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把手今天从良吗》牛八白

5、第五章

　　午后的日光依旧无所收敛，晴子微微仰头望着拥她入怀的少年，他黄色的发丝间跳跃着灿灿金光，鼻头边的小痣伴着他脸上的坏笑而显得温柔可爱:“怎么样，你现在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帅？”

　　当相良平稳有力的心跳律动声一次次传进晴子的耳朵时，她这才回过神来:天呐，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这个坏蛋在调戏你耶。
　　想到这里，她脸上的表情变得狰狞起来:“你信不信，我可以在大家面前把你打成猪头？”

　　“你不会真以为你战斗力惊人吧，笨蛋！大家明明就是因为畏惧你的身份才不敢和你动手。”相良不留情面地戳穿了晴子的话，还得意地扬了扬头。

　　沙发上的智司，愈发的有了种如坐针毡的感觉，他的唇舌完全跟不上自己大脑的运转速度:之前的樱木晴子不是个彬彬有礼的温柔少女吗？这个叫嚣着要把相良打成猪头的人究竟是谁啊？还有，还有，相良你既然知道大家都畏惧晴子的身份，你这样对她，真的好吗？

　　“你们在干什么？”古田久带着人粗鲁地推开围观的不良。
　　听到来人嚣张又蛮横的动静，相良也终于松开了怀里的晴子。

　　智司连忙站起身，向着古田久毕恭毕敬地鞠躬:“古田前辈，您怎么来了？”
　　相良有些不满地看了智司一眼，又瞥了一眼面露凶相的古田，极其不情愿地弯了弯身子:“古田前辈。”

　　高大的男人顺着刚才古田开拓出的小路走向前来，即便是开久最强壮的智司，在他面前也矮了不少。
　　“月川哥，好久不见。”晴子走到智司和相良面前，笑意盈盈的朝着对面的人打招呼。

　　月川很自然地摸了摸晴子的头，他眼睛里亮光闪闪，让人觉得锐利却又极具压迫感:“他们在欺负你。”
　　极其生硬的语气，不像是在询问，而像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没有，怎么可能。”晴子连忙摆手，“片桐君和相良君一直对我很好。”
　　“是吗？”月川嗤之以鼻，眼睛却死死盯着低着头的相良，怒火喷薄欲出，“在外面对女生动手动脚就算了，你是不知道晴子姓樱木吗？”

　　相良灰头土脸的低着头，心里却不断地翻涌着各样的情绪:愤怒，不甘，屈辱还有羞耻。
　　要是他打我，我就也干他！相良心里想着，我才不要在晴子面前这么丢人。而且，我从来都没有调戏过外面的女生，从来没有！

　　“月川良介！你干什么！”晴子的怒吼响彻开久，空荡荡的校园，就连风中也飘散着晴子喊出的音节。
　　向来将少主视若神祇的古田也是脸色微变，他可不愿意相信，这个开久的女生竟然敢吼他们银龙会的少主。

　　而以智司为首的开久不良们则更多的则是在想，晴子居然敢吼月川？那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不再需要畏惧那个总对着他们颐气指使的古田了呢？
　　当众人将自己那夹杂着各式各样情感的目光转向了晴子，晴子这才终于慢吞吞地开了口:“我还是实话告诉你吧，月川哥，我在和相良君谈恋爱。”

　　相良愕然，他扭头看着一旁的晴子，只见她精致的五官扭作一团，做着比他刚才还丑的鬼脸，语气中不掩嫌弃:“怎么说呢，月川哥。毕竟相良君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我也不想让我父亲知道我和这样的人在谈恋爱啊，要不他肯定会担心的。对不对？”
　　相良暗自腹诽:这个笨蛋是有多记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他糟糕透顶——他作为开久二把手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淡蓝色的天空中飘过来一大团灰白色的云朵，遮住了来势汹汹的烈日。
　　月川面部的曲线终于变得和缓起来，可眼里却还是带着几分难以置信:“晴子，你们真的在谈恋爱？”
　　“当然。”晴子爽快地回答道。说完，踮起脚尖揪住相良制服的领口，强迫他不得不略微弯腰:“你……”

　　相良的第二个字还没说出口便被晴子的吻封进了喉咙里。他诧异的瞪大眼睛，怎么回事？当着银龙会的面，他要不要吻回去啊，还是说这个笨蛋其实是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他表白。
　　他还没来得力付诸行动，晴子便松开了他，向着月川诚恳的鞠了一个躬:“月川哥，拜托千万不要告诉我父亲。而且大家都很照顾我，请您放心。”

　　云朵成群结队地向着那团灰白色的云朵移动着，形成层层叠叠的连接，变成了翻涌的云海。
　　古田久素来的趾高气扬终于有所收敛，第一次他没有在智司和相良面前大吼大骂，只是简单的吩咐道:“我们这里来了个叫石桥的金毛还有吉村，你们把他们给找出来。”

　　“是，请前辈放心。”智司立刻给予了回应。
　　而相良却望着不远处还在和月川说话的晴子微微怔神，晴子刚才竟然说她和自己在恋爱，还主动吻了他？想到了这里，他开心的弯了弯嘴角。
　　“相良！”古田久迟迟得不到相良的反应，音调瞬间升高。
　　“嗯？”相良回过神，扬了下眉毛，“我知道了。”
　　古田久想到樱木晴子，还是按捺住了想要痛斥相良的念头，只是说:“这件事，我们希望你们能尽快解决。”

　　相良岔开双腿，慵懒的瘫坐在那个破烂的矮沙发上，嘴边，眼角都是掩不住的笑意。
　　他单手撑着头，听着不良们吹牛打诨——真是没劲呐，不过晴子去送月川怎么用了这么久。

　　想着他又用余光扫向智司，智司眼里布满阴翳，表情冷峻。他们都不情愿让□□的前辈们一直压制，可什么时候能出头，谁也说不准。

　　“哈哈，那个红高的今井脑子不对劲，二村这次被他揍得可不轻。”水川在空地上笑得前仰后合，尖利的笑声穿透众人的耳膜。
　　“所以你就一个人逃回来了？”智司站起身，一脚踹飞得意忘形的水川。

　　水川脸上的笑容还没能敛去，人已经飞出了几米远。智司还是不解气，对着水川猛踹几脚:“红高？那里的学生最大也不过和我一样上高二，你竟然丢下同伴逃跑？！！”
　　相良终于把手从脸颊边拿了下来，起身拉住还准备打人的智司，安抚道:“好了，好了，别生气了，饿不饿呀，我们去买点东西吃。”

　　场地上一片寂静，只有智司的胸腔在剧烈的起伏着，他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我最痛恨抛弃同伴的人了。”
　　“我知道，我知道。”相良拍了拍智司的肩膀，蹲下身，居高临下的打量着瘫在地上的水川:“我今天心情好，开心点儿吧，我一会陪你去收拾那些人。”
　　望着一反常态的二把手，水川头脑发懵，甚至不可置信:平日里，相良不应该替智司将他打得半死不活吗？
　　“没想到，相良哥人还挺好……”水川嗫嚅道。
　　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哂笑:“可得了吧，那是因为晴子姐主动吻了相良哥，所以他才今天心情好。”

　　走廊里，相良双手插兜，口中断断续续地哼着不成调的小曲。他觉得，草坪里干枯的紫藤花今天也是分外的娇俏可爱。
　　“相良，这是你的初吻吧？”智司冷不丁开口。
　　“嗯？”相良的歌声戛然而止，只从喉咙里冒出这一个音节。

　　智司看着呆在原地瞪大眼睛的相良哑然失笑:“你知道我在说什么的。”
　　“喜欢我的人那可得从成兰高中一直排到开久门口，我就是没答应她们……”相良半斜着身子，扬了扬手，“我是谁，相良大人……”
　　听着相良断断续续，语无伦次的话语，智司的眼底都掩上了笑意:“所以，晴子还是第一个吻你的女生喽。”

　　教室里的光线有些暗，被摆在课桌上的桑葚透着暗紫色的光泽。
　　晴子随手撮起几颗塞进嘴巴里，脑海里却总是浮现出自己吻上相良的那一幕。

　　真的是太疯狂了，她想，不过她可是为了帮那个坏蛋解围啊，要不他就要被月川打残了。
　　不对，不对。晴子疯狂地摇摇头，她为什么要担心相良的安危啊，难道，她真的喜欢他？

　　哐哐哐～玻璃被指关节敲击发出清脆地响声，晴子抬头便看到窗外的相良。她熟视无睹，重新将目光投向课桌上的桑葚。
　　“樱木晴子，怎么，不想对发生的事情负责任？”相良晃着身子慢悠悠地踱进教室，立在晴子面前。

　　“负什么责？”晴子不甘示弱的扬了扬头，想从气势上压倒相良，“我可是又一次救了你。”
　　相良撇过头，发出一声轻笑:“是吗？作为一个糟糕透顶的不良，我向来喜欢恩将仇报。”他弯下身子，伸出双臂将椅子上的晴子禁锢在两人中间的狭小空间。

　　“你想做什么？”晴子盯着相良那双黑漉漉的大眼睛，不知道他在盘算些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你和所有人说我们在谈恋爱。我现在当然是来找你做一些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了。”相良语气中带着戏谑。

　　少年特有的清爽气息传进晴子的鼻腔，她看着面前这张俊朗而又带着几分痞气的脸，一时间舌头打结竟然想不出拒绝的话。
　　“不拒绝？那么从现在开始，你就属于相良大人我了。”相良欢快地吹了个口哨，他就知道晴子暗恋他而又不敢承认。
　　他捻起几个桑葚，刚要丢进嘴里却被晴子拉住了手。

　　“等等。”晴子脸上流露出的表情带着鲜有的真诚，“相良君，如果你能吃完这份便当，那你就是我男朋友了。”
　　相良看着晴子从书包中取出的粉色餐盒，得意地勾起嘴角:这有什么难的，晴子分明就是欲拒还迎嘛。
　　很久以后，吃了无数苦头的相良猛才终于明白——他们独处时，如果晴子叫他“相良君”，那他最应该做的事情就是逃。当然，这也是他唯一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