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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算术 ...

  •   路未然话一出口,桓家三个人都愣了。

      桓淙小心翼翼看了眼父亲和四叔,问路未然道:“大哥哥也学过算术么?”

      这不是废话吗。路未然想到北夏国民教育只有“体育”,生生忍住了吐槽的欲望,点了点头。

      桓伯达不知说什么好,他今天请路未然过来,其实还真是为了桓淙,若桓淙能从剑术上得路未然一两句指导,定能受益匪浅,哪知路未然是要指导儿子算术??

      路未然认真得不像在开玩笑。桓伯达心中冷笑一声,想: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丢这个人。

      他道:“既然如此,淙儿,你就把题拿给大哥哥看看。”

      桓淙应了一声,小跑着进里屋抱了一沓纸出来,摊在路未然面前。路未然拿起邱先生留的算题,共有三问,他一目三行扫过去,“咦”了一声。

      今有鸡翁一直钱五,鸡母一直钱三,鸡雏三直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第一问不正是经典的百鸡问题吗?桓淙虽然做出来了,但求解过程未免复杂。

      桓伯达问:“路少侠,怎么了?”

      路未然:“这个不定方程组解的太繁琐了,心算一下就有结果的东西,整这么麻烦。”

      “心、心算?”桓淙呆呆地看着这个大哥哥。

      “对啊。”路未然提起毛笔,在桓淙列的式子旁边唰唰唰写下新的方程组:“喏,二行乘三减一行,取正整数,三组解即是(4,18,78),(8,11,81),(12,4,84),简单吧?”

      桓少歌凑过来指了指那xyz道:“这……是路少侠独特的计数方式么?却是闻所未闻,十分新鲜。”

      桓伯达压根没看懂他写的鬼画符是什么,因此对于他三言两语就道出答案也不屑一顾,桓淙的答案明明就写在上面,很容易看到。他道:“路少侠看看后面两问呢?”

      “第二个也很简单啊。”路未然道,“直田积864步,只云长阔共60步,欲先求阔步得几何?欲先求长步,问得几何?就这个你怎么算了这么多页……”

      “简、简单?”桓淙眼神都呆滞了。

      路未然依然在心算,不出片晌,便得出答案:“24步、36步。”

      正好也翻到了桓淙解出的答案,与他报出来的一致。桓伯达瞪大了眼睛,不明白他怎么算的。

      路未然被这连篇累牍的计算弄得很心累,他发现照这个水平,北夏的算术发展恐怕还要在那他个时空往宋以前走,搞不好连孙子定理都没有,“韩信点兵”的故事讲出来说不定就能吓掉他们下巴。

      不过照这样看,能解出第二问,桓淙已经很有天分了。路未然心念一动,一边给桓淙写下自己的解题过程,一边问他:“你想不想和我学我的方法?”

      桓淙当即兴奋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可还没开口就被他父亲打断了:“路少侠,前两问淙儿也算出来了,那么第三问呢?”

      路未然挑了挑眉,看向邱先生给出的第三问。

      已知两尖田合成的一段田地,大斜39步,小斜25步,中广30步,求其面积?

      难怪难倒了这些人,开方术都没学通,更何况四次方程呢。

      路未然深深叹了口气。

      桓伯达道:“怎么,终于难倒路少侠了?”

      “是啊。”路未然道。

      桓伯达感觉嘲讽的机会终于来了,正要出口,又听路未然说:“你们基础太薄弱,我都不知道怎么讲才能让你们懂我的思路了。”

      桓伯达:“……”

      桓淙:“大哥哥!你会解这题?!”

      路未然唰唰唰列出式子来,又是几人看不懂的字母和阿拉伯数字,-X^4+763200x^2-404642560000=0,列出后就开始飞速开方,辅以心算,过不多时,也给出了答案:“八百四十步。”

      他将阿拉伯数字对应的码子标注在演草纸上,一同递给桓淙:“你若怀疑这答案,明日拿去问问那什么邱先生,就知道对与不对。至于过程我都写在这里了,你有兴趣就看一看,认真思考能看懂的。”

      桓淙经过前面两题路未然的讲解,对于这些式子代表的意义已经有些门路,但式子和数字理解了,解法却是另一片天地,他如获至宝地捧着路未然的演算纸认真研读起来。

      这个答案,就连验证,桓伯达都不知道要怎么验。但目睹路未然解先前两问的姿态,根本不敢质疑。他心中亦是惊奇,路未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桓少歌在一旁道:“没想到路少侠于算术一道也有这么高的造诣。”

      桓淙闻言便抬起头想附和,他看向路未然的眼神简直堪称崇拜了:“是啊!大哥哥!淙儿觉得你比邱先生还厉害!!到底怎么才能像大哥哥一样聪明呢?!”

      路未然感慨道:“哎,不是我造诣高,我也是站在巨人肩膀上呀,你们真的要多读书……成天就知道习武练剑的有用吗?”

      桓淙一脸惊恐,大哥哥的话算是大逆不道了吧?怎么能说习武练剑没有用?桓伯达也在一旁不悦道:“路少侠真是博闻强识,多才多艺啊……您剑术有成,当然不需要天天练了。可这么对淙儿说就不对了吧。”

      “怎么不对?”路未然皱起眉头,想和他硬刚几句,却被桓少歌暗中拽了拽袖子,他冷静一想,武学至上的思想对桓伯达来说大抵根深蒂固了,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掰回来的,争论也没什么意义,他干脆闭嘴了。

      桓淙却认认真真敛起了路未然的“鬼画符”笔记,对路未然道:“多谢大哥哥!淙儿会好好弄明白的!”他悄咪咪瞅了眼自己爹爹,发现爹爹似乎还在为那第三问出神,便小声补了一句:“若大哥哥还肯教淙儿更多,那就好啦。”

      路未然心道果然小孩子还是有救的,他点点头:“你若真心想学,我以后有机会再来教你。不过现在,我真的饿了,要先走了。”

      桓淙紧紧握住小拳头:“好!一言为定!”

      路未然也不想在这里多留了,从第一题,什么鸡鸭鹅的他就已经神游物外了,看着XYZ都觉得长得像烧鸡。

      他对桓伯达道:“三问已经解了,大公子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和四公子就先走了。”

      桓伯达其时还沉浸在刚才的对路未然新的认知里,脑子里只有一句话:这路未然究竟是什么怪物?!先前在武林大会上就够令人吃惊了,现在又……

      他脑子现在还是懵的,闻言下意识点头,声儿都有些缥缈:“嗯……这次多谢路少侠相助了……”

      路未然趁他没完全回神,赶紧拉着桓少歌溜了。

      .

      出了桓伯达的小院,路未然才终于松了口气。

      桓少歌见状暗暗一笑,走了几步,忍不住问他:“路少侠,你是从哪学来这些呢?

      路未然反问:“学堂难道不教吗?”

      桓少歌微微一愣:“这些在大多数人眼中,都是些旁门左道罢了。你口中没什么用的‘习武练剑’才是正儿八经要学的。”

      路未然问:“奇了,大家一点兴趣也没有吗?是人间不值得还是怎么的?”

      桓少歌“扑哧”一笑:“值得,可惜……”他眼神转了转,没把话说下去。

      路未然却追着问:“还是想学的吧?有兴趣的吧?你看淙儿不也挺有天分的吗,可为什么人人都去追逐武学巅峰呢?我也不是说这不好啦,但是不能不允许别人不学武吧?”

      桓少歌道:“天星盟代表着江湖中至高无上的权利,谁不想往高处走,成为人上人呢,最次一点,也不想成为鱼肉被人随意宰割吧。学武才有出路啊……”

      路未然大概明白了,他之前从冷青松那里了解到了一些北夏的政治结构,天星盟的确是个很神奇的存在,它像是武林盟与朝廷一体化的组织,掌握着极大的权利,武林法典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是这个世界的圣旨,而天星盟相当于最高立法机关,至于点月堂,就有点像江湖执法机构了。

      路未然对桓少歌的最后一句话不屑一顾,他就不会武!这不是都活过武林大会了吗!虽说是那个外挂加上运气的功劳……但他就不信,凭借九年义务教育,还不能在这个落后得令人发指的破地方混得风生水起?

      他加快了一些步伐,扯了一下小公子的袖子:“走啦走啦,吃饭啦!”

      .

      桓少歌的小厨房虽然没有桓伯达的丰盛,但胜在小公子对他无限迁就,路未然吃得心满意足。

      路未然吃起饭来像一只仓鼠,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又很快,腮帮都鼓起来了还要往嘴里塞东西,红通通的嘴唇无意嘟起来,有些可爱。

      而且他一点也不挑食,每样菜都吃得津津有味,看得桓少歌不禁发笑:“路少侠看来真是饿了。”

      路未然点点头,继续往嘴里塞东西。

      他眼前是盘清炒竹笋,离他近的缘故,被他吃了一大半,然后路未然忽然发觉,桓少歌每次在他夹过这道菜以后,都也要过来摆弄一两筷。

      仔细一看又不是夹菜,只是拨弄一下竹笋,把剩下的码得整齐些。

      路未然一夹出空缺,就被桓少歌补上了。他又瞅了瞅别的菜,也是如此。这桓少歌怕不是个强迫症……

      路未然故意把竹笋拨乱了一些,果然见桓少歌眉头微蹙,立即伸过筷子来整理。在他快要摆好时,路未然突然从中间又夹走了一片竹笋,丢进嘴里,冲着桓少歌坏坏一笑。

      桓少歌一愣,随即也笑得无奈,不知说他什么好。

      一桌称得上丰盛的饭菜,很快就被一扫而空,路未然过程中还添了一碗米饭,这会儿放下筷子,居然露出几分羞涩之意,小声道:“桓公子,还……有没有啦?”

      桓少歌眨了眨眼,不确定道:“路少侠,你……没饱?”

      路未然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桓少歌瞅着一片菜叶都没剩的几张空盘子:“……”

      “厨房已经熄火了,”桓少歌叹了口气,站起身来,“你还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吧。”

      听到前半句路未然就已经面红耳热了,听了后半句又百感交集,先是感动于桓少歌待他如此好,后又想到,不知是桓少歌体贴下人,还是他在桓府地位真的堪忧到这种地步,想加个餐都使唤不动其他人。

      他其实很想说一句“算了”,没饱归没饱,饿是饿不死的。但兴许是桓小公子太过温柔良善,让他有点得寸进尺了。见到小公子真的起身往厨房走,欲语还休半晌,还是屁颠屁颠跟着去了。

      “都说‘君子远庖厨’,你堂堂桓家四少爷,还会下厨呀?”路未然好奇地问。

      桓少歌侧头一笑,没有回答,只问他:“还想吃什么?”

      “唔。”路未然想了半天,直到跟着进了厨房,看见有盆泡着水剥好的虾仁放在窗口,便道,“炒虾仁好不好呀。”

      “好。”桓少歌免起袖子,揶揄地看了路未然一眼,“君子远庖厨,你不如出去等我?”

      路未然没觉出他话中打趣的意味,摇了摇头:“我陪你呀。”

      袖子挽了起来,路未然才终于看见桓少歌右手臂上裹着的纱布,他不知个中缘由,讶道:“桓公子,你的手受伤了?”

      桓少歌右手微微停顿,不着痕迹地换了个姿势,避过路未然的视线:“没事,右臂骨天生脆弱,缠布保护一下,平时少量活动也不碍事。”

      路未然似懂非懂地点头,见他生火热油,利落地切了葱姜蒜,打了鸡蛋,手上一刻没停,却井然有序,整个过程端的熟练,便确实不在意他那右手了。

      路未然其实是第一次见别人下厨,看得颇惊奇,在现代时他就被同学戏称“国家自理能力一级差表演者”,他父母都很忙,长年不在家,他几乎就是吃外卖长大的,自己连泡面都不会煮。

      整个画面对他来说都很新鲜,因此反而忽视了桓少歌这么一身贵公子打扮,却端着铁锅在翻炒虾仁的违和感。

      虾仁似乎是熟了,桓少歌从锅里夹起一只递到路未然嘴边:“你尝尝咸淡?”

      “嗯?哦。”路未然凑过去张嘴接虾仁,啊呜一大口,直接被烫到舌头。

      桓少歌哪料到他吹也不吹直接上嘴的,赶紧丢下筷子拖起他的下巴紧张地问:“烫到哪了?你倒是快吐出来?”

      路未然居然都不舍得吐,硬是嚼啊嚼地吞下去了,过程中生怕桓少歌又像上次药丸事件一样捏他的嘴,一脸惶恐地躲来躲去,搞得桓少歌紧张兮兮以为他怎么了,等弄明白他的用意,又哭笑不得。

      “我又不抢你的。”桓少歌道。

      路未然张嘴吐了吐舌尖,委屈道:“你上次用劲太大,我对你的手有阴影了。”

      “……”桓少歌想了想,“那我下次用嘴?”

      还不等路未然有反应,他自己倒先不好意思起来:“我开个玩……”

      “不抢我虾仁就行。”路未然严肃道。

      桓少歌默默看了他片刻,拾起锅铲,转头继续拨弄锅里的虾仁去了。

      君子真是不好当,尤其在路未然面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算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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