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红颜乱（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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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郸-静待花开
我是阿郸，虽然我的名字并不叫阿郸。
但是我的本名不怎么好听，所以我还是更喜欢阿郸这个名字。
它是我很崇拜，却无论如何都参不透的一个贵人为我取的名字。
这个贵人，大抵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她留下来的名字，让我倍感珍惜。
“阿姊，娘唤你过去，说是有重要的事与你商量呢。”我回过头，见是年幼的妹妹，连忙拍掉手上沾的泥土，笑着应了。
我家从前很久一段时间都不富裕，母亲和妹妹长年省吃俭用，身子骨差了许多。
此间不堪往事，不提也罢。
好在那年我受贵人恩赐，不仅可以回来好好照料她们，还带回她赠予的财物与大王的赏赐，她们的生活终于改善了些，不至于连饭都吃不饱了。
我瞅着瘦骨嶙峋的母亲，时至今日，眼眶依旧忍不住泛酸。
“梨花，你年纪也不小了。”母亲捉过我的手，语重心长地说道：“娘在村里为你相看个好后生，就嫁了吧。”
我打心底里不愿意，却也不想在明面上忤逆母亲，只好敷衍地点点头：“女儿省得了。”
夜里，我仔细翻动着花泥，一时苦恼不已。
我回家已五年有余，幸不辱命，使得母亲终于能够安安心心地养老，当年萝卜头般大的幼妹也终于长到快与我一般高，如此想来，本是极快乐的生活。
……奈何我年纪越来越大，却又没有丝毫嫁娶之意，前几年还好，近两年，母亲催得愈发急了。
唉。
抛开那些烦乱的心思，我期待地观察着这盆尚未开放的花儿。
除了照顾寡母，教育幼妹以外，平日里我也没有什么别的爱好，去年偶然间在一处神庙得了一颗神奇的种子，倒是燃起些兴致。
想起那位祭司神神叨叨的“此花随缘而开放”，我就忍不住想要把手伸到泥里，抓着种子里的嫩芽把它揪出来，好让我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神奇的花”。
不过我是不承认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我那贵人更神奇的。
说起来也是，后来大家都传，苏妲己是千面狐狸精，擅法术，能蛊惑人心……
我伸了个懒腰，起身熄了灯。
说不定，是真的呢？
我是阿郸，也是无雁；侍奉过一代妖妃的阿郸，做过不为人知女间谍的无雁。
然而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的我，只是寡母的长女，幼妹的阿姊，全家唯一的顶梁柱，一个普通的、马上就要二十有三的女人。
我的本名叫梨花，我在静静等待这盆花长大。
倘若岁月静好，便不负斯人之言了罢。
胥余-此去经年
我是商王朝末代君主的叔父，不过若要细究起来，这辈分可是够可怕的。
我那侄儿岁数比我还要大上许多，以至于我辅佐他这么多年，都听不到两声“王叔”。
这也罢了，偏偏我这个侄儿自小就坏毛病一大堆，大了也从未见改。
当年他还没有后来这么荒唐的时候，一次，我向他汇报地方情况，一进屋子，就看见他捏着象牙箸，满脸无所谓地用着美食佳肴。
劝了两句，他不听，我也就罢了。
只是后来在家暗自叹了一句“过于奢华”，不知被哪个眼线报上去，又让我吃了好一顿挂落。
所以说啊，我这个大侄子，从那时候就看得出来，往后不是什么省心的君主咯。
果不其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愈发荒唐了。
看见同事多年的族兄弟比干被杀的那一刻，不得不说，尽管我看上去很是淡定，但我的心里，只有兔死狐悲的凉意。
在此之前，我还对我热爱的国家抱有一丝希望：帝辛荒唐无妨，他年纪也大了，倘若选一个上梁不正但下梁正的继承人，由我们这些老臣扶着……大抵还能让这个王朝继续辉煌下去吧。
可那一天，我真的绝望了。
国家将亡，我这样为它奋斗半生的臣子，又该如何自处。
我改变不了任何东西，就像苏妲己一样。
我不止一次看见了帝辛眼里的真情实意，但，那又如何？
我这个侄儿啊，他永远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让别人进去，还假装是没有人愿意叩门。
唯一意料之外的是苏王后对我的帮助。
那块价值不菲的令牌。
“您不走吗？”
她耸耸肩，没有答话。
我不禁想，她这样神奇的人，竟打算给我那侄儿陪葬。
了不得，了不得。
从宫里走出来后，我一时倒还真不知道去哪儿。
要是……她当初点头嫁给我，也许我现在，还有个去处。
我苦笑着想。
山中隐居的日子里，我偶尔弹弹琴，写写诗，生活虽然清苦一些，倒还过得去，加之断断续续的有许多故人来投奔我，热闹了许多。
直到那位锋芒毕露的新君主找上门来，我才恍然发觉，自己居然在此处待了如此之久了。
“今日前来，就是想请教先生一些治国之道。”
只是阔别多年后的第一眼，我就明白，有此子在世，商之倾覆果真是必然。
“怎样顺应天命来治理国家？”
我呼出一口浊气，忍下心中酸涩之意，耐心地同他论述了一番夏禹的《洪范九畴》。
“……义用三德，明用稽疑，顺天命而观人心，如此，方大成也。”
他受益匪浅，对我愈发尊敬，甚至以君子之礼，邀我出山为周效力，自然，我严词拒绝了。
“商其沦丧，我罔为臣仆。”
他也没再强求，只是看上去很遗憾，与我相互见了告别礼后，就带着三两卫士离开了。
我望着这位君主下山的低调仪仗，一时无言。
该离开了罢。
我率领了一众弟子和一批与我一般不愿留在新朝效力的旧臣，匆匆离开了自己隐居数年的荒山。
离去前，我立在山脚下，看着荒山上的青草鲜花发怔。
不知不觉间，荒山也在大家的努力下变成了鲜活之地。
然而我们还是要放弃这个坚持许久的地方，去往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重新建立我们心目中的理想国度。
大概人的一生，就是如此吧。
不断放弃自己所坚持的，又不断发掘一些别的理想抱负，而后继续为之奋斗下去。
此去经年，勿念商，勿念商啊。
思及此，我忍不住微微发笑。
阳颜啊，你没有嫁给像我这般的人，真好。
你在何处呢？是从良嫁给了家财真正万贯的富商，还是继续当着你的花魁，流连在各色优秀男人之中呢？
无论怎样，幸福就好。
宋葙-我自逍遥
“葙葙～”
“小葙葙～”
“宋葙葙～”
宋葙一脸冷漠地翻了个白眼，接过摊主递过来的热煎饼，扶了扶斗笠，在面纱下和善地道了声谢。
她啃着热乎乎的煎饼，也没屏蔽猴子的声音，任由他连珠炮似的在那儿逼逼叨：
“那件事真不是我的锅啊……那人太诡异了，直接切断了我与你的联系。”
“别不理我啊喂，我们还要共事好长一段时间，555小葙葙你不会打算回去就罢工吧……？”
“巴拉巴拉巴拉……”
“行行行行了你，”宋葙挑着眉头，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看在你能几年如一日地在我耳边逼逼叨的份上，姑且就算原谅你了罢。”
“只是那人你必须给我查清楚。”她眼底幽蓝色的火光剧烈地跳动了两下，“被我发现是哪个神仙或者鬼差搞鬼，哼。”
“是是是，按你说的办。”
新的王朝在继续发展，民间依旧流传着属于苏妲己的各种传说，有说她是狐狸精蛊惑帝辛的、有说她是个救世主下来推翻了商王朝的、也有说她就是个普通妃子，对帝辛情深不渝坚持为他殉葬的……
然而谁都不知道，当事人还在这世间继续逍遥哩。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红颜乱（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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