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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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震震两点钟才睡下，五点钟八个闹钟才唤起“哦我还得上班”的意识，粉底液厚厚糊了几层才遮住黑眼圈，打车跑到廖冰家门口的时候才七点半，吹着小风，踩着夜里落下的梧桐黄叶，敲响老板的门。
廖冰已经做好了两人份的早餐等她，鸡蛋白米粥和春卷，配菜是酸豆角。
咕咚咕咚一碗粥下去，乔震震觉得自己浸泡了一晚酒精、疯狂闹脾气的胃被一只温热的手安抚下来了。
廖冰还在慢条斯理地吃，看她喝完了说：“昨天你爸爸给我打电话，说是今天晚上带上你一起聚聚，我想问问你没有别的安排吧？”
乔震震忙说没有。
廖冰说：“那就这么定了。那么一会你……在我这里休息下，还是跟我跑跑业务？”
乔震震笑：“哪有老板在外面奔波，当助理的躺办公室舒服的道理，我当然和您一起。”
廖冰喝了一碗粥，放下筷子。乔震震劝道：“再吃点吧？速食春卷不吃就算了，鸡蛋总要吃完的。这是散养母鸡下的蛋，好吃的。”
廖冰惊奇：“你还能吃出来集中繁育的蛋和散养鸡的蛋？”
乔震震说：“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散养鸡的蛋肯定要好吃一点嘛。”
再劝两句，廖冰才拿起去了壳的水煮蛋，双手掰成两半；从调料架上选出海鲜酱油，各自滴几滴进蛋黄里。
乔震震“咦”地一声，一脸匪夷所思，把廖冰逗笑了。廖冰递给她一半，说：“你也尝尝？”
“这得是个什么味道？”乔震震接过鸡蛋，小小咬一口。“好吃！这都是哪个鬼才发明的吃法？”
廖冰笑着说：“我也是长大之后才听说这种吃法的，最开始时还觉得难以接受，酱油怎么能和煮鸡蛋搭配？吃习惯以后，倒是彻底离不开了。”
饭罢，两人简单收拾，叫来司机，载他们去物流中心。
“今天咱们的任务是参与招标。我们有一批有专利的设备，非常有可能中标。”
乔震震问：“我能帮忙做点什么？”
廖冰为难道：“你么……招标文件啊，和负责人套甲方具体意向啊，这些我们都提前准备好了，你一时半会也插不进来手，先跟着我看看学学吧。”
乔震震点头应是。突然想起昨天夜店里的插曲，犹豫要不要和廖冰讲。毕竟是那个男孩子的私人事情，她告诉廖冰，有一点八卦、狗拿耗子的意味；但是另一方面，她也见得多这种事情了，刚刚进入大学，卸了家长鞍辔的小屁孩在社会上闯祸，被混混威胁还怕被父母教训不敢讲，结果小麻烦变大麻烦，甚至孩子人身安全出问题。早让长辈知道，也许更有经验的人能给晚辈一点帮助。
犹犹豫豫浮现在她神色上，廖冰打量两眼，以为她有什么需求不好意思讲，就说：“你爸爸妈妈和我十几年的老朋友了，有什么我没想到的你直说就好。”
乔震震解释：“不是我的问题……”
廖冰安静地凝视她，等待下面的话，即使乘坐自己的车，很舒服地倚靠在后排的皮座椅上，廖冰依然看起来端庄稳重。乔震震突然觉得这个女人和她爸爸一样像山，靠的住。
于是她把昨天发生的故事改头换面，她自己化成屈服于卫卫淫威、不得不放弃作业而陪伴失意朋友的小百花，目睹了一场野蛮的勒索，勒索的主人公廖冰可能认识。
“叶小飞居然还牵扯到这些事情？”廖冰有点惊讶。
乔震震眼巴巴地看她：“他是您亲戚家的小孩吗？”
廖冰摇摇头：“不是，昨天其实是我第二次看见他，他是韩博的同学。我第一次见他是送韩博上大学，开学典礼上。”
也就是说，廖冰和那个什么小飞不熟？可太尴尬了吧。
廖冰看出乔震震不太自在，笑道：“没事，你愿意和我讲，我还蛮开心的。我也很想和你们这个年轻的孩子交谈，但别人家的孩子都会很讲礼貌，很少反驳我这个‘长辈’，我自己家的小孩已经长大了，不愿意与我多做交流。不过我也相信他，只要人生的大路不要走错，偶尔遇见了一些……不太让人放心的朋友，或者伤心难过的事情，都是可以抬脚迈过去的小坎坷。”
两人都没再谈论叶小飞其人了。话说回来，如果叶小飞不认识韩博，那么谁会在乎一个陌生的小子呢。
接踵而来的一整个白天简直就像是噩梦。一上午大家就坐在一个大厅里竞标，各个竞争对手逐个提交自己心理价位强调品牌技术优势，所有人都仿佛处于一场必须带着微笑面具出席的战争当中。连带着只能打个文件倒口茶水喝的乔震震都不敢有任何懈怠（虽然廖冰提前准备好了一切文件，并没有给乔震震跑腿的机会），全神灌注于整个流程。不等结果出来，廖冰就要求乔震震按照负责人口味定好饭店，虽然负责人并没有赏光莅临，廖冰乔震震加上司机、三四个销售使劲吃，还是剩了一大半。
“不过至少项目拿下来了。”一个销售笑着说。
“光拿下来，不行。还是得要钱。”廖冰苦笑说，“明天赵儿和老李去物资大队问问，上个季度的工程用到120万的物料他们什么时候能结算。这是公家的，还好说；不知道星辉那边怎么样，赵儿，你可别忘了派个伶俐点的孩子去打听打听。咱们的钱不能一直放在外面，谁家经受得起账面上没有现钱啊？工资都要发不出去了。”
销售们痛快应是。
乔震震围观廖冰工作，只觉这女人做饭洗碗时都温温柔柔的，娴雅文静，一谈起公事，则锋芒毕露，不容质疑。
“要不然说，这能挣大钱的，都不是一般人，都是受了大罪，才换来的金山银山哟。”趁吃饭休息的时候乔震震疯狂吐槽，卫卫评价道。“我估计你老爸，我老爸，平时上班的时候也一样，连轴转，所以回家时才会难得见个好脸色，太累了，笑都笑不出来。”
马不停蹄，吃完饭乔震震气都没喘上一口，表现在连卫卫发过来的微信消息都只是瞟了一眼，都来不及回复，就撂下筷子匆匆跟上奔赴下一站的廖冰看施工现场调拨车辆联系仓库和相关联系人根据具体情况调整合同的细枝末节……
忙碌到乔震震肚子叽里咕噜狂叫,廖冰才点开手机看了眼时间,刚刚五点。
廖冰笑道：“还没到饭点啊，中午不合口味，没吃饱？”
乔震震忙说：“只是消化的快。”废话，这种强度的工作肯定饿的快啊。
廖冰点点头：“也是，你们年轻人肠胃功能时要比我们好的多的。”她垂下眼皮思索片刻，“细节都敲定了，但是合同还没签……不过估计人家单位已经下班了，明天抓紧点搞定也是一样。咱们和你爸爸约定的是六点逐风楼，现在过去，时间也就差不多了。”
司机则是被安排，送她们到饭店，去加油站补个油，就可以下班了，笑道：“今天下班早啊廖总。连带着我也早早下班了。”
廖冰笑：“怎么，你嫌我平时太折腾你啦？”
司机说：“这是什么话，你用得着我才有我的这份工资在嘛！我就是觉得今天铁娘子提前下班，惊讶罢啦。”
乔震震按着因坐了奔波一天疼痛的脊椎旁听，内心颇为苦涩，尼玛司机是被虐待成什么样子啊，朝九晚五不是每一个都市生活的工作者应该享受的工作状态吗？五点来钟下个班居然还这么高兴，那平时几点下班哟？可以预见到，未来的一段日子，她注定会过劳而暴瘦五斤，面色苍白，四肢无力。下了班连迪都没有力气蹦，只能在卫卫的嘲笑声里一头扎进被窝——睡眠已经是她力所能及的最好最豪华的娱乐方式……可太惨了，想到这里她眼眶一酸，滚滚热泪险些淌下来，暗自发誓，等到了学校要求的实习最短期限，一天都不要多留！
这时车里响起一阵陌生的手机铃声，一首录制效果不太好的钢琴曲。
不是乔震震她自己的，廖冰的手机是苹果自带铃声，那应该就是司机师傅的吧？
“廖总，小韩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吗？”司机问。
亮起来的手机是廖冰的，致电人是“小博”。
廖冰转转手机，拒接。“不想接，被臭小子气得肝疼。”
司机哈哈哈大笑，“我们家姑娘也是，现在讲道理一套一套的，恨得人牙痒痒。可电话还是要接的，孩子自己在外面万一遇见什么事情要和你当家长的求助，不接电话怎么能行。”
廖冰笑笑，手机收进包里。
在偌大的城市里，逐风楼不算远，半小时车程后，她们被司机安全送抵。
时间还早，乔爸爸乔妈妈还没到。
廖冰先去洗手间，留包厢里乔震震自己翘着二郎腿玩手机，然而没两分钟，顽强扛过一天的手机给出了自己的底线，电量仅剩百分之三。
移动电源还好，就在乔震震的手包里，每天都不会忘记，但是乔震震疯狂地把包包掀了个底朝天也没见到数据线的影子，陷入新一轮的绝望。
连手机都没得玩，人生还有什么指望呐！
视线无意识扫过廖冰的包，乔震震突然想起来，廖冰的手机和自己是同款，而且白天因为一直打电话没电过，自己是亲眼看见她拿出数据线出来充电的。所以只要问廖冰借一下就好啦！
只要你能坚持到廖阿姨回来……她递给手机一个充满柔情的眼神，手机蜂鸣一声，自动关机了。
失去手机就失去了对时间的掌控，分秒的流逝像是世纪一样漫长。乔震震下巴拄在桌子上，生无可恋。
廖阿姨怎么还不回来啊……没意思，算了我也上个厕所好了。
拖着脚步推开洗手间的门，乔震震听到廖冰打电话的声音。
“你跟你的亲生妈妈讲话就是这种口吻？”
完全不是平常和和气气的廖阿姨诶，听起来好像苦情剧里气急败坏棒打鸳鸯爱占小便宜的大妈……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