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把手今天从良吗》牛八白

4、第四章

　　餐桌前，晴子咬着筷子，面对着平日里最喜欢的红豆荻饼都没有什么胃口。
　　相良的表情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怎么回事，怎么在月色下那个开久卑鄙的小魔头能温柔的像是个小天使？明明就那么卑鄙，凶残的一个人，怎么就会露出那么可爱的表情啊。

　　“晴子？晴子！”樱木先生在晴子将软糯Q弹的荻饼戳成软趴趴的瘫在碟子里的红豆糯米酱时，终于忍不住了。
　　“嗯？怎么了？”晴子终于回过神，信口胡诌，“我刚刚在想将来去东京参加舞蹈比赛的事情。”

　　明明知道女儿在说谎，可樱木先生却不知该怎么戳穿。
　　“我吃饱了。”晴子放下筷子就准备上楼，樱木先生却最终还是选择叫住了她。

　　他给自己倒了杯青梅酒，然后换上了极其语重心长的语调，说道:“晴子，你也是个大孩子了，有些事，我也该和你讲讲。你将来要去做舞蹈家，所以你妈妈才放心的把你送回国，让我照顾。上学对你来说没那么重要，所以，你要去那所全是不良的破烂高中，我也就答应了你。可是……”

　　樱木先生呷了口酒:“青春是该肆意，活出自己想要的模样。可是，更重要的是，许多年以后，回忆起青春时，它不该是苍白而又贫瘠。你应该在回忆中找到那些让你感到有价值的，值得骄傲的事情。”

　　“嗯？”晴子蹙眉，眼里满是困惑，“爸爸，拐弯抹角，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和开久的那个黄头发的不良谈恋爱的事情，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樱木先生终于决定单刀直面，直入主题。

　　“爸爸，你在胡说些什么啊！”晴子跺跺脚，可两朵粉霞又一次浮在了她的脸上，“我才不会喜欢他呢！”说完，飞快地逃上了楼。
　　原来没有在谈恋爱啊，樱木先生摸着自己下巴上的胡茬，满意地点点头，他就说，他的晴子眼光可不会那么差。

　　书桌上的台灯投下一层淡淡的柔光，晴子慵懒地趴在桌子上，在她的日记本上写写画画:相良猛今天被人围殴了，要不是那个小混混背后偷袭，他应该可以打倒四个吧？相良今天真的是卑鄙极了，三番两次威胁我。相良……

　　哎呀，怎么回事？
　　晴子意识到有些不对劲，突然间挺起身子。
　　哐当～晴子撞上了桌上的台灯。在合金灯罩的猛烈撞击下，晴子疼得瞬间冒出泪花——这一切都怪相良！
　　她伸出手覆盖住了刚刚写完的日记，整张纸上都写着相良，相良，相良。晴子用两只手指夹住纸张，本想用力地撕下来，却最终还是作罢。
　　她才没有在脑海里突然闪现出相良坏笑的表情，才没有！

　　“我回来了。”相良将包随意地扔在地上，空荡荡的房间里无人应答。
　　相良咧开嘴，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然后烦闷地捋了把头发——果然又都不在呢。
　　早上他离开前打开的那盏灯，仍然亮着。他故意扔在榻榻米上的带着血渍的棒球棍也纹丝不动的躺在原地。只有地台的茶具下，多了一沓厚厚的钱，上边还压着一张简短的字条:这个月的生活费，照顾好自己。
　　相良拿起钱，扬了扬，笑容里夹杂着嘲讽——钱倒是真的越给越多了。他把钱揣进口袋，抬手敲了下头顶的风铃。
　　伴着风铃叮叮铛铛，相良头也不回地进了卧室。

　　父母离婚后又各自组成新家，他成了游离在两个家庭外的边缘人物。于是，他越来越行事偏激，试图找寻到一份归属感。后来，便有了开久中学的二把手。
　　说起来，那些成为众矢之的不良，也并非是多么的不可救药。他们也只是一群在生活中只能获得稀薄的感情，从而选择特立独行的少年。

　　“笨蛋。”相良盯着墙上的照片，微屈手指，弹了一下照片中晴子的脸颊。
　　他想起晴子的脸颊在他手指上的触感，软软的，像是小时候最喜欢吃的棉花糖。他终于露出了一个算得上开心的笑容。

　　相良想，是什么时候开始觉得她可爱的呢？是把她摁在街角抢劫，然后看到钱包里的照片的时候吗？还是她没有指认自己，还在最后和他说谢谢？还是因为她偷看智司，被他抓包之后央求他不要告诉智司的时候呢？

　　“明明，明明你喜欢的人就该是我才对啊。”相良自言自语，好不容易舒展的眉头再次有了聚拢的趋势，“女孩子的英雄情结什么的最讨厌了。”
　　想到这里，他又笑着探出舌尖舔了舔那两颗可爱的兔牙:“不过以后你也不会再继续喜欢智司了吧？其实，可以试着喜欢我一下呢。”

　　“我要去东京办点事情，晴子，这两天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就给良介打电话。”
　　清晨，晴子睡得迷迷糊糊就听到了樱木先生轻叩她的房门:“好的，我知道啦。”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

　　“今天我起了个大早，给你亲手做了便当，在餐桌上，别忘了带。”
　　“知道了。”晴子应道，不对，便，便当！她从床上一跃而起。

　　晴子嘴巴里叼着牙刷，苦思冥想:毫无悬念，爸爸做得肯定又是黑暗料理啦，还是假装忘记带走，中午去和智司他们一起去吃饭吧。可她又转念一想:这样爸爸会伤心吧，或者会专门在派人把便当送去学校？
　　想到这里，晴子疯狂地摇摇头，送去学校的话，爸爸要是见到相良，说不定会给他一顿训斥，那相良肯定也不会开心了。

　　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晴子还是把那个粉嫩的保温饭盒装进了书包。
　　樱木先生很满意地仰在沙发上，吸了下手中的美味棒:“这样就对了，中午要好好吃饭哦。”
　　“知道啦，知道啦。”晴子匆匆忙忙换好鞋，小跑着出门:“爸爸再见。对了，还有！”晴子将身子伸进去，用手指了下沙发上的樱木先生:“大早上的，你就不要再抽雪茄啦。”
　　樱木先生握着美味棒的手颤了颤，怎么，连美味棒都不可以吸了吗？

　　夏日的朗朗天空，湛蓝浮在天际，空气中满是纠缠在一起的微尘，翻转跳跃。
　　废弃的教学楼后，是开久的不良们除了教室以外的又一据点。

　　晴子蹲在草丛里，百无聊赖地戳着面前的一株含羞草，看着它的叶片反复的张合，她才觉得有了几分乐趣。
　　“怎么不过去坐？”相良平稳的声线传进晴子的耳朵。

　　“等会就去。”晴子手指的动作无意下移，含羞草主茎上的倒刺直接扎进了她的指尖。
　　“啊！”
　　她下意识地抽回了手。

　　相良俯视着地上挤压着手指的晴子，语气不善:“你是怎么回事？”他伸手拎住晴子的后衣领，把她从地上扯起来。
　　“别动，我看看。”相良瓮声瓮气地命令到。

　　晴子不满地皱起眉头:“你怎么这么凶？”
　　“我凶？”相良确定倒刺没有插进她的手指，这才放心地松开了手:“我还没问呢，你怎么能这么笨？”

　　明明刚才还在抱怨正午的阳光过于猛烈，可现在的智司却感觉脊背发凉。
　　他已经看着晴子和相良瞪着对方至少有五分钟了，他决定做些什么来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

　　“晴子，巧克力吃吗？”智司把口袋里的巧克力掏出来递给她。
　　晴子微笑着摆了摆手:“谢谢智司哥，不用了。过几天我还要去参加舞蹈比赛，必须该减肥啦。”
　　智司转向相良:“你吃吗？”
　　“当然。”相良剥掉包装纸，将巧克力扔进嘴巴里。
　　智司还没来得及将悬着的心放下，只见相良做着鬼脸，表情扭曲成一团，朝着晴子挑衅:“毕竟我没有胖到像某些人那样需要减肥。”

　　“相良猛！”晴子抄起身旁的木棍，指着相良的鼻子，咬牙切齿，“你再说一遍。”
　　“我偏不说，相良大人的话从来都不重复第二遍。”相良得意洋洋地摇摇头，抬手握住木棍的另一端，然后用力一拉。
　　受到惯性影响，晴子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跌进了相良怀里。相良顺势搂住晴子，还不忘朝着智司挤眉弄眼。
　　刚刚吃完饭回来的不良们，只看到他们的老大呆滞地瘫在沙发上，而他们的相良哥竟然和晴子姐抱在了一起。
　　这两个人，发展这么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