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14话 「风波未平」 ...
-
「我终于知道自己落在什么人的手上了。
那些愚昧的、极端的、疯狂的邪教徒，他们果然做不出什么好事。
这些人一直喂我喝的神圣之水，那一杯杯颜色青绿泛着荧光的不知名液体……不知道是哪个科学家弄出来的失败作，不仅味道比漱口水还难喝百倍，对身体的损害也极大。
不过两天的时间，我已经切实的体会到了它对身体带来的改变。
或许再接着喝几天，我就要因此而……
我开始思考起撞墙自杀的可能性，毕竟早一天死，对其他人造成的痛苦就少一点……可是自杀比我想象得还要困难。
最终我也只是虚耗在这里，脑中盘旋着自杀的念头却迟迟无法真正实施。」
——
“早，辛苦你了。”
伊都见一踏进侦探社，就有国木田的问候迎接她。
“没有没有，我也没帮上忙。”
满打满算也就去了两天，除了在学校里颇为悠闲地来回走动以外……还真的没做别的事。这辛苦两个字伊都见可不能应下，总觉得有些微妙地心虚。
“本来怎么说也不该是派你去……等乱步那家伙回来了我会和他好好聊聊的。”国木田认真地给了伊都见一个交待，虽然后者并不认为会起到什么用处，姑且就先接受了国木田独步的一番好意。
“嗯？昨天没睡好？是绿陵高中委托的后遗症吗。”
有四只‘眼睛’的国木田独步细心地注意到了伊都见眼底若隐若现的青黑色，有些担心地开口：“事情我已经听织田说过了，你是不是在那里被吸取了一点精神？”
“啊这个，这倒没有。”伊都见摆摆手，“只是昨晚做了个噩梦而已，我在绿陵高中的时候状态很好的。”
“那就好，注意休息，别勉强自己。”
坐回位置的满井伊都见两手抵着太阳穴，神情不适地闭上眼休息了三分钟。
昨天的‘噩梦’仍然存放在她的记忆中，那痛苦的感觉依旧纠缠着伊都见，无法轻易摆脱或是忘却。
“……唉。”
等待电脑开机的时候，伊都见从衣兜里拿出手机，翻到通讯录上的第一个名字注视了许久。
……最终，在漫长的纠结之后，她按掉了手机屏幕，开始专心地工作。
——
如果一直都不睡眠的话，人类能够撑住多久呢。
满井伊都见不知道是否有科学家针对这一问题做过研究，但她知道要是不得到充分的休息，第二天肯定没有多余的精力工作。
可要是睡过去……想到昨天‘噩梦’，伊都见心里对入睡这件事产生了严重的抵触感。
尺寸不大的笔记本电脑里播放着她最喜欢的音乐剧，伊都见试图用它来抵抗渐渐袭来的睡意。
屏幕上的中年人和小孩子演绎着催人泪下的唱段，可伊都见的视线却越来越模糊。倒映入眼睛的景象仿佛都经过了后期处理，全是重叠的影子。流进耳朵的声音也像是隔了好几层布，又闷又模糊，根本听不真切。
若没有顽强的意志力和决心，人类很难做出违反生理规律的事情。
大概是伊都见的潜意识里知道即使今天不睡，明天、后天、总有一天一定会睡去……除非在这之前她就停止了呼吸。
抵御睡眠侵袭的决心在一丝丝地被瓦解，或者说，它本来就不坚定。
最终，满井伊都见没能看完整部音乐剧就斜靠在椅背上沉沉睡去。
当第二天的闹钟响起清脆的铃声时，她才猛然惊醒。
——
“……你没事吧。”
还是国木田，还是类似的问候。
蒙着口罩的伊都见用嘶哑的嗓子勉强地开口回答：“还好，只是有点感冒了。”
“……”
国木田独步稍稍打量了一番她的神色，不大赞同：“你这可不像是‘还好’的样子。”
一个口罩将她的大半张脸都挡在里面，然而很可惜的是口罩没能遮挡住比起昨天更显青色的眼底。眼球部位也都是血丝，平时总是温和无害的眼睛现在看起来十分的病态。
毛躁又略带杂乱的头发显示出她的主人在出门前已经无暇顾及形象，如果伊都见不是便利的短发，国木田猜测她今天可能就披着头发来工作了。
而国木田独步能看出来的病状还并不是全部。
在椅子上睡了一晚而导致的落枕、腰疼和没睡好所引起的头昏脑涨时刻折磨着满井伊都见的神经。
此时此刻，她非常后悔昨天做了那么一件天真又自欺欺人的蠢事。
满井伊都见曾经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坚强，但现在看来其实她只是还没遇到真正让人难以逃脱的痛苦。
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无论面对多么异常的情景都能保持冷静，即使是种族变更的情况也未给伊都见带去太大的恐惧。
可她现在害怕了，害怕继续遭受折磨。
□□上受到的伤害是那么的痛苦，痛苦得她甚至期盼着有人来杀死自己以停止从每一条神经传来的悲鸣的信号。
满井伊都见又拿出手机打开了通讯录。
这一次她看着那串号码和备注名字的时间比昨天更久，电脑启动，启动后又因为没人动它而进入休眠状态……但伊都见最终还是没能按下通话键。
甚至她都已经预想到了事情暴露后被他说教的样子，可现在就是无法下定决心。
……类似的情况一共持续了四天。
第五天开始，‘噩梦’结束了。
噩梦虽然结束了，但伊都见的身体情况没有半点好转。
孱弱的身体让她在得病之后难以迅速痊愈，而噩梦惨烈的后味使得伊都见思绪极端不宁。一旦闭上眼睛，一旦有些空闲，那些记忆就会翻涌上来一层层地冲击伊都见的脑海。
终于，她请了一天病假用来调养自己。
——
“早安阿泉，身体没问题了吗？”
今天谷崎直美也在侦探社，她担心地查看起伊都见的身体状况——除了精神稍差外，似乎看不出什么问题。
“好歹休息了一整天，我已经完全好了。”
从声音中听不出嘶哑或是鼻音，前几天有些红肿的双眼现在看上去也恢复了正常。于是谷崎直美相信了伊都见，“那就太好啦！听说体质弱的人得个感冒也会反复病上很久，看来阿泉的身体在渐渐变好哦。”
“……”
伊都见只是回以笑容，没有发表自己的看法。
这几天乱步也结束了手上的委托回到侦探社，他放下手中的报纸打量了几眼正和直美说话的伊都见，然后又失去兴致般地继续翻看摊在桌上的报纸。
“你还真是敬业。”
“当然啦，阿泉工作一直都很认真的。”谷崎直美回答。
伊都见朝着名侦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里想着果然还是瞒不过乱步先生。
一路工作到午休的时间，伊都见拒绝了众人去楼下的茶餐厅聚餐的邀请，从抽屉了拿出了一个便当盒表示自己带饭了。
“诶——阿泉昨天不是生病了吗，居然还能自己下厨？”
打开盖子后露出的是非常朴素的菜色，伊都见平时喜欢吃的带肉的料理只有一个卷心菜猪肉卷，很不符合她的作风。
“我到晚上的时候病已经差不多痊愈了，所以干脆就自己做了一顿饭，顺带捎上了今天的午餐。”她合理地解释道，“而且病刚好不适合吃得太丰盛。”
打发走谷崎直美后，伊都见看周围已经没有人，就直接把便当盒收了起来，里面的饭菜一口都未动过。
看上去她似乎没打算吃午餐。
在电脑上登录邮箱后，她点开查看了一番有没有工作的委托。
新邮件除了音乐剧的上映通知、某知名偶像团体的演唱会开票告知就是垃圾邮件，正经事物的信函一封都没有。
「唉……虽然这几天没有新工作算是方便行动，但是……」
忧愁地将邮箱关闭，伊都见趴在桌子上准备打个盹。
“……”
由轻至响的铃声让她非常不情愿地侧过脑袋，看了眼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伊都见不由得皱了眉头。
“喂，安原前辈？”
——
人员难道比较齐全的聚餐结束后，大家一起回楼上继续工作。
“织田先生！”
等在门口的满井伊都见握着手机，脸色不大好，一看就知道不是好事。
其他人回到座位，留下织田和伊都见在角落里谈话。
“发生什么事了？”
“刚才安原前辈打电话给我，说近几天安原修的情况不太好。”伊都见平复了急促的心跳，尽量完整地交代了刚才那通电话的内容，“精神萎靡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还一天天变得更加严重，昨天甚至还在学校里晕倒了。”
“……但是恶灵应该已经解决了。”织田思索了一会儿，又问，“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情况吗？”
伊都见摇头：“不知道，安原前辈没有提起。”
“看样子还得再去一趟。”
“我也一起吧，毕竟安原前辈找的是我，而且我也参与过一小段时间的调查。”
织田当然是没意见。
虽然这次满井伊都见的态度有些微妙的积极，但他想到满井之前提过对灵异现象有点兴趣的事情，也就没再继续深想下去。
次日，他们顶着国木田怨念的目光从侦探社出发前往绿陵高中。
这一回满井伊都见没有再单独去东京，而是直接跟着织田作之助一起行动。
等他们抵达的时候，涉谷灵异事务所的人也恰好到了。
“涉谷先生、林先生，还有麻衣小姐。”
看到他们的一瞬间，伊都见马上就知道其他的学生肯定也出现了和安原修一样的情况。
“叫我麻衣就好了。”
谷山麻衣还是很有活力的样子，虽然在绿陵高中经历了一些威胁到生命的事件，但那些事情仿佛没有给她留下阴影一般，让她仍然能笑得非常阳光。
“好的，麻衣。你们是被安原同学叫来的吗？”
麻衣用力地点头：“亏我还以为事件解决可以安心了呢，结果……”
她斜眼看着旁边的涉谷一也，仿佛在质疑他的专业能力。
“他们身上的诅咒肯定已经返还了，还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就只能说明这座学校里还存在着不是由狐狗狸召唤出来的漏网之鱼。”涉谷一也没理睬麻衣，他对自己和林共同实施的还咒很有信心。
“那样的灵在这次事件中应该已经被吞噬完了吧？”
“啊……对哦。”
谷山麻衣觉得织田的推论十分有道理，她曾在梦中见到过无数的灵互相吞噬的场面，所以很难想象会有‘无辜’的灵在那场不知持续了多久的厮杀始终没有加入战场。
“既然能影响一整个学校学生的精神，就不能把它当成普通的灵来看待。能安稳地度过蛊术的作用，这只灵恐怕也是个不得了的怪物。”
随着涉谷一也丢下这句猜测，两队人马一同走进了绿陵高中，这所他们刚离开一周都不满的神奇学校。
接待他们的依然是学生会长安原修，他的样子明显比一周前憔悴了很多。
但即便是如此差劲的身体情况，在面对受邀而来的调查员一行人时却依旧表现得谦谦有礼——伊都见打从心底佩服安原前辈的这位侄子。
“另外几个人最近抽不开身，这次就由我们来扫尾。”
安原修点点头，没有半分失望的神色：“这次应该和之前不同，你们离开后的一个星期以来没有再发生过灵异现象，只是校内所有人的精神都很差。我个人觉得不是狐狗狸的影响，还咒仪式很成功。”
“有没有最近在校园内晕倒过的学生名单。”
林先生和涉谷一也重新在会议室架设仪器的同时，织田那方开始向唯一的接待人问询案件的资料。
“有的，我整理过。”
早有准备的安原修马上就把一份文件递给了织田，同时他向麻衣、伊都见和织田三人指了指会议室角落的几份档案。
“那些是我觉得可能和这次的委托有关的资料，里面放着最近十几年这所学校发生过的一些重要事件和职员的调动情况。”说完，安原修有些惭愧地道歉，“因为没能和校长他们争取到充裕的时间，所以如果不速战速决的话很可能还要面临和上次相似的情况，明明是我们这边有危险才发出的委托，真的是非常抱歉。本来我想自己先着手前期工作，可是没想到准备到一半就……”
满井伊都见开始怀疑安原修的昏迷到底是因为某个未知的灵还是过劳，或者说，他真的还有时间学习吗？
“安原先生好厉害啊！”
谷山麻衣钦佩地看着安原修，能从那种态度恶劣的校长和教师们手里拿到调取档案的权限简直比除灵还难多了。
后者推了推眼镜，谦虚道：“毕竟我在上一回也参与了部分调查，对于诸位想要什么样的信息还算有些了解。毕竟我们校内的环境是这样的情况，有力所能及的事情我还是想尽力去做的。”
不愧是长期周旋于绿陵高中校方群体的人，安原修在社交层面总是让人挑不出毛病。
伊都见是很喜欢和安原修这类人打交道的，虽然会有人觉得他过于圆滑，但圆滑的人吃得开也是有道理的。比起总是被呛被刺而言，安原修这样致力于和别人搞好关系，不主动揭别人伤疤且往来有度的人真的可以算得上是天使了。
总之，在装完设备之后除了林先生还坐在电脑前操作着器械之外，其他四人全都围成一桌各自翻阅着一沓资料。安原修则被麻衣推去好好休息，他的样子实在不适合继续陪他们一起调查。
伊都见手里的是教职员就任离任的档案，其他的倒没看到什么特别的，只是上次事件的罪恶根源松山教师居然已经在这所学校工作了近十年。
「……太可怕了。」
整整十年都依然安然无恙地继续当着教书育人的老师，难以想象受过他折磨的学生有多少个。
除了她之外的人脸色都算不上好，尤其是不会藏事的麻衣，期间有好几次都被资料的内容气得站起来。涉谷一也无奈地提醒她不要影响别人，麻衣才憋着气继续翻看那些离谱的资料。
等到全员将资料翻完后，天色已经变成燃烧殆尽的橙色。
火烧云蔓延在远处的天际，象征着光明的太阳裹挟着生命的希望落入另一个世界。
几人交流了一番各自找到的重要情报，拼凑在一起后发现绿陵高中真是个充满了恶意的学校。
这所学校当地是一个升学率和偏差值很高的高中，所以很多父母都为了孩子们的前途而让孩子就读绿陵高中。
……然而，绿陵高中的升学率和偏差值并非是雄厚的师资团队和优越的教学环境所引导的结果，它是违背了人道主义的罪恶之花。
“自杀的学生十几年来超过两位数，也就是说平均每年都会有人自杀。”涉谷一也听完之后陷入了思考当中，“除了坂内，其他人都有可能是吸取精神的灵。”
长方形的木制桌面上堆放着数张档案，从纸张的状态来看，他们各自的年份有着不小的差距。其中最白最完好的档案上，赫然填写着坂内的名字。
“……不得不去怀疑消灭那些被压迫至死的学生们什么的，太悲伤了。”
“在让全校的师生都面临生命危机的那一刻起，它就不再是单纯的受害者了，麻衣。”以防万一，伊都见还是出言提醒了一句。
“我知道，我只是……无法接受。”
麻衣的表情中满是不忍与痛苦，对善良的她而言，这座学校底下隐藏的真实太过残酷了。
“加害者和被害者的身份从来都不是既定的。如果你真的无法释怀，就在这次委托后将资料都公之于众吧。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出渔翁得利的那只灵。”
谷山麻衣勉强地点了点头，她不是听不进道理的人，只是一时之间调整不过来。
“根据年份从最近的开始看，在坂内之前自杀的那名学生是两年前死亡的，死因是二氧化碳中毒。新闻将她的死亡报道称意外事故，不过到底是不是这样还不能肯定。”
其他的档案都被存放在一边，四人中间只剩下了一份档案，照片里是一个看上去很腼腆的女学生。
“中村洋子，一年级生……”织田侧着头仔细地阅读这名已故女生的档案，“两年前去世的话，那么现在的三年级生应该认识她。”
“啊！刚才应该让安原留下的！”
麻衣后悔地大叫道，颇为怨念地抓着头发。
“待会儿去找他也不迟。”伊都见拿起其他学生的档案翻看了一会儿，询问涉谷一也，“还有其他比较可疑的人能一起调查吗？”
“其他人能在这学校留下的痕迹已经很少了，限于时间因素我们在得到更多的指向性线索前，先不往这方面调查。”涉谷一也闭上眼睛安排着本次调查行动的大致方针，“我和林会再用器材检查灵的情况，等到这里有结果了之后对你们的那边的调查应该会有帮助。”
“好。”
——结果，原本织田和伊都见的两人队伍加入了新的成员。
谷山麻衣与其说主动加入，更像是被涉谷一也强行打发来的。
“哼，恋恋那个家伙！”
回想起涉谷一也嫌弃自己会磕坏器具的样子，谷山麻衣就感到气结。
“麻衣和我们去调查我觉得是很好的决定呀。”伊都见笑着安抚她，“毕竟我和织田先生都是行外人，要是真的遇见了恶灵，还是麻衣更加有经验吧。”
“哪有哪有，我也只是学了点皮毛……”麻衣挠着头的手突然一顿，她灵光乍现地拉住了伊都见，“对了！我把两个防身咒的使用方法也教给你们吧！”
织田对麻衣所说的‘防身咒’似乎有点印象，“临兵斗者的那个吗？”
“嗯嗯，这是松崎小姐教的，还有泷川和尚教的一个。”
谷山麻衣先是演示了一遍巫女小姐教的方法，伊都见看这些手印和唱文很像阴阳师作品里常见的九字真言，她虽然见过但从没有深入研究。而泷川法生教授的护身方法她就没听说过了，毕竟伊都见对宗教的典籍没什么了解。
织田作之助和满井伊都见都向谷山麻衣照猫画虎地学了几个手印和唱文，但是他们尝试着做的时候并没有任何感觉。即使知道了麻衣曾经用它们有效地击退过一些灵，可对于其作用，伊都见还是非常地不放心。
毕竟使用异能的时候有明确的感觉，能够自己控制。这所谓的防身咒对习惯了异能的伊都见而言过于虚无缥缈……又或者，是她没有灵感所以感觉不到？
“临、兵、斗、者……这样就可以了吗？总觉得没有使用的实感。”
织田做完了一次九字真言，使用感想和伊都见如出一辙。
“但是很有效的哦！不过对付太强的恶灵就不是很够用了……”
麻衣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他们这次要对付的灵也是罕见的厉害的家伙，她教的这两个护身方法很有可能是不起作用的。而身边高大的织田先生和敏锐的满井小姐又都只是普通侦探，他们三个人组队简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怎么了麻衣，脸色突然很差哦。”
对着伊都见关心的话语，谷山麻衣有些磕巴地表示她没事：“嗯……嗯，就是在想，我们要是真的遇到了那只恶灵，会不会很危险……”
“我们有三个人，总归会有办法的。”似乎是自己都觉得这番话丝毫起不到安慰人的作用，织田停顿了会儿又补上一句，“事情紧急的时候，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嗯！”
不管怎么说，在曾经救过自己的成年男人的承诺下，谷山麻衣稍微安心了一些。况且他们只是去三年级问话，也不一定真的会遇到恶灵——这么想着的她神色轻松了许多。
然而知道织田作之助能力范围的满井伊都见可没那么容易被‘骗’过去。
织田想要保护她们的意志伊都见不会怀疑，但是面对鬼怪类的敌人，手枪和‘天衣无缝’能起到的作用有多大呢？
这是始终存在伊都见内心的疑问。
即使是那么高大宽厚的背影，在遇到以一己之力，或是以人类的力量无法挣脱的困境是，也和洪流之中的鱼苗一样脆弱。在没有遇到那些撕心裂肺的境遇时，人是难以知道自己平时所依仗的东西到底有多么无力的。
无力、绝望的深渊。
「他们那时候一定是这样的感觉吧。」
伊都见想着。
被选中的绝望、不幸的绝望。
明明有近六千人仅仅是受伤，明明只有十几人死亡，他们两个却全都被命运无情的双手归到了后者。
不管是健康的男性还是稍有发福的女性，即使能抵挡小偷与窃贼，也无法在长时间的屏息状态下生存，更不能免疫毒物。
「好脆弱。」
「为了让脆弱的织田先生平安回去，必要时……牺牲一个我也是可以接受的。」
这是乱步先生的意思，也是满井伊都见自己的意志。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第14话 「风波未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