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钗的金玉良缘[红楼]》南山莲

14、第 14 章

　　“姑娘，五万石粮食已经调集够。”翎儿掀开帘子，一进门声音就先到了。

　　宝钗一边看着已经送往大理赈灾的粮食账本，一边放下笔，想了片刻问道，“几天能够运到同一个地方？”

　　翎儿心里细细一算，睁着眼睛看她，“我猜着姑娘是要走水路到北方，再走陆路到蛮族那边的互市吧。”

　　宝钗点点头，“不错，虽然说北方那边有劫匪，但是这样最快。如果从陆路这边赶去蛮族那里，时间来不及
　　。”

　　翎儿在心里细细算了一下，道，“有些地方比较偏僻，需要人力扛，全部集中到码头的话……最快需要十天的时间。”

　　“十天——”宝钗手指轻敲着算盘上的玉珠子沉思。片刻后，她转头吩咐莺儿，“莺儿，把沙盘拿过来。”

　　莺儿取过沙盘来，展开放在桌上。

　　几尺大小的见方，却藏着小半个大晋朝的乾坤，更是薛家祖辈用脚量出来的路。

　　修长白皙的手指轻轻拂过沙盘边缘，薛家每一代当家人都会为后代子孙亲自丈量一条商道。

　　商道也是大商家赖以生存的根本，因着薛家几辈子的积累，才奠定了薛家后人走到了如今在商界甚至是到整个朝廷，有举足轻重的位置。

　　薛家的这几条商道甚至比之朝廷的堪舆图还要精细，宝钗自小看着这沙盘，对这沙盘上的无论河流，山川，草地，大漠都烂熟于心。

　　手指沿着河流走向，一一划过，山川与河流的交界的空白处。手指沿着沙盘外壳上转了一圈，外面每条商道上都刻着每位先祖的名字，那每一个名字都见证着先祖对薛家的付出。

　　蛮族边境的延伸的外壳上刻着她父亲的名字。

　　高山流水，大漠平原。

　　宝钗眼里闪过一道极亮的光，染着豆蔻的长指甲最后停在沙盘一角的空白处。

　　等她扭转了前世的命运之轮后，她也会在这个沙盘上留下自己的名字。

　　不过，那或许是很久以后的事了。

　　想到这里，宝钗眼里的亮光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些许的无奈与疲惫。她拿起旁边匣子里的碧玉算筹，把路指给翎儿看。

　　甘州外，有个屹立了数百年的马家寨。

　　两人都陷入沉思，这个马家寨听闻个个身手非凡。

　　宝钗忽然灵光一闪，手里的玉算筹在两根手指上轻巧的转了个圈，她对翎儿道，“去请镇远镖局，让他们越快出发越好。”

　　镖头一听是给朝廷捐献的军粮，再加上翎儿自幼外面办事的，办事体面。当即就付了一大半的佣金，镖头立马答应，当天就调集人手，表示只要薛家向官府递交了文书，他们第二天就能走。

　　次日一早，从码头送压粮的船队向北出发，宝钗一大早亲自去了码头的。

　　因着现下好多事还需要她来处理，好多生意上的事得翎儿帮着打理。因此，这次派送压粮的是徐掌柜，再有甲卫队的甲三暗中跟着。

　　父亲留给自己的人，宝钗用着也很放心。

　　此去艰辛，跋山涉水，万里之遥。

　　宝钗对徐掌柜躬身行礼，“徐伯伯，这趟还劳烦你万事操心，一路平安。”

　　徐掌柜躬身回礼，“姑娘，你放心，老朽一定会把粮草送到北方互市，不忘姑娘所托。”

　　船上的镖头看见他们互相行礼，好笑道，“薛家公子，别辞来辞去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他拍拍自己的胸脯，“我黄三爷，一定会把你的粮食一粒不少的给将士们送到。”

　　宝钗看着徐掌柜上船，一边对着黄三拱手道，“黄三爷的威名我也自然是知道的，那就劳烦黄三爷和各位兄弟辛苦这一趟了。”

　　黄三一边吩咐人拉起艞板，一边收瞄起帆，一边拍着胸脯道，“没问题，薛公子你就放心吧。”

　　风帆竖起，船舷划开是水面的那一刻，宝钗心里反而很平静。

　　她迈出的每一步都是考虑再三，这一步只要迈出去了，至于结果，就只能安心等待，再等几个月，一切就有了答案。

　　那时候的薛家，会更上一层楼，那时候就再也不会被人任意作为刀子使了，即便是宋凌轩——

　　也不行。

　　中午没回去，外面随意在自家酒楼里吃了点，想着接下来要忙，出来一趟也不易，便就顺着街道去看铺子的生意。

　　经过徐记的点心铺子，看到里面有卖母亲最爱的玫瑰酥。

　　想到最近自己不是忙着查账，就是忙着调集粮食，都没有好好陪母亲吃过一顿饭。

　　尽管看到长长的队伍，宝钗还是极有耐心的排队给母亲买了些。

　　回家后，想到哥哥那里并没传来消息，也快到了晚饭的时候，便想着干脆到如意轩给母亲送过去，顺便陪母亲吃顿午饭。

　　宝钗本来想着不让丫鬟通报，给母亲一个惊喜，等走进如意轩却发现屋子外面廊沿并没有一个丫鬟。

　　不过，宝钗并没有过多怀疑。现在正是传晚饭的时候，母亲生活中虽然也注重规矩，但现下廊下被晒了一日，站在那里正闷得慌。小丫头们也辛苦了一整日了，在传饭的时候，会叫丫头们下去自己松快一会子的。

　　因此，宝钗并没有多想，就拿着点心和翎儿往里走去。经过窗下时，却听到了母亲与宋妈妈低低的谈话声传来。

　　“太太，这贾家到底是什么个意思？这都一个月了，才回信不说，还说什么表少爷的婚事自己做不了主这样的话。”

　　宋妈妈想到之前王夫人之前明里暗里暗示金玉良缘，知道自己姑娘当家后却与之截然相反的态度就心里生出一股气，憋得整个胸口够酸涩难耐。

　　“前头还来信说，那两个什么和尚道士的说表少爷落草时衔玉而生，必定要金来配。姑娘的金锁也是老爷请了金匠世家家主重金打造的，这不就是明摆着埋汰咱们姑娘呢嘛。”

　　乍一看信，王氏也是头脑嗡一下，心口窝疼得很。

　　她不可置信的垂头仔细瞧着信，眼光停在一处字上，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

　　“……非是拖着时间不回信，我们姊妹同胞，我自是心里记着你的，只是前日里宫里娘娘派人来传话，皇后娘娘诞辰，我忙着预备寿礼耽搁了些时间……”

　　王氏脑中一个念头一闪，“你说若是贾家大小姐在宫里显赫起来，这宝哥儿的婚事上，若是让宫里的娘娘做主赐婚，那即使老太太再不愿意也无济于事了。”

　　宋妈妈也回过神来，迟疑道，“太太的意思是，要用金子为贾家大小姐铺条贵妃路？”

　　王氏点头，“只要能让我的宝丫头做国公诰命夫人，就是用金子铺一条路也不是不能……”

　　宝钗听到这里，心里又酸又涩又惊又怕，一掀帘子，走来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