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无法成为怪物》故人行知

122、第十七章，过分的差距产生期待（4）

　　郑家的事情不解决，我就永远都没有办法摆脱‘郑雨歇’这个身份。
　　我要改变策略。
　　郑万航的劝说没有用处，郑锡涛肯定会自己出现，清晨早读时间，他来站在我们班门外笑呵呵的叫了我出去，他比起郑万航要高明的多，直奔主题。
　　“雨歇，你要是不陪哥哥去的话呢，我就去找你妈妈，告诉她你是姚老先生的徒弟。”
　　定定的看着他，然后沉声道：“然后我会告诉我妈，她如果再接近我，我会去伤害她刚出生的女儿，作为她这么多年丢下我不闻不问的报应。”
　　郑锡涛眼神沉下，无意识的蹙眉：“你怎么会有这种心思？！”
　　“我只是说而已，不会去做的。但是我妈会怕，这就够了，我不怕和任何人撕破脸。你们的威胁对我来说没有意义。”
　　他松下那口紧紧凝住的气，浑身轻颤，随后握住我的手臂，紧紧的捏着：“你想怎么样？”
　　“什么？”
　　“陪我去，你提什么要求我都答应你。”
　　“你今后都不能……”
　　“这个不行，换一个。”他松开手臂：“我不可能不找你，至少现在不行，等到以后……说不定我可以不再来烦你。”
　　“好啊。”我满脸柔和的微笑，我的目的达成了。
　　被蛇咬了一口般，少年惊悚的往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力道也松懈下来：“你答应我？”
　　“嗯。”
　　“你的要求呢？”
　　“保护郑万航。他需要的时候你去帮他，你不笨，这点事情应该能做到吧。”
　　“为什么？是万航？不是雨扬吗？”

　　“扬扬能保护好自己。我的意思是……郑锡涛，你去学着做一个哥哥吧。”捏着木头扶手上破裂的痕迹，有些疲倦的开口：“你三番四次来找我，无非是想要从现状逃出来，你知道这样活下去不对，但是你找不出口。”眼前的阳光渐渐斜落了些许，冷阳萧萧：“我会救你，毕业之前会让你得到救赎，作为交换条件你去学怎么做哥哥。”

　　“那……为什么是万航？”
　　“茜月吗？茜月她是个女孩子，你……”
　　他摇头，带着迷茫的眼神：“为什么不是你？我不也是你的哥哥吗？”
　　“你们几个我都会救，万航我也会救，茜月也会救。”我想继续说下去，他打断了话语：“我是问你！为什么不是你？！”
　　“我不需要你，我有自己的家人。”诚实回答之后，少年的表情变的阴郁，他复杂的看了我两眼，最后点头：“好，只要你帮我，我会去学怎么做一个哥哥。”
　　“不要打话中的错漏，你要去学的是怎么做郑万航的哥哥。他是个男孩子，你就算是犯错了，他也不一定会发现，女孩子比你想的要纤细的多。”
　　郑锡涛面上有些难堪最后还是点头，我的目的已经达到，然后对他挥手：“我回去了。”
　　“那你今天晚上去吗？”他又问。
　　“嗯。”
　　他眼中的阴鸷稍稍褪去，显露些许不易察觉的温柔：“放学我过来找你。”
　　世上的人都或多或少的孤单着，郑锡涛也不能免俗。
　　也或许他比我想象的还要孤单吧，谁知道呢。
　　塞了两颗糖到嘴巴里，风过窗棂，额发微微浮动，好想回家睡觉啊。

　　课间操时，江弘时站在队伍的末端对我挥挥手，像是在打招呼，我漠视而过，郑万航站在那边眯着眼睛遥望，然后面露困惑和无奈：“雨歇人缘比我想的好啊，居然有这么多人和你打招呼。”
　　“……”
　　肖谷滥用职权换到了我身后的站位，他左右张望：“谁啊？我怎么没看到。”他推了我的后背骨：“你和易灵隐又在外面帮人了？”
　　“没有。”
　　“那件事的后续怎么样了？”他继续追问，我摇头：“不知道，灵隐最近不在学校，我也断消息了。”
　　“哦哦，有后续记得告诉我啊。”
　　我不知道海韵来找我说话算不算后续，一会儿回去再和肖谷说吧，不说也无所谓，等灵隐回来直接说结局，肖谷想知道的也只是结局而已。
　　操场上大部分的少年露出明媚的笑意，快要清明放假了，周六要补一天课……
　　揣着想要请假的念头，低着头往前走，渐渐的落在人群最后。柳予安曾经和我说过，我这个不紧不慢的性子快把他气死，我有什么办法，快就会出错，谋定而后动这是我生存之道啊。

　　想着柳予安就会想起李叔叔，希望他们两个不要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友谊啊，人和人之间的关系还真是有够复杂，也不知道那只暴龙是怎么度过满月席的。
　　上苍保佑，万事大吉。

　　“一道回去班级的路，给你走出天长地久的感觉来。”吴敬文靠在铁网边嬉笑开口，少年眉眼温和，然后表明了来意：“数学老师叫我过来找你要四班的卷子。”
　　四班的卷子？
　　哦，对了他昨天给了我一叠手稿，叫我帮他弄出来。
　　“他叫你今天来要？”
　　“不是啊。他只是变相的叫我提醒你加快进度。”
　　“我知道了。”

　　顺势一路往回走，吴敬文跃起身拍打着高头上的树叶，然后扬声问我：“谭阳最近特别开心。连带着成绩都好了不少，他说你帮他找了个很好的地方。”
　　“不是我。”
　　“那也无所谓，反正源头都你帮的，他记你一份恩情是应该。”
　　“……”

　　他来意不明，我不知道该不该和他继续聊下去，然后吴敬文放开手里的叶子，碧色掉落，他叹气：“我爸妈昨天问我以后事情。”
　　他爸妈问他，他为什么要来问我？
　　“喂，郑雨歇，你说我要不要听我爸妈的话？还是自己去选喜欢的道路？”
　　我顿下脚步盯着他面上的笑意，然后看穿了他的困惑。
　　“你爸妈想让你干什么？”
　　“医生。”
　　“你自己呢？”
　　他对我露出无辜又可叹的笑意：“我没想过。”

　　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垂下视线看着自己的影子：“那是你的未来，不是用来和爸妈赌气的。”
　　他眉宇微微上挑，讶异于我看穿他的纠结，可是他又说：“万一我按照这条路走，让他们产生了我听从命令的错觉怎么办？”
　　“提前说明。”
　　“怎么说？我可没有你那么会说话，能把人哄得一愣一愣。”
　　我转过视线：“你不打算拿未来和他们赌气，直接告诉他们。”
　　吴敬文怔住，随后转醒而笑：“我明白了。”他撑着懒腰，闲散开口：“易灵隐说我有郁闷的事情可以找你说，你肯定能帮我解决。”
　　“……”
　　“郑雨歇，你打算以后去做什么？考什么大学？”
　　“……”
　　“不打算告诉我吗？”吴敬文是个大度的人，他微微摇头而笑：“总觉得这三年不把从前的恩情还给你，以后就见不到了。”
　　“……”
　　“对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学医？”
　　“……”
　　他继续笑：“和你说话真费劲。”

　　那你找我干什么？！
　　叫人学医天打雷劈知道吗！！

　　放学时间郑锡涛早早的站在班级门外等待，他其实挺帅的，和肖谷是完全不同的类型，肖谷来学校之前，他也是学校众多女生的墙头，那家伙站在转角处，偶尔可以瞥见女生们偷偷打量的视线，郑万航热情的和他挥手，凑过去说话。惯性的和他们保持距离然后走出校门，二伯的车子在校门外等候，我问了声好，二伯对我们笑了笑，叫我们上车。
　　眼前枝叶之间的斜阳晶莹如水，下意识，我抬头，马路对面站着穿便服的易灵隐那孩子正在喝旺仔牛奶，笑眯眯的对我挥手，阳光之下她白皙如玉的皮肤接受了阳光的光色整个人愈发的明艳起来。女孩子快步的走过来，扔了一罐旺仔牛奶给我：“慰问品，你又要奔赴战场了吗？”
　　接下牛奶，我笑着说：“我是拿羽毛扇的那个……”
　　“祝君成龙。”她摆手转身。
　　我握紧纸盒装的牛奶，坐上了车子，车辆行驶，场面有些安静，郑万航坐在副驾驶不禁感慨道：“易灵隐真的很漂亮啊。”
　　“人家是校花，把我们班何静嫣，高三的苏梦涵都比下去了。”郑锡涛也随口吐槽，然后打趣郑万航：“你喜欢易灵隐那一挂的？”
　　“不是，不是，她那种等级太高，不是我能驾驭的。”郑万航连连否认，有些后怕的捏着自己的耳根。
　　二伯听着，然后笑出声：“我看雨歇常常和那个女孩子在一起啊，你们两个关系很好吗？过来接万航基本上都能看到你和那个女孩子还有雨扬一起走。”
　　“嗯。”我没否认，然后戳开了牛奶，哦！好甜，好喝，好想吃大白兔奶糖。
　　“他们两个是学校有名的饭友，每天在一起除了吃饭没别的事情。”郑锡涛吐槽着，故作轻松的对郑万航玩笑：“亏的我们还以为雨歇开窍准备脱单，结果他和大美女整天只吃饭。”
　　“早恋不允许啊。要是被学校抓到怎么办？”
　　“有什么不允许的，你是不知道文科班里面有多少班对。我们班有不少男的说后悔来理科，去文科班必然脱单。”
　　“大哥你想谈恋爱了？”
　　“我？”郑锡涛摇头：“我对这些没兴趣，还是先考虑高考吧。高三已经戒严了，我们也就只有一年半了。”他莫名看向我，带着唏嘘的口吻：“时间会过的很快很快，你说呢？宝贝弟弟？”
　　“嗯。”
　　我知道，时间会过的很快，时间会抹平所有的伤口，人，是熬不过时间的。
　　侧过视线去看窗外速速飞逝的风景，我盯着窗口所显示的一亩三分田，心口有些泛凉，果然天气没有太暖，凉的东西不能喝太多吗？

　　六点半，放学，下班基本都在这个时间道，路很堵，二伯和郑万航很习惯这种情况，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郑锡涛和我坐在后座，各自占着角落。
　　车子，开开停停，停停开开，二十分钟也没有走几步路，摇床一样，晃得我头晕目眩。

　　“雨歇要睡着了吗？”二伯透过后视镜看到我这边，我摇头。
　　“你这个孩子总是看起来懒懒的，一点精神都没有。”他又看了看郑锡涛：“看看你大哥精气神多好。”
　　郑锡涛却笑，抓住话语凑过来：“雨歇要多和哥哥在一起玩，要把懒散的毛病改掉。”
　　“……”
　　他变本加厉的靠过来，然后勾肩搭背的盯着我边的窗外：“有什么好看的？你一直看？”

　　手机在口袋里面亮了屏幕，我顺手推开郑锡涛，然后看了来电人。
　　大师兄。

　　“师兄？”小声的问了一句，我不大习惯说喂这种招呼词。
　　那边也直接表明来意：“小七啊，你后天有空吗？”
　　“有。”
　　“我和你师姐后天打算请家里人吃个饭，你能过来吗？”
　　我听得出大师兄语调之中的轻快和欣喜，然后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对自己感到无语，立刻说：“去云斋吗？还是去哪里？”
　　“去饭店，后天我把地点和包厢号发给你，你记得过来。”
　　“大师兄，你们这算是订婚宴吗？”我放松了心情，靠在椅背上，略带打趣的问他：“还是什么？”
　　青涩含蓄的笑声从电话那头传来：“算是吧，也是你二师姐的生日。”
　　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盘算了一下礼物的问题：“了解。”
　　“好，挂了啊，你来的路上小心一点，要不要我们去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坐车过去就行。”
　　“嗯，后天见。”
　　“后天见。”
　　挂掉电话，我顺手在软件里面寻找花店。

　　察觉到视线，转过头，郑锡涛正一脸不满的瞪着眼睛：“你师父家对你挺好的啊？”
　　“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不可能不好。”直接反讽回去。
　　“你对他们也挺好的啊，一个电话就答应了，还笑呵呵的啊，我这边三请四邀也不看你给个笑脸。”郑锡涛很不满事情不在他的掌控之内，他和大伯是一种人，需要人的认可和高度注意。
　　“……”
　　“呵，又不说话了。怎么了？哥哥是哪里对不起你了吗？你这个态度对我？！看着我！你再不说话！！”

　　“哎呦喂，大哥啊……你这么阴阳怪气的干什么？”郑万航从前面探出头来，忍不住笑出声：“以前关系不好现在重新建立关系不就好了吗？家里的血亲还比不上外人？”
　　郑锡涛伸手去拍郑万航，极其不满的开口：“就你是好人，每次都帮他，他给你什么好处了？”
　　“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哥你态度不好，雨歇肯定不愿意搭理你。”
　　“你就向着他！你个墙头草，你可我弟弟！”
　　“雨歇也是我弟嘛。哥哥护着弟弟有什么不对。大哥，你也应该护着我们两个才对。”

　　二伯听着对话，抬眼看着后视镜之中的郑锡涛，露出欣慰的笑意。然后又转了视线看我，看我事不关己的态度，他又忍不住蹙眉。
　　闭上眼睛，他们的事情与我无关。
　　老宅里我见到了坐在大伯身边的女人，我抱着黏过来的郑雨扬和那个女人问好，也认识了那个女人的女儿。
　　苏以沫。

　　相濡以沫的以沫，她应该是个被祝福围绕出生的孩子，角落里面那个孩子一直面含笑意的和郑茜月说话，她们两个一般大，今年都初三，都在为功课烦恼，俨然一副小姐妹的模样。
　　郑雨扬抱着一盆子草莓吃，我叫他少吃点晚上要吃饭，他这才不舍的放开，然后拉着我说最近在学校里面发生的事情，叨叨叨了快二十分钟，我伸手捂住他的嘴巴：“你渴吗？”
　　他咽了咽口水：“渴。”

　　抱着郑雨轩看电视的杨阿姨笑出声。

　　转头就是大人们的欢笑声，进门之后，大致上人设了解的差不多了，这位新大伯母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人看着也敞亮，坐在沙发上和二伯母唠家常能从东家的锅说到北家的菜，连着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只爱打麻将的四婶都加入阵营。
　　好一招深入敌营。
　　看来新大伯母女士是个交际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