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的金玉良缘[红楼]》南山莲

41、第 41 章

　　冯渊去抓人，薛蟠一看姑娘吓得两个肩膀直哆嗦，白着脸，话都说不清楚。

　　薛蟠一看怒了，立马走上前，一把揪住冯渊的前襟，一甩胳膊，“你敢动她一个指头，我立马让人打断你的腿。”

　　冯渊本来身材瘦弱，还因为常年耽于酒色，身体早已经被掏空，哪里抵得过风华正茂的薛蟠。

　　被他这一提一搡，手舞足蹈，口中大喊着“杀人啦”连连后退几步，四仰八叉的被摔到在地上，半天没缓过来气。

　　宝钗脸色血色尽褪，根本没来得及阻止，见冯渊死过去一样躺在那不动，她半晌才找回声音来，哑声吩咐人拉住薛蟠，一边让人去查看地上不动的冯渊。

　　护卫上前蹲下身一探，还有鼻息，便推了一下人，没推动，大拇指朝他的人中重重按下。

　　“啊——”

　　一阵尖细的嘶吼声传来，冯渊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手指朝眼前的人转了一圈，最后落到宝钗的头上。

　　“杀人了，快来看啊，薛家要杀人了。”

　　薛蟠剑眉倒立，冷哼一声，刚想上前，宝钗打了个手势，他就被两个护卫挡住了，“大爷，得罪了。”

　　看到冯渊没事，宝钗却是彻底松了一口气，见薛蟠被人阻止住，才问跟着薛蟠的韵墨怎么回事，韵墨便把这事情一五一十的给宝钗说了。

　　了解事情原委后，宝钗也不禁皱了眉，她以为前世薛蟠从冯渊手里把香菱给抢了回来，香菱才落得那个被人欺辱至死的下场。

　　原来，即便是被卖给冯渊，她还是逃不过命运吗？

　　宝钗转头看向缩成一团，双臂抱着膝的香菱，心下叹了口气，心道，罢了，总归遇到了是场缘分，无论如何，前世里是哥哥对不起香菱。

　　想到这里，她转头仔细去看薛蟠的神色。

　　少年雪衣墨发，浓眉大眼，虽然虎目圆睁，里面却满是被激起的愤怒，阳光斜斜射进他的眸子里，又反射出来，亮如星辰。

　　黑白分明，清清朗朗，不见半点色·欲。

　　宝钗彻底放下心来，哥哥只是单纯的义气奋发，非是被美色所污。

　　哥哥彻底的洗心革面，但是他忍不会忘初衷，生有悲悯之心。

　　只要哥哥变好，宝钗更是不愿意再去破坏他心里的这份执着，尽管这份执着更多的是轻率。

　　香菱是必须要救得，只是，哥哥将来要走仕途，香菱不能由哥哥来买。万一被有心人拿这个事情作妖，薛蟠定会被御史参上一本，总归是个污点。

　　宝钗轻声对薛蟠说了句，“哥哥，莫冲动，交给我。”

　　说完便走上前，蹲下身，与瘫坐在地上的冯渊视线齐平，神色淡淡。

　　“这姑娘我买了，开个价吧。”

　　前面出现一张美艳绝伦的脸，冯渊呼吸一紧，眼神痴迷。

　　这个小娘子本来张得就艳丽，眉目温婉如月，面色却灿如桃花，这份美仿佛每一刻都因清风拂过而动，即便她眨一下眼，都像是星河涌动，长虹飞艳。

　　这样明媚生动的一张脸，偏偏她做出这么个淡然无情的表情，这两种本来就截然相反的气韵加起来，非凡不显得有丝毫的突兀，而且还愈发的让人欲罢不能。

　　在冯渊激动的要吐出不净之语时，在那张美艳绝伦的脸前出现一张一千两的银票。

　　冯渊的目光立马被那张银票吸引过去，眼里的痴迷化为实质，“买，买买，立马买。”

　　他这几日被那清风轩的那张大条追债的到处躲蹿，就连小怜生都躲着不见他。

　　冯渊冷笑一声，等他拿这这一千两回去，他非先换一百两来，砸到那张大条身上，再换一百两，再包小怜生三个月。

　　他定要扬眉吐气的，叫他们好好叫祖宗。

　　心里想着，双手也顾不得摔疼的腰，立马伸手去抓银票。

　　宝钗哪里叫他得逞，后退一步，一起身，两指夹着银票轻轻抖了抖。

　　“一手交卖身契，一手交钱。”

　　一听买一个丫头要一千两，周围的人一阵静默，你看我，我看你。

　　热闹的大街，愣是弄得落针可闻。

　　宝钗没错过众人眼里的惊愕，转身去扶起来早已呆成木雕的香菱。

　　“他天天打你吗？”

　　香菱愣愣的看着眼前美若仙子的姑娘，她真的用一千两银子要买自己。

　　香菱咬了咬唇，立马垂下了头，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尽管她知道自己有多想逃离那个苦海，但是她也十分的明白，自己根本不值得一千两。

　　一千两啊，都可以买比她好出十倍的人来。

　　见她躲，宝钗也没刻意去再拉她，而是轻笑着看着她。

　　那笑不浓不淡，如春风拂过大地，也能落入人的心田。

　　抽搐半晌，香菱终于鼓足了勇气去看她，“女公子，”她奋力的摇了摇头，恍然未觉间，眼泪已经迸了出来。

　　“我其实不值一千两的……”

　　香菱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回过神来的冯渊一下子站了起来，眼底殷红一片，在他的眼里，夺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张大条的白眼吊梢眉，小怜生的温情脉脉齐齐在他的脑海里交织着。

　　心头火起，众人猝不及防间，冯渊一跃而起，一把抓住香菱的头发，摇晃着她，“贱·人！”

　　手起掌落，“啪”的一声，香菱的半张脸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起来，一丝血迹沿着唇角，拉出一条长长的鲜红痕迹。

　　头发被扯疼，无意识的呜咽声渐高，香菱被摔在地上，冯渊扫兴的甩走手里的头发。

　　“呸，你若敢拦我，以后天天打的你起都起不来！”

　　宝钗瞳孔微缩，吓了一跳，让人赶紧拉住冯渊，让出来的管家带着银票去取香菱的卖身契。

　　冯渊这种见钱眼开的酒色之徒，宝钗知道能顺利救出香菱只能答应他的价格，只是见周围人的形态各异的神色，才想让香菱说句话，叫冯渊露出本来面目，平息一下众人的不平。

　　薛家是有钱，但是不能叫人以为是空有钱的冤大头，否则薛家以后再厉害，给众人的第一印象还是难改的。

　　却没想到冯渊竟这样，为了钱连人的死活都不顾。

　　“嘶——”

　　看见地上那被风卷动的往前滚的几缕头发，方才还呆谔的众人，都纷纷摸着自己的头发，缩着眉眼走开了。

　　“真是丧心病狂了这人。”

　　“是啊，这人哪的？以后见了躲远点。”

　　……

　　香菱再回来时候，已经到了晚饭时分，宝钗兄妹二人陪着王氏吃了饭正说着话。门帘一掀起来，只听见珍珠领着一个小脸嫩白的漂亮小丫头走了进来。

　　小姑娘洗漱干净，身上也焕然一新。

　　粉色折枝梅花的襦裙，梳着两个丫髻，上面插着两个水晶的小插梳。

　　一双眼睛俏生生，顾盼生辉，好的半边脸白生生的，两眉之间的一颗小米粒大小的朱砂痣更是神来之笔，使她的整个人都鲜活起来。

　　王氏笑眯眯的对小姑娘招了招手，“好孩子，过来。”

　　小姑娘怯生生的看了珍珠一眼，珍珠笑着拉着她往前走，一边先指着美人塌上依着石青色大引枕上的王氏，介绍道，“这是我家太太，”

　　又指着下首左边坐着把玩着一只楠木狮子的薛蟠道，“这是大爷，”后面便对趴在小几上描花样子的宝钗道，“这是大姑娘，如今掌家的。”

　　小丫头递过来一个蒲团摆到正中，小姑娘上前磕头，“拜见太太。”又转身对着薛蟠道，“多谢大爷救命之恩，”又去拜见宝钗，“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宝钗起身拉起她，笑道，“快起来吧。这还没中元节呢，你就急着拜佛呢。”

　　王氏抓了一把果子给她，看着她她高高肿起来的半边脸，叹息道，“可怜见的，以后就跟着宝丫头吧。”

　　宝钗拉着她的手问道，“你叫什么？”

　　薛蟠见她们开始说话，便捏着狮子起身道，“母亲，妹妹，我出去一趟。”

　　听到薛蟠的话，王氏转过身，看着他已经快到门口的背影，皱眉，“这么晚了你去哪里？”

　　薛蟠背着身一扬手，让珍珠给他系披风，一边把手里的小玩意挂到腰封上的带子上，回头道，“就去城西的李府，去找李泽坤玩，明一早出发前准时回来。”

　　方才从香菱进来后，宝钗就暗不动声色的打量薛蟠，见他方才看香菱的眼神确实眼里没有掺杂任何情·色的东西，从此心里对他放下十二分的心来。

　　论起富裕，城东李家虽然排名金陵四大家族之后，但李家祖上出过三任宰相，底蕴深厚，几辈子的书香门第。

　　李泽坤是这一代最杰出的后辈，也是此次和他们一起进京入国子监的。

　　宝钗虽然不知道之前十分不待见的薛蟠，怎么突然就转了性开始和李泽坤亲厚起来了。但听他说去李府，倒也十分愿意。

　　宝钗想了想两家来回也要小半个时辰，一去一来也费劲，便对他道，“你明早直接跟着兄长他们去码头，总管大家的船都是一起的，不必再大早起，淌雾水子了，一身衣裳都湿漉漉的。”

　　“哎，”薛蟠高兴的应了一声，“还是妹妹心疼我。”

　　王氏笑着摇摇头，李家那孩子也来过府上住过好几回，虽年纪小，模样长得俊俏，学问更是一等一的好，见他去李家倒也放心，只嘱咐他，“莫要贪玩，明早要走，早点安歇。”

　　薛蟠早已经出去，远远只传出来一声韵墨的答应声。

　　薛蟠走后，宝钗才注意到红着脸，垂着头绞着手里果子的香菱。

　　“怎么了？”

　　香菱支支吾吾半晌，才低声道，“媚……儿。”

　　宝钗与王氏两人对视一眼，王氏叹了口气。

　　宝钗再没往下问，一听这名字就不大正经，她摸着小姑娘耳边的碎发道，“你以后叫香菱吧，跟着你莺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