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系统与主角光环的辩证法》蜀夕

87、第八十六章 被囚禁的掌心：蛇

　　玻璃对面的收容人黑发黑眼，皮肤白皙，穿着干净的白衬衫，看起来似乎像个通情达理的对象。
　　只是似乎。
　　毕竟在描述中，这个人曾引起过不小的麻烦，以至于现在还要千方百计找回他的记忆。
　　安娜在对面的凳子上落座，身上只带着纸笔。
　　“初次见面，我叫安娜，从今天起担任你的辅导员。”安娜自我介绍道。
　　“很高兴见到你，辅导员小姐。”男人说。
　　他的神情冷漠且疏离，看起来一点也没有高兴的样子。
　　“我是来帮助你找回记忆的，在你的记忆回复前，我会竭力帮助你，希望你能信任我。”安娜接着说。
　　她在房间里找到了一本指导手册，大概是系统给的说明书，来之前临时抱佛脚似地翻看了一遍。
　　上面说，在辅导中，和辅导对象建立起信任关系是非常重要的一个环节。
　　这当然是废话，毕竟这个男人恢不恢复记忆都无所谓，重要的是攻略他。
　　“你要帮助我恢复记忆，所以希望我能信任你……”男人用修长白皙的手指敲了敲他们两人之间的玻璃，“但是，辅导员小姐，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也想要恢复记忆呢？”
　　这家伙完全不按套路出牌。
　　“你不希望找回记忆吗？”安娜反问。
　　“一无所知未必不是一种幸福，你不这么认为么？辅导员小姐。”男人说，“何况，他们如此执着地想要恢复我的记忆，恐怕也不是出于对我心理健康的关心吧。至于你，也是受人委托来解决这件事吧。”
　　他说的的确都是事实。
　　就在安娜语塞的时候，男人的嘴角浮现出一丝浅薄的笑意。
　　“不过，既然你是他们派来的辅导员，我似乎也没有拒绝的权力。”男人说，“希望我们日后能愉快相处，辅导员小姐。方便起见，我能知道你的名字吗？还是说，你希望我称呼你‘辅导员小姐’就好。”
　　“我叫安娜·格雷。”
　　“安娜——格雷小姐么？”男人看着她，“我并没有可以用来交换的名字，但既然见面时只有我们两人，我的称谓也无关紧要。”
　　“其他人呢？他们如何称呼你？”安娜问。
　　交给安娜的档案上并没有名字，只有编号和照片。
　　“看来你的确对这座岛一无所知，”男人说，“我只是这座岛上的被收容者之一，他们没有称呼我的必要。”
　　这里到底是收容所还是集中营？生活有这么悲惨吗？
　　“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安娜问。
　　“无所谓。”男人漫不经心地说。
　　“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了，”安娜说，“就叫……就叫Tom怎么样？”
　　“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因为这个名字又短又好写。
　　“我以前养过一只叫汤姆的黑猫，不知怎么的，觉得你和它很像。”
　　开玩笑的，其实是因为《猫和老鼠》里的那只猫就叫做汤姆。
　　“我和它很像？”
　　“嗯，因为都是黑色的。小时候父母总是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幸好那时候有它陪着我。”除了乌龟外从来没养过其他宠物的安娜睁眼说着瞎话，“你喜欢这个名字吗？”
　　“你认为可以就好。”男人，现在应该叫汤姆说。
　　“那我就叫你汤姆，你叫我安娜就好。”
　　用了一些时间，总算解决了称呼问题，那么接下来该步入正题了。
　　要让收容人敞开心扉（被攻略），首先要增进双方的了解。
　　安娜清了清嗓子，问道：“既然说起了宠物，你有养过什么动物吗？”
　　“即使有，恐怕也不会记得了吧。”
　　连名字的忘记了，当然不会记得宠物。
　　“现在呢？如果要让你选择一只宠物，你会选择哪种动物？”安娜问。
　　“这也算是工作内容的一部分吗？”
　　“重要的事物往往隐藏于细节，说不准能从中得到让你找回记忆的线索。”
　　汤姆垂下眼睛，然后说：“蛇。”
　　“什么？”
　　“如果要选一种动物，我会选蛇。”
　　为什么会是蛇？
　　一般而言，作为宠物的话，不应该在猫和狗之间选择吗？再不济也是仓鼠啊、金鱼啊、鹦鹉啊之类正常的动物，为什么会出现“蛇”这个选项？
　　“通常很少有人会把蛇作为宠物吧，人类对蛇的第一反应往往是害怕。”
　　“正因如此，所以才值得喜爱。”汤姆意味深长地说。
　　这家伙失忆之前，说不定是个和吉尔伽美什一样恶劣的男人。
　　“隐忍、坚韧、毒性。蛇这种生物，本身就值得学习，你不这么认为吗？”汤姆说。
　　“这么一想的确是的。”安娜干巴巴地说，“很新奇的角度。”
　　“开玩笑的。”汤姆忽然说，“让人类恐惧的动物数不胜数。归根结底，只是人类自以为是地认为它们都为人类而生。喜爱哪种动物，厌恶哪种动物，归根结底没有多么独特的理由，不是么？”
　　这家伙很不好对付，相当不好对付。
　　他的确长了一张英俊的面孔。轮廓分明，黑玉般的头发与苍白的肤色相称。不过天天看着九尾狐的那张脸，安娜对于美色的抵抗空前强大。
　　但这个男人的危险之处绝对不仅仅在于脸。
　　此时，见面室的门被人敲响，看守员打开门：“今天的见面时间已经到了。”
　　“这就到了么？”安娜问。
　　终于到了。她在心中想。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安娜起身，“下次再见，汤姆。”

　　“你还给他取了名字吗？”走在长廊上，看守员忽然问道。
　　“不可以吗？”安娜问。
　　“不，没什么关系。”看守员说。
　　“说起来，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我的名字并不重要，你知不知道都无关紧要。”看守员兴致缺缺地说。
　　被拒绝了一次的安娜识趣地没有接着问下去。
　　“这座收容所里还有其他收容者吗？”
　　“当然。”看守员说。
　　“有很多吗？”
　　“其他的收容者与你无关，你只需要管好你的那一个就够了。”
　　“似乎没看见过其他的收容者。”
　　“这是当然的，他们现在都待在自己该待的地方。”看守员依旧没什么起伏地说。
　　这个游戏里的男性难道都这么不好交流么？
　　“对了，”看守员忽然想起了什么，“监控功能应该可以使用了，你打开手机查看一下就知道了。还有你负责的收容者的号码也储存在里面，以后你可以通过短信和他交流。给他邮寄物品，或者申请会面，也是在手机上进行。”
　　“监控功能？”
　　“通过安装在收容者房间里的三个可旋转摄像头，你可以二十四小时观察他的活动。”看守员介绍道，“当然，他本人并不知道这几个摄像头的存在。”
　　一边假惺惺地说着这里不是监狱，一边干着严重侵犯人权的行为。这家所谓的“疗养机构”真的是合法设施吗？
　　回到宿舍，安娜打开手机里的监控功能。
　　房间狭小而简陋，只有一个洗漱台，一张床，一张带有书架的书桌和一把椅子。当然，还有一间厕所，不过还没有丧心病狂到把监控头安在那里。
　　汤姆正站在窗边，凝望着窗外。
　　第一次见到他，他也在看着外面。是在看风景？思考？还是单纯地发呆？
　　根据指导手册上的说明，要多与收容者进行交流，即使是极其无聊的话题。于是安娜将这个话题发了过去。
　　安娜：昨天，我似乎看见你正看着窗外。那里有什么你在意的东西吗？
　　岛上有食堂和咖啡厅，安娜在食堂里吃完了三个饭团和一个布丁，在以为汤姆会彻底无视这个话题时，忽然收到了回复。
　　汤姆：我在想，能不能看见这座岛之外的世界。
　　安娜：你是指本岛么？
　　这次回复得相当快。
　　汤姆：也许吧……
　　汤姆：我对他们口中的“本岛”没有记忆，谁又知道所谓的“本岛”是不是真的存在？
　　安娜：如果不存在的话就糟糕了，那样我们都回不去了
　　聊天告一段落。
　　安娜吃完了第二份布丁，离天黑还早，她决定再在岛上转转，看能不能找到什么线索。
　　“如果带了食材来，可以在这里交给我或自己烹饪后打包带走。”食堂的大婶告诉安娜。
　　打包？带回宿舍吃么？有那个必要么？
　　“可以寄给辅导对象。送对方喜欢的食物可以拉近双方的感情。”大婶提醒道。
　　原来如此，在一款恋爱游戏里，一切当然都是为增加好感度而服务的。
　　安娜不由自主地向海边走去。
　　岛的这侧有一片沙滩。沙子质地细密柔软，从这里可以望见一片蔚蓝且无际的大海，如果不是因为位于这座孤岛上，想必游客会很多。
　　她遥望着大海，忽然想起汤姆的话。
　　谁又知道所谓的“本岛”是不是真的存在？
　　身为外来者的安娜并没有实质地去过本岛，那地方对安娜来说就相当于游戏地图之外的部分，可能什么都有，也可能什么都有。
　　不过上一个世界，在外场村外还有全然无关的冬木市和滕谷市，本岛也应该存在才对。
　　安娜摇摇头，转身离开了沙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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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个世界定档魔笛。
我对摩尔迦娜这类型的女性没有抵抗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