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遥鼓

4、004

　　第四章一起八卦的发烧友，
　　“皇上来了，怎么也不着人通传一声呢~五筒，碰。”葱白纤手摸着青玉骨牌容淑妃只远远瞥了他一眼，站起来福身略施一礼就又转向牌桌，道：“小安子上茶，看座。”

　　君十三：“.…..”

　　牌桌上正火热三个美人儿稍稍看了他一眼，跟着行了一礼，又即刻将注意力调回牌桌上，生怕自己一分神就输掉今天拿出来的本钱，当然，闲暇之余也不忘拉拉自己低得过分的衣裳领口。

　　见没人有空搭理自己，君十三自己寻了一个座位，小宫女们倒是很懂事的上茶水和点心，他喝了两口茶水又坐不住踱步到牌桌上看牌。

　　他在来这里之时，是一名资深麻将发烧友，认为人间唯一的乐事就是遇到三个志同道合之辈搓上一盘。但奈何一朝穿越，这架空王朝根本没有麻将这种东西，要电没电要网没网，半点休闲方式都没得，生活一度苦闷到了极点。后来，他上书房课间被老太傅骂了一通，反骨一上来，自个儿偷偷找老掌事太监捣弄出一盘麻将。

　　起初他不敢跟别人说，怕再被点着鼻子骂‘不如其父’‘愧对先皇’云云，只能跟自己乾清宫里的教小太监小宫女们玩，刚开始赌注不多，小小彩头，但奈何小太监们智商不够，学艺不精，输光了本钱就再也不肯玩了，君十三一直赢着也是没体验，久而久也就不怎么玩了。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东西被传了出去，满宫的美人们都知道了，于是乎，隔三差五的就有人拖着一大块裸切玉石让他帮忙打造麻将牌。麻将就在后宫里盛行流传了起来。

　　不过，大约是这种玩样儿太过荼蘼消磨心智，满宫的太监宫女美人妃子生怕担魅惑今上的罪名也不敢传到宫外去，免去了君十三被满朝言官弹劾讽刺的场面。如今容淑妃玩的这副麻将也是他帮着捣弄出来的。

　　本以为麻将弄出来，赌注不赌注的也没关系，主要是麻友很快也会有的。可不料，东西捣弄好了，数十美人，满宫太监，竟然没有一个人愿意跟他玩，淦！

　　他玩牌桌前一站。钟粹宫的太监倒是很懂事，立刻吩咐人从别处搬来一张檀木凉椅安置到牌桌前，方便君十三畅快观看。

　　牌局之上，没有时间。

　　一转眼，一局牌已经见底。容淑妃终于一改颓势胜券在握，只等着上家放牌。而她的上家钱美人捏着一张九条不知道该不该出，犹豫着，又看看牌桌，思考了好一会儿才颤颤巍巍的，一双柔弱无骨的纤纤细手捏着牌就要往桌子上放。

　　君十三在边上看着焦心，一下就忘记了观棋不语的职业素养，忙道：“诶诶，别出那张，要被吃。换一个，对对，就出这个。”

　　钱美人其人不算聪明，难得是满宫里最温婉柔媚的存在，平日里就只知道读书绣花，对这皇宫里的新鲜玩样儿一知半解的。如今听见君十三的话，茫然地抬起头，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半信半疑的，在得到君十三的肯定后，将手中的牌换下。果不其然，再一轮下去就胡了。

　　这是钱美人头一回在牌桌上赢钱，一高兴，连平日的端庄都顾不得，两眼绽出亮光，整个人一把就跳起来，嫩绿的裙摆摇曳，鬓间珠钗铃铛，黄鹂鸣翠一样的嗓音喊到：“胡了胡了，姐姐们可不要耍赖哦~”

　　牌桌之上，以容淑妃输得最惨。本来今晚开局就不好，东风不再十连输，好不容易这一局坐了上家，胜利在望了，不曾想被君十三冷不丁地一搅和，手帕都要输没了！

　　这如何忍得！

　　她挑眼一瞪，站了起来，衣裳随着动作一不小心又往下扯了扯。君十三赶忙撇开眼。

　　“这怎么能算，皇上帮了你，这是出千，我们几家是不能认的。”

　　“是啊，是啊！”另外的赵美人方美人也附和，边说也边拿眼睛瞪君十三。

　　“可是，我赢了呀……”钱美人并不十分通晓规矩，但是看几位几位闺中姐妹说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为人温和柔软的她声音不禁就小了下来。

　　君十三被瞪得摸了摸鼻子，自知理亏，就在衣香鬓影中和稀泥。“不过是一盘牌局，没什么没什么，大不了再开一盘就是了，这回换我来呗？”

　　容淑妃眉头倒竖：“谁要跟你玩？你不知道你什么样吗？”她尽早在御花园里跟李贵妃起了冲突，争吵中落了下风，出了一点丑，本就不十分高兴，几个闺中姐妹怕她郁卒，才想到玩麻将牌调节一下心情。谁知道一玩起来就上了头，大家几番争逐就计较起胜负来了。

　　原也只是闺阁争闹，她们都是卞凉城内有名的贵族仕女，那怕身份有高低之分，平常玩闹也是随着性子来，何况大家关系好，并不怎么计较，现下冷不丁被君十三插上一脚，原本就要淡忘的御花园争执时的怒意又涌上心头来，容淑妃对着君十三就没有什么好脾气了。

　　君十三：“啊？什么我什么样？”他并不知道什么时候惹到了这位大姐大。

　　赵舒两位美人两人掩唇浅笑，两人互相一看眉目流转间，浓烈长情。

　　稍长一些的赵美人轻轻巧巧地将君十三拉开，笑道：“这满宫里谁不知道陛下的牌术，您这要我们跟您一座拼牌，可不相当于直接要赌注吗？”

　　年幼一些的舒美人握着一张披帛上前帮容淑妃整理衣装。“姐姐也不必生气，那李贵妃只不过是口角厉害一些，旁得又有什么能拿出手呢？”

　　君十三听着，一转念就知道是因为早上御花园的事，他本也是为了这个而来的，只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只能先静坐着等待容淑妃气消。

　　输了一天的容淑妃听了安抚才消下气来，但一转念又冷冷地娇哼了一声：“她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我面前横行霸道。”说罢，她半昂着头，无限骄矜，终于显出点她书香人家的清贵来。

　　安抚好暴怒边缘的容淑妃，小宫女们簇拥着她进内室，重新从衣柜内拿出一条攒金丝的织锦外衣替她穿好，又梳上发髻，戴好发钗，在等她重新梳妆的时刻，君十三已经跟其余三位美人坐一桌喝起茶来了。

　　君十三跟她们也算熟识，说的上话。赵美人跟舒美人是表姐妹关系，十分亲近，两人靠坐在一起，分食一杯点心茶果，钱美人担忧因自己不走心惹的容淑妃不高兴，心有怯怯，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向内室看去。

　　君十三急于知道今天的八卦，转而问道：“今天到底出了什么事，她惹得这么不高兴？”

　　赵舒两位美人对视一笑。

　　赵美人饮了一口清茶说道：“哪里有什么事，不过是宫嫔之间的口角之争罢了。我近来听闻陛下长进，得到太傅们赏识，时常沉迷上书房学礼识字，并不时常出入后宫。这么今天这么晚了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君十三一听，知道被拿着鸡毛当令箭了。他平时不努力念书的事简直是满宫皆知。不过最近因为田产新政在推行时遇到几个老赖阻挠，几个衙役一不小心惹上人命官司，然而，杨宁琮手段向来雷厉风行，几人还没出水花就被按回臭水坑里了。

　　这本来也不算什么事儿，奈何他的几个太傅拿着这个事情来问他的意见，企图以小见大，让他懂得为君之道，可君十三何人也？当场直言就说，杨宁琮好杨宁琮棒杨宁琮手段真漂亮，气得老太傅三天没来教课。

　　为着这事君十三没少在早朝上挨批评，接连好几天都没能出入后宫吃瓜看戏。本来嘛，在这件事上他也就是平心而论，现代社会多得是这种阻挠时代进步的老赖，作为一个新青年，在空间微博豆瓣上看到这些新闻报道时，他也能化身键盘侠，喷人喷得不留情面，哪里会觉得杨宁琮手段过激，自然也就更不会同一件事不同角度不同看法。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君十三表示一点儿也不值得同情。

　　故而，现在赵美人用这事调侃他也不恼怒，好言道：

　　“好姐姐，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到底是因为什么事闹了起来？”

　　“还能是什么事？不过是那李贵妃趁着皇后娘娘不在，说了一些闲话。”

　　“什么闲话？”

　　君十三还想再问，那厢里，容淑妃已经重新梳妆好婷婷袅袅地走了出来。她靠坐到暖炕上，挑了挑指甲尖。

　　“还能是什么闲话，不过是排揎罢了。一个小户人家的黄毛丫头，口出污秽，我不过是教训一下，怎么陛下这是来为那厮出头的？”容淑妃气未消，出口张狂，丝毫不给人留面子。

　　“哪能啊，咱们什么交情？”他都快不记得李贵妃长什么样了，君十三挑了一块酥饼丢到嘴里。他动作轻快，图个自在，但在旁人眼里就是不修边幅，不过容淑妃不介怀，赵钱舒三位美人自是把嘴巴闭紧了。

　　他们不是第一次围坐在炕头上吹牛逼，君十三可太懂他这位八卦麻友了，当即把自己今早在朝堂上听到的闲事说出来，抛砖引玉。容淑妃见他诚意，再大的气性也消了七八分了。

　　于是，五个人围坐在炕头上，热热闹闹的把今早御花园容淑妃勇救小宫女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