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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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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叶盈转告石璞,程谦有事汇报,石璞心里明白让他查的事情有了眉目。
程谦拿了这几日连轴工作的结果,和陈律师、林润树一起来到石璞办公室。
施展是聪明人,事情做的隐秘,本来没那么容易查。然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一来,事发时施展人远在千里之外;二来星洲建筑的副总张元民被石璞收编;三来当事人之一郑青受不了自己的良心谴责。所以施展兵败如山倒,没几天的功夫事情就水落石出。
令人吃惊的是,施展不仅在XX高校的新校建设中偷工减料以次充好,从而侵占了部分财物,这一事有郑青指证。还连带查出在其他几项工程中都有类似的行为。
陈律师认为:施展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收受回扣,以及涂改帐目、伪造单据、私分公司财物,数额巨大,已经构成职务侵占罪。根据《刑法》第271条规定,公司可以向法院起诉他,如果罪名成立,将被判5年以上的有期徒刑。当然当事人之一的郑青也难逃相应的处罚。
“他要那么多钱来干吗?公司给他的还不够多吗?”石璞很疑惑。
“我说石二少,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痛。公司是你家的,不是施展家的,人家的想法自然和你不一样。”程谦忽然有点同情施展。
“你的意思是,不是你的公司,所以你有机会也会侵占公司的财产?”石璞马上接口道。
程谦一时被堵的说不出话来。
“据我所知,施展侵占的财产,一部分投资到资本市场,另一部分注册了一个公司。”陈律师知无不言。
这样的结果多少有点出乎石璞的意料。石璞只以为他偷工减料,却没想到会用心险恶侵占公司财物。这公司虽说现在没有他的份,但石钟文施云一直对他宠爱有佳,而且一进公司就身居高位,似乎没必要做出这样挖墙角的事来。他难道没有想过一旦东窗事发,会给他自己和姐姐带来些什么吗?石璞无法理解。
办公室里其他人俱是看着石璞,说不出话来。若是其他人,他们当然会提出处理意见,现在的问题很微妙,当事人是施展。
沉默良久,石璞似是有所决定,“这件事我会处理,辛苦你们了。润树,几个有问题的项目,你和工程部的王经理和星洲建筑的张副经理一起处理一下。”
这个事情也只有石璞能处理,三人起身离开。
施展到的时候,石璞还没来。施展俊美的脸拉长着,带着隐隐的怒意,说:“石总约了我10点钟。”
林斐斐心说:“石总什么时候上午来上过班?除非是梦游吧。”
正在林斐斐腹诽上司的时候,当事人出现了。看到施展,淡淡地打了招呼,往自己办公室走去。
林斐斐送咖啡进去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一种剑拔弩张的气氛。这种气氛来自施展,施展恰如张开了全身刺随时准备进攻的刺猬。而石璞,仿若未曾睡醒般慵懒地坐在他的皮椅里。
“叫我来什么事?”等林斐斐退出去,施展冷冷地问。
石璞抬了抬眼皮,这个人从某种角度来讲应该叫他一声“舅舅”,嘿嘿。嘴角微微翘了翘。
石璞的态度让施展颇受刺激。正儿八经地把自己叫了来,慵懒如猫地躲在桌子后面,若有似无的嘲讽的笑,怎么看都让施展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如小丑般可笑。施展心里愤然,还不忘提醒自己千万别让他激的乱了分寸。深呼吸了几下,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把施展视作跳梁小丑确实是石璞的部分心态。另一方面,石璞也指望施展先自乱阵脚,省点自己的力气。谁知施展慌乱了一阵倒先自己平静下来,确实不是省油的灯。
正经危坐了,把昨天整理好的材料给施展看。施展的脸色几度变幻,看到最后陈律师的建议,脸刷的就白了。
“你想怎么样?”
“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样?”石璞淡淡地问。
“耍我很好玩吗?”施展脸色越发阴沉。
“我,从来没有想过耍你。”
“那你这是什么意思?”施展指了指桌上的材料。
“公司出了问题总得解决吧。”石璞直视施展的眼。
施展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为什么要这么做?星洲垮下去对你有什么好处?”这个问题困扰了石璞一个晚上了。
“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对你肯定没好处。”施展冷笑。
“你在星洲也算是春风得意了,何必做这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
“哼,又来了。你这副嘴脸。”反正是撕破脸皮了,施展懒得再遮遮掩掩。
“我怎么了?”石璞皱了皱眉。
“总是这样高高在上的样子,总是这样施舍给我的样子。”施展有点歇斯底里地喊出来。
叹了口气,石璞自然早就知道施展有这样的自卑,刚才还想利用他的这种心里来快速击垮他。只是他真的喊出来的时候,还是让石璞忍不住叹息。
“我一样有能力,甚至比你更努力。凭什么你心安理得的享受一切,我做的再好还是要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凭什么我就要面对你的施舍的态度。”施展越发激动。
“所以你就侵占公司的财产来注册自己的公司,要证明你确实比我强?”
施展紧闭了嘴不回答。
“你多虑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施舍你什么?况且你现有的一切也不是我给的。”石璞认真的回答。
“哼,原来,在你眼里,我连做你的对手都是没资格。”施展愤愤地说。两人对话完全不在一个思路上。
石璞一时默默无语。人若使劲往犄角里专,那是多少匹马都拉不回来。这话是没法说下去了。况且某种程度上,自己确实有些看轻他。
“你想怎么样,给我个痛快的答复吧。手段不如你,我认栽。”两人沉默片刻,施展再次回复平静,冷冷地说。
仔细地打量了下施展,施展的脸上有一种绝望的气息。如果公司提起诉讼的话,他的一生绝对是毁了。现在他的命运就捏在自己手里,能不绝望吗?即使从来没有真心想过要和他斗,但想到他可能的结局,怎么心里隐隐有种快感呢!“我果然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石璞做出自我鉴定。
看着石璞一贯平淡的脸色,施展心中是说不出的寒冷恐惧和绝望。一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头号对手,谁知人家根本不来跟你过招,要嘛一出手就置人于死地。说到底就是压根不把你当回事。可笑自己一直上窜下跳,真是情何以堪!走吧,爱怎么地就怎么地。
施展撑着桌子,有些吃力地站起来,和石璞的对话总是能让他筋疲力尽。
“这件事情,我会交给董事长处理。”石璞忽然说。
施展顿了顿,“交给董事长处理?”什么意思?他果然连现成的屠刀在手砍下最后一刀都不屑?也许石钟文看在姐姐的份上能放自己一马?不过星洲终究是呆不下去了。自己终究是输给石璞了。很想一声呐喊:“我不要你施舍!”然而终究是气短。
石璞看着施展脸上变换多端的表情,再度叹息,其实施展真的是个聪明能干的人。可惜了!
“叶小姐,帮我联系董事长,下午我想见他。”从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解脱出来,稍事休息后,石璞让叶盈联系石钟文。
过了一会,叶盈回复:“董事长说下午没空,请你晚上到他家去。”
石璞微蹙了眉:“你再跟他联系,有公事要谈,还是在办公室比较好。”
一会儿的功夫,叶盈又回来:“董事长说很久没有和你一起吃饭了,傍晚他会派司机来接你。”
石璞打开车门,没想到石钟文也坐在车里,一时愣住。
石钟文本是想笑着和石璞打招呼的,可是看到石璞似乎很不乐意看到自己的样子,心中不快,脸就沉了下来。
石钟文极其严肃的脸,倒是石璞看惯了的,事到如今也只能若无其事的坐了进去。
“身体还好吗?听说前几天你晕倒了。”石钟文略带关切的语气问。
“没事,有点感冒。”早就知道身边有无数双石钟文的眼睛。“这次的事情要跟您汇报一下。”
过于疏离的口气,让石钟文很不舒服。“这个再说吧。先回家吃饭。”石钟文打断石璞的话。
“回家。”石璞不觉浮上一个嘲讽的讥笑。
石钟文余光扫到石璞的讥笑,自觉说错了话。身边这个人是自己的儿子,却从来猜不透他的心思。
不知为什么,在这个自己的儿子面前,石钟文一贯来的不怒自威失效,石钟文自己也无法保持平静。其实石璞也没做什么,没说什么。有的时候宁可石璞对自己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唯独他的冷冷淡淡一切无所谓的样子,让石钟文即使想示好也无从下手。况且石钟文身居高位惯了,从来缺乏耐心。于是乎父子俩相处,到最后总是石钟文破功,恼羞成怒,不欢而散。
石钟文的家位于城西的别墅区,一幢独立别墅。进门满目的富丽堂皇,庸俗之极,偏偏又很有居家气息。施云和石珺等在门口,接过石钟文的公文包,递上居家的鞋。石珺本来有钢琴课要上,但听说石璞要来怎么也不肯去了。
石璞淡淡地向施云问好。石珺已迫不及待地来到石璞身边。她很崇拜这个冷漠帅气的哥哥,平时很少有机会和他接触,今天机会难得。
饭厅里摆了一桌子的菜。石珺一直很兴奋地叽里咕噜地说着。石璞微笑着不时点头回答一句,得到回应石珺越发兴奋,小脸熠熠生辉。不得不承认,这个年龄是自己一半的妹妹还是很可爱的。
施云脸上是应酬的笑。石璞看着这个姿色平庸的女子,怎么看都比自己的母亲差上一大截,却让母亲杀羽。爱情这玩意真的是冷暖自知。星洲出的事情想不知道也难,更何况是施展的姐姐。隐约得知施展的命运如今捏在石璞手里,施云是又恨又怕。
一顿晚饭幸亏有石珺的咋咋呼呼,否则不用吃东西三个大人的虚情假意就能把人撑死。
石璞蜻蜓点水般吃了点东西,这些天一直胃口不佳。
石珺饭后就被施云赶回自己的房间做功课。石钟文则和石璞进了书房。
石璞没想到一进石钟文的书房,第一眼看到的居然是书桌上他和石琮的照片。十几岁的样子,在一个球场上,穿着运动服的石琮满脸阳光的搭着自己的肩,自己也同样笑的灿烂。
伸出手去想拿照片,忽然就胸口闷痛,眼前发黑,伸出去的手堪堪碰到桌子,用力扶着桌子才不至于倒下。
成年后的石璞从来没有在石钟文面前发病过,平时的石璞也一直表现的和正常人一样。所以石钟文一直以为他少年时做的手术很成功。虽然知道他不够健壮,却已经很久没有想过这种场景了。猝不及防地看到石璞差点晕倒在自己面前,着实吓了一大跳。抢上去扶了石璞到沙发上坐下,看他颜面惨白,触手冰凉,呼吸不畅,不禁担心不已。
“你的药放在哪里?”
持续的闷痛,让石璞说不出话来。勉强从西装口袋里掏出药来,却怎么也打不开便携药盒。
石钟文接过来打开了拿了一颗放到石璞嘴里。
石璞只是胸痛头晕,神志极其清醒。心里痛恨自己在石钟文面前这么脆弱,更痛恨石钟文小心翼翼貌似关怀的样子。胸口的闷痛竟绵延不绝,用了药也缓解不了。
看着石璞脸上密密麻麻的一茬一茬的冷汗,石钟文心疼之极,却又无能为力。“我叫医生来。”
“不……用……了……”勉强挤出几个字,神情很坚决。
石钟文一时无措。
“一会儿就好了。”似乎疼痛减轻了一些。
书房里很安静,显得石璞急促的呼吸越发的刺耳。
敛了心神,努力调整呼吸,疼痛终于慢慢消除,只是人也被折腾的筋疲力尽。
“经常这样吗?”石钟文深感自己对儿子了解太少。
“偶尔。最近太累了。”石璞低声说道。
“我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石钟文很想为儿子做点什么。
石璞淡淡地瞄了他一眼:“不用了,我有定期检查。”
“喔,医生怎么说。”石钟文殷切地问。
垂了眼,闭了嘴,石璞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明显的拒绝态度让气氛有点尴尬。本来要谈施展的问题,但现在这个状况显然不合适。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石璞平心静气稍事休息之后,把材料拿了出来,“事实查清了都在这里,怎么处理你看着办吧。”一付公事公办的口气。
石钟文接过材料,依然不语,只是又仔细看了看石璞的脸色,比刚才好了一些,不过还是白的吓人。“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是不要回去了,在这里睡一晚。”
“谢谢,我择床。”说罢石璞站起来,全身发软,实在有点勉强。看来这段时间耗心耗力身体透支严重。
石钟文话说出口也知道石璞定然反对,唯有叮嘱司机把石璞回家,好好休息。
目送石璞离开,石钟文想想还是不放心,他这样子回去,一个人在家,万一出什么事……不敢想下去。尽管十万个不愿意,还是不得不给林润树打了电话。在这里石璞能够敞开心扉接纳的也就林润树了。即使再痛恨林润树,已经失去了一个儿子了,实在不能再失去另一个了。这也是为什么林润树是扎在石钟文心头的一根刺,却始终没有拔去的原因。
石璞被司机送到家门口,迎接他的是气急败坏的林润树。石璞真该得意,那些平时一个个端着的人,总会在他面前破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