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抱个大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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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仆两人对视片刻，仿佛都在斟酌些什么。
须臾，司马烬开口问道：“楚玉那道观叫什么名字来着，我记得当初是先帝特意建起来炼丹用的，如今那里成了难民的聚集地了？人可多，楚玉把人放进去，可有施粥，予人治病？”
赵精诚回道：“极多人，也有施粥，也有治病，那道观原叫乾清观，占地极广，前前后后有好几处屋宇，眼下都住满了人，奴听说只未见国师现身，现下都是他的徒子徒孙在忙碌操持。”
司马烬楞了楞，忽笑道：“楚玉才多大，竟连徒孙都有了，我只听说他在道教派系中地位极高。”
不过瞬间，又收了笑意道：“你在此略坐一坐，我叫人准备些干净衣裳和干粮和钱币，晚些你坐我府上的马车出城，把那些人带回来，记住三十八人分批进城，切莫宣扬，明白了吗？！”
“是！”赵精诚拱手应道。
片刻后，金志杰下去叫了相关的管事进来，司马烬交代了几句，赵精诚便跟着他们下去办事。三十八个人的干净衣裳和干粮装起来叠成了一堆。几人商量着，既是分批回来，东西也按批次带出去为毛，免得太过招人醒目了。
金志杰干脆把张德良叫了过来，如今大君府上的马车都他在管。
汝南王府统共有四辆马车，大君日常出行坐的是两匹骏马拉的骈车，另有一辆四匹马的驷车，非重大场合不用，剩下的就是拉货用的马车还有牛车。
大君没出府，张德良自然也在，他听完后便道：“我不能带你们出城去，大君什么时候要出去可能会叫我驾马车，但剩下的马车今儿都在，曹五和赵六也在，可选一辆车马跟着你们出去。大君的马车城门口的守卫都眼熟，日常也会出城采买些瓜果之类，可放心跟着出行。”
金志杰点头道：“干脆拿着钱币，就去道观附近，我听说那里有在卖山里的野鹿，你们回来带上野鹿，名正言顺。三十八人只怕要走好几趟，不能坐马车，得走路进城，要表现的日常随意些，莫叫人看出些什么来才好。”
赵精诚换了身干净整齐的旧衣，带着东西坐着马车出了城。
赵精诚这事很快就在汝南王府炸开了锅，这事不算大，可这么一来前阵子沸沸扬扬的谣传就落到了实处，成都王和沙间王确实在打仗，且离得不远，把田庄都砸了。
张德良倒还好，他本来就是逃战乱进的洛阳城，打仗的事情也不是没见过。
汝南王府的那些仆人就不一样了，他们中好些还是家生子没出去见过世面，一听要打过来了都慌作一团，几个人碰到一起都在说这件事。
鹿鸣和大君告了半日假，回下人房找爹娘，正好遇见胡婶也回去，两人结伴往回走，边走边叙话。
鹿鸣道：“胡婶，你说田庄那些人来府后会安排到哪里去？现在好像哪都不缺人啊，咱们府里头就一个主子，剩下的那些侍妾也都有侍候着了。”
“嗯啊，我也不知晓。”胡婶道：“说到侍妾，我见大君夜夜都在院中稳稳地安睡，就没见他去那房妾室中睡过觉，你说他是不是哪里不对？！”
鹿鸣惊了，一时接不上话，呆了半天，结结巴巴地道：“哪里不对？”
胡婶噗嗤笑道：“哎呀，怪我，我怎么和一个小姑娘说起这些浑话来。对了，小鹿再过半年你也十四了，我瞧着咱们府里头你这个年纪的都在找人了，你还记得黛色和绿烟她们？”
“嗯。”鹿鸣道：“我听说黛色在后院玉娘那里侍候，绿烟和云釉都在春娘那边。春娘那里侍候的人好似多些？我好几回想去瞧瞧云釉，刚进府那会儿就与她说得上话，只是抽不出空，大君不知何时回府，不好随便走开。今儿还是大君说起要我和爹娘说说话，这才告了假。她们几个都还好吗？”
“黛色和绿烟年纪都不小了，我听说都被许了府中的小厮，原本大概都以为能成为大君的侍妾的。当了侍妾怎么说好歹也算半个主子了。小鹿，你有没有想过……”
胡婶劝道：“大树底下好乘凉，如今谁都比不上你有机会，甚至那两个侍妾都比不上你，不如就主动些？小鹿你莫要害臊，你给婶说说，你癸水来过没有？”
鹿鸣摇头，她再过几个月才十四周岁，上身已经隐隐鼓起，癸水虽未至但也听娘亲问起过几次，估摸着也快了。她虽不想，可也知这是女子必经的事情。
胡婶不弃不离地劝鹿鸣，叫她好好珍惜，莫要放过眼前的机会。
说着，鹿鸣就想起杨皇后叫她杀了司马烬一事来。
此刻，已走到一处荒凉的小径，两人本打算抄小路回下人房，这就在王府中也没什么好慌了。鹿鸣迟疑片刻，这事放在心里憋得慌，和爹娘说起又怕他们担忧，倒是眼前的胡婶为人通达，可以说说。
略做思考，鹿鸣低声把事情说了。
她道：“胡婶，你说这事怪不怪，杨皇后莫非不是大君的亲生母亲，那就算不是，小太子与他也是亲兄弟啊，哪有随随便便将之杀害的道理？”
胡婶叹气道：“如今天下本就极乱，父兄残杀乃是常事，你我之间不可为之动摇，做人还需得坦坦荡荡，对得起天地良心才好。说起来大君也是可怜……”
两人吁叹了一番，下人房就走到了。
张德良用晚食时才回来。
鹿鸣见到她爹便把大君的意思说了。
张德良叹道：“眼下咱们不忠心耿耿跟着大君还能去何处？外头乱的很，城里已经有人开始抢粮食了，你胡叔说就算咱们府上粮食囤满了库房，金管事一样惶惶不安，生怕哪天就断了粮。这个时候出去，有力气都没地方挣口吃的，鹿鸣你要好生待大君，莫要叫他生气。他既叫你传话给我们，就说明会一路带着咱们，这样的主公去哪里找！？”
父女俩说了几句，宋氏和小兔坐在一旁听着，宋氏忧心忡忡地道：“昨儿我从角门出去了一下。本也没什么事情，想着出去见见世面，外头乱哄哄的，你们猜我见到谁了？”
张德良忍不住训斥了几句，叫宋氏安心在家待着别出去乱走，见她点头应了这才问道：“你见到谁了？”
“芸娘，大君的侍妾芸娘。”宋氏有些幸灾乐祸地道：“她提着一个竹篮在街上卖绣花荷包，这年月谁还有心思买这个啊！她看见我只当不认识，我也就没上前搭话。”
鹿鸣楞了楞，心道：她就算有心想帮忙，只怕也是帮不上吧。
芸娘之事就是个闲话家常，说过就丢开。
鹿鸣晚食后便回了院中，司马烬坐在厅间正在弹琴，琴声汩汩如清泉在山间流淌。楚玉一身白衣如雪，支着额听着琴声仿佛睡着了一般。
鹿鸣不敢弄出太大声响，安静地坐在门前的小凳上。
半响，司马烬停了琴声，楚玉打了哈欠道：“这琴声使人昏昏欲眠，竟物我两忘之境界，兄台的表字与这琴音倒有异曲同工之妙，无几，所剩无几也。”
司马烬这表字乃是先帝所赐，自己却甚是不喜，烬，无几，真不知他亲生父亲给他取了这样的名字，这样的表字。意义何在，倒不如干脆叫了小狗小猫来得痛快，徒有雅意却无福分。
这当口，鹿鸣已从茶房中端了热茶汤来。
她把热茶分别放在楚玉和司马烬的面前，除了茶汤另有两盘小巧精致的茶点。
楚玉斜眼看了她一眼，道：“不过几日不见，小丫头好似又长高了些。小丫头我听说杨皇后想让你杀了你主子，她可真是狗急跳墙，蠢到没边了。不过你主子倒是很开心，在我这里炫耀了好几回，要不要我同你说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司马烬瞪他一眼道：“你同她说这些做什么，她哪里懂这些。就算你费力讲上半日，她好不容易听懂了，又有何用？”
楚玉嗤笑一声道：“有用啊，怎么没用了，如此你这小丫头才知道心疼主子，要不然随随便便就被人骗了去，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哭。”
司马烬莫名却有些生气了，指着外面对鹿鸣道：“你快出去别在这里傻站着，没有我的召唤不许进来！”
这是冲她撒气？
可他是主子，她是奴婢，这能有什么法子？
鹿鸣出去后，楚玉盯着司马烬看了好一会儿。
司马烬不慌不忙与他对视，半响问道：“我听说你在城外的道观收了不少难民，你一向不管这些事的，这是为何，不如与我说个明白。”
楚玉拿起青瓷杯喝了一口热茶，道：“你倒是消息灵通，我听说距我道观十里处有座宅院，里头养着一群汉子，每日里都在习武，大君能不能也同我说说？！”
眼神对碰，楚玉与司马烬均低头一笑。
楚玉忍不住抱怨：“我不过悲天悯人收留了几个难民，你不知道便也罢了，如今都知晓了也不送粮食过来，反倒养了部曲。”
“怪就怪在这里。”司马烬道：“你虽为国师，却从未有过悲天悯人之举，向来只为先帝所用，如今他既已故去，我且不信你会投靠小太子。你这番举动，委实叫人摸不着头脑。”
“乱世之中，活着尚且困难，悲天悯人，楚玉，你真当你是不食人间烟火了？”
司马烬语气冷淡，一番话说得半点情面都无。
作者有话说第38章 抱个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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