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喁喁》祝禺

3、赵家

　　赵家。

　　听说女儿要回来，石君庭和赵思贤都早早收了手上的事，回家做菜。

　　赵嘉黎是他们唯一的女儿，却不是亲生的。

　　石君庭年轻时身体不好，一直没有生育，赵思贤也没逼着妻子，年纪到了，两个人就去福利院领了个小姑娘。

　　说起国内的福利院，其实几乎没有正常小孩能待的长久，院里留下的大多都是先天残疾的。

　　四肢健全，头脑清醒地孩子在这儿住不了多久，就会被领养。

　　石君庭常常对人提起的最得意的人生三件事，其中一件就是那天去福利院做义工，领养了赵嘉黎。

　　小时候的赵嘉黎实在太招人喜欢了。

　　白白的，小小的，像个小团子似地，一见到她就笑着叫阿姨，嘴巴甜得不得了。

　　听院长说，赵嘉黎是被父母遗弃在福利院门口的。那年她五岁，已经有记忆了。

　　石君庭心疼得不得了，对赵嘉黎这个女儿也是千宠万宠。

　　旁人说起，她就说她女儿争气，自己创业开了影视公司，其实要是赵嘉黎不争气，就这么做个普通小文员，只要她开心，石君庭也是高兴的。

　　赵嘉黎到的时候，菜已经上桌了。

　　她和晏祈钰走到客厅，石君庭正在布菜，一见赵嘉黎，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赵嘉黎松开晏祈钰，挽住石君庭的胳膊：“想你了，想早点来见你。”

　　石君庭笑了笑：“想我啊，那就来厨房帮我折豆角。”

　　“好啊。”

　　赵嘉黎说着，卷起袖子往厨房走，正好碰到赵思贤端着盘子出来，差点撞到。

　　赵思贤吓了一跳，见是赵嘉黎，立刻转惊为喜：“嘉黎来了啊。”

　　“爸。”

　　“诶。”

　　石君庭把赵嘉黎拉到一边：“跟你开玩笑的，哪有大老远让你去做菜的道理。跟你老公去客厅坐着看会儿电视，马上就吃饭了。”

　　赵嘉黎看了眼厨房，的确没看到豆角，才相信母亲的确在逗她。她笑了下：“那我去拿碗筷。”

　　石君庭拦不住赵嘉黎，就随她去了。

　　“小晏，你先坐。”

　　晏祈钰好脾气地点头：“我知道的，妈。”

　　折腾了十来分钟，终于开席了。

　　赵嘉黎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总是挑三拣四，在家里却胃口很好，可能是她爸手艺太好，在外面吃的家常菜，总没有那个味。

　　晏祈钰给她夹了几次菜，赵嘉黎也吃了。

　　一顿饭结束，她都觉得自己吃得简直有些太多了，她暗自估算了一下，接下去一个星期恐怕都要在健身房度过了。

　　吃完饭，赵嘉黎主动起身收碗，晏祈钰在一旁帮她。

　　石君庭想说有洗碗机，不必亲手洗，赵思贤拍了拍她的手背：“我们去外面转转，给他们年轻人腾空间吧。你没发现，这次嘉黎都没怎么跟小晏说话吗。”

　　石君庭这才反应过来，她拍了拍脑袋。大概是年纪大了，脑子都不清醒了。

　　“你说得对，怕是吵架了。”

　　“是吧，让他们自己谈谈。”

　　赵嘉黎洗完碗出来，才发现屋里没人了，她在客厅叫了一圈，也没半个人应声。

　　赵嘉黎有点困惑：“大晚上的他们去哪了？”

　　一转身，就见晏祈钰正从洗手间出来，赵嘉黎上前：“你看见我爸妈没有？”

　　“刚才听见爸爸说要去广场转转。”

　　晏祈钰不疾不徐地说。

　　“这样啊。”赵嘉黎一面说一面拿出手机。

　　大概是她一直盯着手机看，晏祈钰忍不住问道：“你待会儿还有什么事吗？”

　　赵嘉黎嗯了声。

　　季述马上就要过生日了，她准备给他订条项链。

　　当然这话她是不会告诉晏祈钰的。

　　“你先回去吧，我要去趟公司。”

　　“介不介意我跟你一起？”晏祈钰说，“正好晚上我也没事。”

　　赵嘉黎抿了抿唇。

　　有一瞬间，向晏祈钰坦白的话涌到了舌尖，下一秒，理智又制止了她。

　　或许有一天她真的会和晏祈钰坦白，但不该是现在。

　　她对季述的喜欢还没达到和婚姻对抗的地步。

　　虽然赵嘉黎心里清楚，即便她真的和晏祈钰离婚了，也不可能选择季述再婚，但为了季述和晏祈钰闹掰，显然太不值得。

　　晏家和赵家是世交，晏祈钰和她一起长大，就算不是夫妻，也是关系最好的朋友。

　　当初晏祈钰和她结婚时，她才刚刚在娱乐圈闯出一点名堂，因为演的都是负面角色，在网上风评很差。

　　而晏祈钰却是顶级医学大佬的博士生，他想要公开她的婚事，赵嘉黎拒绝了。

　　她当时给的理由是，她还年轻。如果已婚，就只能演一些妈妈辈的戏份了。

　　话虽如此，赵嘉黎在圈里混了十年，一个出圈的角色都没有，倒是拿赚的钱开了家影视公司，凭借多年的人脉，有声有色地做起来。

　　有的时候她真的觉得造化弄人。

　　可是在这么多年里，晏祈钰一直扮演着她背后的港湾，季述则是她没有经济压力后遇到的果实。

　　捡了芝麻丢西瓜这种事，她干不出来。

　　明天再去找那个设计师吧，这样想着，赵嘉黎对晏祈钰笑了一下：“好啊，你不嫌无聊就行。”

　　晏祈钰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脸：“走吧。”

　　*

　　“问到了吗？”

　　“季先生，你只给了我三十分钟。”

　　阿弦感觉自己头都大了。

　　“赵小姐这几天行程很赶，我刚刚问过她的特助，昨天好不容易有点时间，下午去问，又说陪晏先生去N城讲座了。”

　　“又是晏祈钰！”

　　季述放下游戏机，页面上显示着一滩红色血渍和夸张的胜利英文。

　　阿弦默默地想：“那毕竟是人家丈夫。”

　　季述皱了会儿眉：“要不跟嘉黎说生病了怎么样？”

　　季述坐到季述对面的沙发上，叹气：“大佬，这个理由你上个月就用过了，赵小姐不是当场就拆穿你了吗。这次咱们就别用这招了。”

　　季述有点恼火，那还有什么办法。

　　阿弦还在絮絮叨叨：“季先生，我看我们还是别管赵小姐了。咱们工作室和华宇的签约快到到期了，华宇那边找人问我们还续不续约，您怎么想的？”

　　“要是续约的，华宇那边态度一般，给的续约金估计不高。这两年因为疫情，走秀都取消了很多。不签的话，我这里还有几家.......”

　　“阿弦，”季述打断他的话，“我们签嘉州。”

　　阿弦一愣，旋即反应过来嘉州就是赵嘉黎的公司。

　　嘉州名下有三十个艺人，都是叫得出名字的三四线艺人，还有两个最近当红的流量和一个老戏骨，也算不错的影视公司了。

　　阿弦知道季述的意思，但还是拒绝了：“嘉州的资源倾斜网剧和电视剧这一块，跟我们不太重叠，签给嘉州的话，不利于发展。再考虑下吧，我看星辰就不错。”

　　季述：“你放心，嘉黎恐怕也和你一样想。”

　　阿弦：“那您还......”

　　季述扬起嘴角，继续打游戏：“我是赵嘉黎带出来的人，她不会看着我自毁前程的。如果我坚持要签的话，她就会来找我了。”

　　阿弦无语。

　　恋爱脑到季述这个地步，真是没救了。

　　“您要真这么做，我就先挑个备选了。”

　　“随便。”

　　解决了心头大患，季述变得异常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