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云上来》两三月

65、第六十五章

　　贺天毓一惊，这是什么剧情，他往后坐了坐，双手紧紧抓住沙发，眼睛盯着王嘉年，尽量装作处变不惊：“哦？为什么要杀她？”
　　王嘉年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锦盒，他捏着盒子外的一截红缎带将盒子打开，笑道：“不是我，是它。”

　　“吃饭了吃饭了。”淘淘从厨房里走出来，她大喊道：“大伯，小何，快来尝尝我做的凉拌皮蛋。”
　　贺天毓手抖着去拿那块石头，王嘉年却“啪”的一声将盒子关上了，他走到餐厅里，若无其事地对淘淘说：“我来尝尝。”

　　“大冬天的。”贺天毓嘟囔道：“做什么凉拌皮蛋。”他跟在王嘉年身后一起入了座，心里却怎么也理不清这些事，但当着淘淘的面，他也不好怎么发难，便只能看着贺钧和淘淘忙进忙出，等一大桌子菜上齐，他才发现小佳和林国安还没过来，正要去喊，却见淘淘已经往客厅去了，便坐了回去。
　　淘淘走到客厅里，一把将林国安抱起，路过小佳时说了一句：“吃饭了。”

　　一顿饭毕，贺天毓拉住贺钧，转头对淘淘说：“淘淘，洗碗去，我跟贺大哥有事要说。”
　　“你还开始指挥我了？”淘淘气笑了。
　　“哎呀你就听我一次。”贺天毓说：“真的有话要说，小佳你也去帮忙。”

　　“好。”小佳很听话地开始收拾桌上的碗筷，她淡淡地扫了淘淘一眼，独自端着盘子进了厨房。淘淘一看这个情况，也飞快地跑进了厨房，争着洗起了碗。
　　哗哗的水声响了起来，餐桌上只剩贺天毓、王嘉年、贺钧和林国安。

　　贺天毓对王嘉年说：“你敢不敢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什么话？”王嘉年再度拿出那个盒子，提高音量对着厨房喊：“淘淘，你的红宝石，我给你送过来了。”

　　淘淘放下碗筷，手也顾不上擦，她欢快地跑到王嘉年身边，将盒子拿过来，用一种“你看你就是小人之心吧我说了我大伯会还给我”的眼神看着贺天毓。
　　“你......”贺天毓觉得有什么不对，一时又说不上来。

　　“你什么你？”淘淘将盒子揣进兜里，堤防地看了看厨房，她压低声音问道：“大伯，这个价值多少？”
　　“无价之宝。”王嘉年笑了笑：“你可要好好保管。”
　　“我来替你保管，”贺天毓将盒子接过来：“你丢三落四的，万一搞丢怎么办？”

　　“你想得美！”淘淘哼了一声：“要给也是给钧哥”
　　贺钧摆了摆手：“好了好了，给我干嘛，这么贵重的东西，快上楼放好。”
　　淘淘笑了笑：“钧哥，别说这个小石头了，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贺钧的脸不正常地红了一下。

　　“咳！”贺天毓窘迫地轻咳了一声，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风花雪月。
　　“那，东西还了，我就先走了？”王嘉年站起了身：“谢谢淘淘的饭，真好吃。”
　　“好，大伯，要不要我开车送你呀？”
　　“不用，我打个车就回去了。”王嘉年笑呵呵地拒绝道。

　　一行人望着王嘉年的背影渐行渐远，淘淘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虽然知道了此人就是王易霓，贺天毓有时候还是受不了她一惊一乍的脾气。

　　“就是......”淘淘欲言又止，他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林国安，示意贺天毓和贺钧跟他一起悄悄上楼。
　　至于小佳，她懂事的点了点头，用眼神表示：你们上去吧，我会照顾安安的。

　　三人上楼后，淘淘将门锁好，这才说道：“我想起来我在哪里见过安安了！”
　　“安安就是大伯的儿子啊，我记得前两年，有一个女人带着安安去找过大伯，刚好是在家宴上，所以我们都知道，当时大伯母也没有生气什么的，后来安安就被接到大伯的孤儿院了，那个女人也没了消息，我说安安怎么看着这么眼熟。”

　　“这......”贺天毓摸了摸脑袋：“我怎么觉得林建设有点绿。”
　　“你是说，林建设的老婆，其实就是那个女人？”贺钧问。
　　“很有可能。”贺天毓答道。

　　“我说你们......”淘淘突然开了口：“为什么总盯着我大伯不放，反正我又没有杀人，让警察去破案就好了，你们再查，能有警察资源广人力足吗？”
　　“这个......”贺钧小心地问道：“如果是你大伯杀了人，你能接受吗？”

　　“如果真是那样。”淘淘叹了口气：“杀人就要伏法，我也没有办法。”
　　“说的也是。”贺钧突然笑了：“我们在这里查个什么劲，说不定那头，警察已经破案了。”

　　“那也不是这么说。”贺天毓急了，不过转念一想，对于王嘉年的调查，也是他的一己私念，对贺钧和王易霓而言，的确只需要等结果就行了。

　　他突然觉得孤独，这是来到这个世界后，他第一次觉得孤独，他的父亲母亲都在这里，他装了一肚子的事，却都只能憋在心里，谁也不能说。

　　“不如。”他缓缓开口：“你带我去孤儿院看看吗？”
　　“你还执着于查案啊？你是不是梦想当个警察啊？”淘淘很没眼力见地问道。
　　“嗯。”贺天毓黯然地点头：“就当是吧，你带我去看看成吗？”

　　“你.....”淘淘从来见到的都是贺天毓嘻嘻哈哈的模样，他这样颓废的样子，还真没见过。
　　“行行行，我带你去，你可别哭了。”
　　“嗯。”贺天毓站起来，低声道：“那走吧，”

　　“诶来来来。”淘淘狗腿一般跟着贺天毓跑着：“把这件衣服穿上，外面冷，哎你穿这么单薄，你妈妈知道了会担心的。”
　　贺天毓转头深深看着她，眼神里有暗淡的哀伤：“我妈妈死了。”
　　淘淘一时语塞，她回头对贺钧说：“钧哥，快跟上。”

　　贺钧迅速地抬起腿，出门时，他顿了顿，对小佳说：“你先回去吧，我晚上回宿舍，你有事再去找我。”
　　“小佳就留在这里照顾安安吧。”贺天毓说：“等我们回来。”

　　一切安排妥当后，三人来到了至善院。

　　最初的西欧建筑风格，那两个站在门口的天使依旧洁白如新，散播者天堂的善良与美好。
　　淘淘从正门口进了至善院，她与保卫处的大爷打了个招呼，大爷自然认得陶陶，乐呵呵地递给他一瓶瓶装的可乐：“这玩意儿，听说很珍贵，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淘淘不好意思说自己家的冰箱里有一箱可乐，于是笑嘻嘻地接过了，转手递给贺天毓：“给你，开心一点嘛。”
　　“好。”贺天毓走进了孤儿院，他对贺钧说：“你跟我一起转转。”
　　“那我呢”淘淘问。

　　贺天毓将可乐递回去：“你坐在门口喝可乐。”
　　“我......”淘淘一看贺天毓悲凉的眼神，便退缩了：“好吧，那你们小心点。”

　　贺天毓两人走后，淘淘在院里转了好几圈，其实这里她来过很多次，也没什么新鲜的。草地上，食堂里，小教室里，到处都是小孩，吵吵跳跳的，闹得慌。她无聊地往前一看，便看见了坐在紫藤花甲下的石凳上织毛衣的大伯母。
　　大伯母待人一向都很疏离，她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孤儿院，很少回家住，就算逢年过节有些什么聚会的家宴，她也很少出席。

　　淘淘便没打算搭理她，只转身找到门卫室，将大爷午休的蓝色塑料躺椅搬了出来，坐在门外的一颗梧桐下晒太阳。
　　前几日的天总是阴沉的，好久没有这么明媚的阳光了，淘淘觉得自己浑身都长了霉，她眯着眼睛，看着前方人车稀少的大马路，细碎的阳光交错在她的脸上。

　　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人，他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穿着一件牛仔衣，衣服上的口袋上绣着一个人体骷髅，手里居然抱着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他神色茫然又慌张地站在马路边上，看着至善院的门口。
　　淘淘不由地坐直身子，仔细瞧了瞧。

　　那人看着至善院，却不走过来，只在外徘徊者，甚是可疑。

　　她站了起来，在阳光下伸了个懒腰，这才慢吞吞地走过去，等看清那人的脸，她险些站不住脚：“小......小何？”
　　易小九漆黑的眸子突然有了些神采，他缓缓走到淘淘面前，问道：“你......你是？”

　　淘淘甩了甩头，不可能，不是小何，不过世间竟有长得如此相像的两人，她一看他怀里的孩子，再看他为难的表情，顿时就明白了些什么，便开口道：“一个男人，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呢？”
　　“我......”易小九没搞懂淘淘什么意思。

　　“既然孩子生下来了，就好好把他们养大，怎么能丢到孤儿院呢？”她劝道：“孩子的妈妈知道你把孩子偷偷抱过来吗？如果知道了，她该多伤心啊。”
　　“我......”易小九的心突然一疼，他想起了他走之前的最后一幕，王易霓闭着眼睛，倒在血泊中，王易霓待他很好，即使他可以明显感觉到，王易霓早就发现了自己不是贺天毓，却仍旧待他很好。

　　只是，他不想就这么走了，他不想让贺天毓阖家团圆，他不允许。
　　“你怎么了？”淘淘看着易小九的眼睛突然变得血红，有些担心地上前问道：“你没事吧？”
　　“哇——”易小九怀里的孩子突然一个接一个地大哭了起来，淘淘急忙上前，用手轻拍襁褓，低声呢喃：“宝宝不哭，宝宝不哭。”

　　这么一哄，他们倒真不哭了，淘淘的眼睛亮晶晶的，她抬头看易小九，笑道：“你跟我一个朋友长得很像。”
　　“是嘛？”易小九心不在焉地应道：“我走错地方了。”
　　“对啊！”淘淘欣慰地说：“你终于懂了，快离开这里，带着孩子找妈妈去，两个宝宝还是双胞胎，长得真可爱，起名字没有？”

　　“没有。”易小九转过身想走。
　　“那我取个名字可以吗？”淘淘说：“咱么多有缘分啊！小兄弟你姓什么？”
　　“易。”

　　“好巧啊，我名字里就有一个易，我叫王易霓，好听吧？可比那些翠莲兰竹的好听吧？你等我想想，我一定要想一个空前绝后的名字......诶你怎么跑了？”

　　说话间，易小九像突然受到了莫大的刺激，他的瞳孔惊惧的放大，连路上飞驰的货车都顾不上了，跌跌撞撞地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