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市掌柜娇且媚》寒影渡江

8、第八章

　　姚瑛诧异，“一百两？”
　　一百两对她来说是个天文数字，她要到哪里去弄到那么多银子？

　　可她也不好在藏珍阁死缠不放，于是只好先出来另做打算，裴桑瑜见她出来，连忙上前问道：“怎么样了，你祖母给你的发簪可要回来了？”

　　姚瑛失望地摇了摇头，“没有。”

　　裴桑瑜眉尖微蹙，“这个扈敖他不肯归还？”

　　“他说的也对，他是个商人，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买卖，他是花钱从别人手中得来的，又怎会归还与我？”
　　他是个商人，不是个慈善家，他们非亲非故，又怎会在她身上做赔本的买卖？

　　裴桑瑜见她丧气，连忙安慰道：“你先别急，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

　　姚瑛并没有放弃，这是她对祖母的唯一念想，隔了一日，姚瑛又去藏珍阁守株待兔，没想到黄天不负有心人，
　　“小姑娘，你的耐心倒是极好，又来了？”

　　她莞尔一笑，若不是因为祖母的发簪她不会对一个人死缠烂打，更何况这个人还是一个商人。
　　“之前扈先生说您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您看我如何？”

　　扈敖听到她这样说凝神便打量了她一眼，嘴角挂起了一丝邪笑，“确实是桩好买卖。”
　　姚瑛将将要开口，扈敖就在这一刻说的话让她愕然，“把你送到西市的楼里去，或许能卖个好价钱。”
　　身段和脸蛋都是极好的，只是在他的眼里看到的只有银子，而不是一个仙姿佚貌的女子，这些年来在他身边的女人很多，可他也不过同她们逢场作戏，温柔善解人意、妩媚明艳动人、乖巧可爱楚楚动人……可对他来说他从未有动过成亲的念头。

　　姚瑛面带诧异，“我可是个良家女子？”
　　她从未想过一个女子自身的价值是在男人身上发挥出来，更何况那种地方她若是去了以父亲的性子还不要把整座楼拆了。

　　若不是想去楼里，扈敖料想难道这眼前这个女子屡次三番纠缠，是为自己，若非不是便是为自己的钱财？
　　“既是良家女子，每日来寻我，甚至摸清了我过路的底细，你还真是用心良苦，只是扈某人爱财，不爱美人，姑娘这芳心恐怕错许了。”

　　姚瑛听到此言，羽玉眉微颤，不由地发笑起来，“扈先生说笑了，我不会卖身于青楼，也不会卖身于你。”

　　扈敖面色阴沉下来，挥了挥袖子，“那不必再谈。”

　　见他要离开，姚瑛赶忙跟了上去，她挡住了扈敖的去处，“扈先生，我知道您是大忙人，可烦劳您拨冗听小女子说两句。”
　　“绝非枯燥乏味之言，是您最感兴趣的生意之事。”姚瑛知道，只有真真实实的利益摆在他的面前，他们才有说话的机会。

　　扈敖看着她紧紧地攥着自己本来平整的衣袖，他微微皱眉，讪笑：“一个小丫头，不好好的待在家中跑来跟我谈买卖，真是可笑。”

　　“可笑之事还多的很，谁说女儿家只能在家做针线活？这些年来扈先生之所以能家财万贯，是因为您懂为商之道，能估量一样东西的价值。”姚瑛不依不饶地跟着男子的脚步，她希望自己这些话能够让扈敖回心转意，乌溜溜的双眸异常坚定，“那么人也一样。”

　　不知为何看到姚瑛那双如水的双眸，男子有些动容，他的心中似有涟漪缓缓拨开，他不是一个可以轻易改变想法的人，“你到底想说什么，不必拐弯抹角。”

　　那娇小的身影粲然一笑，既然他是个直白人，那姚瑛自当直白说话，“扈先生在西市有一间醉香楼？”

　　脸上的诧异并未被少女察觉，他披上了小厮递来的斗篷，动作凝滞在了原地，“这你都打听好了？”
　　看来少女是下足了决心，来之前竟把自己调查清楚了。

　　“我听说去那处的有一半是居于西市的胡人，他们喜欢在那喝酒看胡舞，只是我们这的厨师做的菜肴十分不合他们的口味。”
　　胡人自然是吃不惯他们本地的菜，而扈敖也因为此事苦恼，他一直都想请一名能做出各地风味菜肴的大厨。

　　扈敖拉了拉自己的斗篷，嘴角带着浅笑，“是又如何？”

　　与男子四目相对，姚瑛没有丝毫的怯弱，她的自信仿佛是以身俱来的。
　　“我可以让醉香楼的菜肴成为整条西市的一绝。”

　　这句话让扈敖彻底失去了耐心，“小小年纪，口出狂言。”
　　他只相信年轻气盛是会说出几句泼天的话，只是这些狂妄的话当成一种笑话便是了。

　　“狂言谈不上，扈先生大可试我，我可以做出胡人喜欢的菜肴。”姚瑛来是为了解决问题的，这些胡商对男子来说很重要，他们在醉香楼吃喝，看歌舞，谈生意。
　　“您还想和那些胡商做江南的丝绸生意吧，这醉香楼来的人越多，对您的生意大有裨益，你觉得如何？”

　　没想到这小姑娘既然三言两语便猜中了他的心事，他买下醉香楼本来就是为了找一个谈生意的好去处，只是如此草率的答应，恐怕是会让少女的得意忘形，任何事也不是靠嘴，而是真才实学。
　　“狂妄之言谁不会说，只是我要见见你的本事。”

　　姚瑛重重地点头，既然他没有拒绝那就表示他给了自己机会。

　　大理寺的邢狱中

　　李毓廷依旧是穿着干净利落的官服，手握七星宝剑，目如星辰，他面上的神情异常冷峻，仿佛是冰山上的桀骜难驯的狼，他缓缓地走向了一旁的少卿，问：“昨日抓来的那名凶犯招供了吗？”

　　昨日这桩有关贩卖五石散的案子是这位新上任的少卿鞫谳的，他摇了摇头，还是一无所获，随后又气愤难平地看着吊在那处被打的奄奄一息的人犯。“该用的刑具都用上了，好容易撬开那家伙的嘴。”

　　李毓廷缓步走上前，他强制性地抬起了那犯人的头，打量了一番后，又转过头微眯着眼看着男人问：“人是你打的？”

　　那人溜须拍马地走上前，将那人的罪书递给了男子，“大人，这小子硬的很，终于在方才招供画押了。”
　　这也算是他来大理寺的第一件案子。

　　黄铜火炉的边上摆满了不同的刑具，其上沾染了赫然醒目的鲜血，李毓廷冷笑了一声，揶揄道：“这就是你让他招供的方式？”
　　“带铁刺的鞭子，这每一鞭子下去都足以让人皮开肉绽。”
　　说着铁鞭“哐铛”一声掉落在地上，就如同男子的话一般分在刺耳冰冷。

　　徐枫后退了两步，立马为自己开脱道：“大人，不下一剂猛药他又怎能招供他杀人之罪呢？”

　　可李毓廷却在下一刻不怒反笑，他走近了男人，提高了富有磁性和威严的嗓音问道：“听闻你是季大人的外甥？”

　　听到季大人的名讳，徐枫得意洋洋地挺直了自己的腰杆，自报家门般地说道：“回李大人，季大人正是下官的姨丈，微臣也是受姨丈的引荐，这才让陛下青睐。”

　　“哦？”李毓廷只是微微撇了撇嘴角，看不出眼底太多的情绪。

　　就在徐枫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要做什么时，他竟然不紧不慢地走到火炉旁，将那张认罪的押署罪书就被李毓廷丢入了火炉中，顷刻之间，那张罪纸画成了飞灰。
　　此时徐枫急了，“李大人你做什么，这可是微臣审了一早上的结果。”

　　“我要的结果是案件的真相，不是屈打成招，若你不听我言，那我也可以上书陛下说你能力不足，褫职查办。”李毓廷斩钉截铁地说完了每一个字，那每一句话就像利剑，徐枫听得满腔怒火却因为眼前之人是自己上司所以只好保持沉默，他只是给他一剂警示，这里是大理寺，还轮不到他做主。
　　“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徐枫还想要说什么，“可是李大人，这是下官～”

　　可李毓廷目光如星，冰冷地落下了两个字，“出去。”

　　徐枫显然对他有了不满，虽然皇帝对他是格外的信任，可他就算再受宠又哪里比得过季大人在朝廷中的地位，还有一位皇后的姐姐，来日方长，谁能在大理寺长久不败还要看日后的造化。
　　想到此处男人攥紧了拳头，青筋爆起。

　　一旁的推丞为李毓廷捏了一把冷汗，“大人，您如此做，就不怕得罪了他？”

　　李毓廷并没有放在心上，冷哼道：“你是想说我这一得罪，得罪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这个人吧？”

　　“小的不敢。”

　　不管怎么说在大理寺李毓廷是绝对不想看到有人屈打成招，或是发生冤假错案，他做事向来一丝不苟，而此次也是想给众人一个警示，“陛下奉命让我管大理寺，升任我为大理寺卿，那么也就代表着，在此刑狱之中，在我眼皮子底下不能有冤案，不得有人屈打成招，你们都听明白了？”

　　推丞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件案子？”

　　“此事我会着手去查的。”
　　这件案子没有那么简单，既然牵涉到了五石散那必然是想追究源头，若找不到根源，就算将这名嫌犯打死也无济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