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家旺夫童养媳》言讱

9、心乱蹦着

　　朱骥一离开，朱卢氏就说带璚英捡料子。

　　璚英正要把包袱打开，衣裳放进箱柜里，只能先跟着朱卢氏穿过明间去西间的最里间。春花已经铺好了床，这会儿正想偷懒，听到叫，只能跟着一道去。

　　西里间因为平日没人住，炕没烧，比东间冷。

　　朱卢氏刚嫁过来时，这间屋是她和朱骥父亲住得。朱骥父死后，鳏夫公公和寡妇媳妇总不好一起住北屋。

　　公公朱喜提出要跟四儿子朱福住，朱卢氏就该带着三个孩子跟朱福夫妇换院子。

　　朱骥那时才五岁，跪在朱喜跟前说要撑起朱家，孝顺娘亲，护好弟弟。朱喜心一酸，想到朱骥爹，就说他搬到朱福那住，不用孤儿寡母搬了。

　　为了这个，朱柳氏对朱骥恨得牙痒痒。就算后来朱卢氏日日晨氏定省、侍候朱喜，朱柳氏没出什么力，对这事还是耿耿于怀。

　　进了西间屋，朱卢氏指着个樟木箱，让春花拿料子。

　　春花站在板凳上，从箱子里拿出个包袱来，在炕上摊开来。

　　朱卢氏翻着碎料子：“你看看，有没有能做什么的。”

　　璚英捡起几块：“这小的可以做荷包、香囊，这个可以做个扇套……”瞧着朱卢氏的脸色，猜着对这些不感兴趣，“大点的也可以做鞋面，还有帕子……”

　　朱卢氏捡了块佛头青的素缎子递给璚英：“先做个鞋面吧。”

　　璚英接过来。

　　“娘，我回来了。”院子里有个少年在喊。

　　“我在西间呢。”朱卢氏应了声，还在把碎料子比着看。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儒衫还在留头的十四、五岁的少年走了进来。

　　璚英余光望去，长得跟朱骥有些像，不过面上少了朱骥的沉稳、干练劲，却比朱骥多了几分朝气、热情。

　　“娘，你怎么在这？”朱骏的眼睛往璚英身上看去，身上穿着件月白色袄裙，头上用青绳扎着丫髻，黑漆点目，肌肤雪白，衬得小小红唇，就像雪里的寒梅。

　　看着让人又怜又爱又敬。

　　朱骏惊奇里更多的是惊喜，没想到在家能见到这样好看的姑娘。

　　“我来找几块碎料子，看能给你和你哥做点什么。”

　　朱卢氏看了眼璚英，跟朱骏说：“这是我今天认得干女儿，英姐儿。”再跟璚英说：“这是二郞，你比他年纪小，日后唤他声二哥就是了。”

　　“原来是娘才认得干女儿，我说怎么亲戚家、邻居家都不曾见过呢。”朱骏笑着对璚英施了一礼。

　　璚英忙还了一福：“二哥。”头低了下去。

　　朱卢氏捡了块料子：“这个给你做个鞋面吧。”

　　“娘，上个月你才给我做了新鞋，”朱骏看了眼璚英，“倒是英妹妹才到咱们家，该做些什么。”

　　朱骏看着璚英身上的袄子似乎短了点。

　　璚英是为了给于廷益戴孝才穿得月白色的衣衫。只是年初的时候，家里做得衣衫都是喜庆的颜色，这还是她去年秋天时做得。如今穿有些短了。

　　璚英能有这个穿，还是因为朱骥随手拿得几件里正好有。

　　现在朱骏这么说，璚英倒不好意思，把袄子拉了拉：“不用的，我还有几件衣服。”

　　朱卢氏转过脸把璚英瞅了眼：“桂芳的衣服，可以先给英姐儿穿。”让春花从箱子里拿出几件红绿艳色的衣裳交给璚英。

　　朱骏瞧着璚英抱着的衣服，：“娘，姐姐的衣服怕是妹妹穿着不合适。”

　　“小孩子家长个子的时候，做了穿不了两回就嫌短了。你看你在长个，鞋就不能不做。”

　　“娘就给大哥做吧。”朱骏转过了脸，带着点赌气。

　　璚英瞧着怀里的衣服，她都不觉得委屈。能给朱家收留，已经是不错了。只是她却不能再穿自己素淡的衣服。

　　朱卢氏拿了几块料子，直起了腰：“你大哥也不会少的。行了，扎起来放回去吧。”

　　春花把包袱扎好，又放回到箱笼里。朱卢氏领着往东间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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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门外的余妈，听到朱骏的叫声，赶紧给朱柳氏报信：“奶奶，二爷来了。”

　　朱柳氏原想再翻翻，只能慌慌张张把包袱扎好，捏紧袖口走了出来。走到门口时，正看到朱骏走进西门，吓得朱柳氏和余妈又缩回来。

　　等朱骏进了西间，朱柳氏两条腿倒得飞快，过门槛时，都差不多跳过去，险险要从门前两级台阶上滚下去。

　　“奶奶，从这边抄手游廊走。”余妈提醒着。从院子中间走，万一给人从窗户里看到多麻烦。

　　朱柳氏立刻又上了台阶从抄手游廊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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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东里间，朱卢氏坐了下来：“英姐儿，你去收拾屋子吧。”

　　璚英把炕桌上的茶拿了起来，摸着杯璧就有些凉，换了杯热茶。

　　朱卢氏瞧着没吱声，下巴却微微动了动。

　　璚英进了最里间，要把包袱理下。还没解开包袱，就知道给人动了，上面的结不是她打的。

　　璚英的心发慌，把结解开，原本叠好的衣服乱成了一团。梳妆匣也没盖好。她把梳妆匣打开来，原本放凤簪的地方空了。

　　她早上梳头发时还在。去送于廷益上路时，还特意把凤簪拿手里摸过放进去的。

　　那只凤簪是于夫人的遗物，临死前特意交待给于廷益，这是给璚英及笄时用的，也是赔嫁的。

　　对这只凤簪，贞姐儿瞧一回嘴都要撅起，会跟自己娘抱怨奶奶偏心，留给了小姑。

　　璚英不死心地把梳妆匣另几个抽屉打开，旁得几件一般的金银首饰都在，梳子、胭脂粉也在，就是不见凤簪。

　　璚英再把衣服一件件抖开来看，也是没有。屋子里每一个角都找了个遍，床上的铺子也打开来翻着看，也没有。

　　外面传来朱卢氏和朱骏的说话声。

　　刚到朱家，总不好说凤簪丢了，那不是让朱家人没脸。再说，也不知道是路上丢的，还是在这屋丢的，又没个证据，更不能空口说白话。

　　只是她信着朱骥和张兴不会拿了凤簪，水月庵的两位师太也不该会。

　　璚英不知道该怎么办，心里没个主意。

　　如今凤簪没了，她该怎么办。这几日最难的时候，她也想过，真没了活路，卖了凤簪也能过下去，再想法救出哥嫂。

　　可现在没了，定是爹娘怪她起了这个心思。

　　璚英抱着匣子跌坐在那，咬着嘴唇，眼泪滚了出来。

　　泪水朦胧中，璚英好像看到了那只凤簪正给个妇人戴在头上一晃一晃的。璚英的心跳了起来。再想又没了。

　　璚英猜着定是乱想，翻被子、衣服的时候不也想着会不在那，在地上找的时候不也是会这么想。

　　这会儿，还要出屋去找。要是真戴在哪个妇人的头上，那怕是找不回来了。

　　“英妹妹，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吗？我让春花来帮你吧。”朱骏在外面喊。

　　“快收拾好了，谢谢二哥。”璚英把眼泪一抹，梳妆匣子盖好，站起来把乱了的床铺重新铺好。

　　“春花没铺好床吗？”朱骏站在门那往里望。

　　璚英怕春花再挨打：“不是，她铺好了。”

　　朱骏走了进来，把屋子里看了看，被子、衣服全是翻过的样子，再看璚英的神情，一副着急的样：“英妹妹，你在找东西吗？”

　　璚英站那不好意思：“没事。”

　　“少东西了吗？”

　　璚英没说话。

　　朱骏笑了：“英妹妹，放心好了。有我大哥在，甭管丢了什么，还怕找不到。等我大哥回来，我就跟他说。”

　　“那个太麻烦大……哥吧。”璚英的嘴打了下结。

　　“没事。英妹妹，你不知道，哪个贼敢来偷，不怕给我大哥砍了手。我们这胡同都是夜不闭户的，没贼敢来。”

　　朱骏不当回事，抱起放在炕上的衣服。

　　“二哥，哪能麻烦你。”璚英伸手想接过。

　　“我个高。”朱骏打开顶上的柜子，一塞就塞了进去。塞完了，朱骏想到：“你要拿不到了。”又拿出来，放到了下面的柜子。

　　璚英心里还在为丢失凤簪难受，可还是忍不住笑了下。

　　朱骏扭回头一看，璚英睫毛上的泪珠微微颤动，手半遮着的唇角有着淡淡的笑，勾出两洼小小的梨涡。

　　他的脸腾红了，心乱蹦着，手脚无措，跑了出去。

　　璚英看着朱骏的背影，不明白怎么回事。走过去把柜子里的衣服理了理，常穿的，不穿的分了开来。

　　朱卢氏要带璚英去见朱强和朱柳氏。

　　璚英特意从朱卢氏刚给她的衣服里挑了套袄裙，套在月白的外面穿上。幸好，璚英皮肤好，看不出刚哭过。

　　梅妈瞧到，叫了起来：“我记得这可是大小姐的衣服。哎哟，那时大小姐多招人疼。”

　　朱卢氏也瞧了眼璚英身上的衣裳：“你比桂芳那时瘦些。”

　　“小孩子要胖些好。”梅妈笑着。

　　璚英跟在后面，眼睛在地上搜寻，指望能在哪个旮旯角里看到那只凤簪，可心里却老想着在哪个妇人头上戴着。

　　她心里真难受。

　　朱柳氏把凤簪戴在头上，正对着镜子左看右看。

　　门外的余妈喊了声：“大奶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