爷这个人啊,一辈子都是这样,你三叔当年就是因为受不了他才离开家里的。现在他是我们几个里面混的最好的,孩子也最多,除了雨歇这件事,你三叔在你爷爷面前算是彻底的扬眉吐气了。”
      “所以……三叔那么想要把雨歇找回来,是为了他自己的面子?”
      “一部分吧。”
      我不懂,所以问他:“那还有一部分呢?”
      “如果雨歇是你的孩子,你希望他回来吗?”我爸点中重点,我一瞬恍然:“三叔真的后悔了,对吗?他是真的想要和雨歇道歉?”
      “他毕竟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弟弟,我不可能不了解他。”我爸靠着沙发坐下来,随后目露迷茫:“他真的很后悔,也是真的想要补偿,但是他不会表达,他表达有问题,所以雨歇和他越走越远,结果弄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爸好像也有很多想不明白的事情,他只是一个大人,无法开启上帝视角去决定人间的一切,他问我:“万航啊,你说……雨歇为什么就是不回头?”

      为什么不回头?他不再等三叔了,所以三叔希望他能回头看看吗?
      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事情,为什么你们后悔了,我们就要回头呢?

      “因为……他是清然。不是雨歇。”

      月光浓的几乎化不开,如水一样凉进我的心里,我爸的表情变的奇怪,他焦急地问我:“万航?你怎么了?”
      我怎么了?我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很莫名其妙,郑家这些人真的很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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