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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 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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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爹不会以为凭着他那几招三脚猫的功夫,就能害我落水吧?”燕辰月目光落在跪着的少年身上,眉头不由微挑。
莫云寒满脸倨傲,薄唇紧抿成了一条直线,也在看着她,听到对方这般奚落自己的武功,俊秀的脸顿时黑沉了下来,碍于长辈在前才忍着一言不发。
“月儿这话何意?不是这小子,以你的身手怎会无缘无故落水?”燕归年狐疑地看了向燕辰月。
这可不像自家闺女,往常要是被欺负了,肯定已经上手揍得人满地找牙了。
不过在燕将军的眼里,自家闺女虽然平时任性妄为了点,但也没作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只是眼前这……这丫头不会是看上这小子吧?燕归年目光在两个小辈间来回巡视着。
这可不行!
且不说莫玄铭这老狐狸本就虚伪至极,就他养出来的小崽子,这负隅顽抗抵死不认的态度,明显也不是什么好鸟,万一他家闺女真起了心思,往后那还不得委屈死自己。
燕将军最见不得的就是自家闺女受委屈了,当即看着两父子的眼神更加警惕深沉了起来。
燕辰月完全不知道就这一会儿的功夫,自家老爹已经完全想歪了。
“女儿落水自然不是因为他。”燕辰月语气里带了几分嫌弃,似乎将莫云寒跟她相提并论是一种莫大的耻辱。
莫云寒今日上门便已经做好了被栽赃折辱的准备,燕辰月的表态大大出乎了他的意外,以至于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了惊诧和探究。
然而得到了肯定答复的燕归年却整个人更加不好了,都说眼见为实,这丫头命差点没了,还在这儿帮着颠倒是非,不会是真看上这小子了吧?
燕归年再次确认了自己那点猜测,感觉心都要操碎了。
却不知以正常的发展,燕辰月可不管事实如何,早就叫嚣着先让莫云寒给她下跪赔礼道歉,把心头气消了再故其他,而这也是后来燕莫两家完全的决裂的根本原因。
燕辰月并没有注意到自家老爹不同寻常的脸色,她正斜着眼睛看莫云寒,面带讥诮着重道:“这小子学艺不精,从小便是我手下败将,我怎么可能栽在他手上?”
"我就是一时不慎脚抽筋而已,偏这家伙爱出风头,还使劲往我面前凑,所以旁人才会误以为是他将我打落水的。也不想想就他,怎么可能?"
那居高临下的姿态,还有眼底的蔑视,都让莫云寒刚对她升起的那点好感,瞬间掐灭在了萌芽中,心里暗自咬牙:这野丫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惹人嫌!
而在场的两位老父亲心情都有些复杂。
燕归年暗中观察着自家闺女,见她确实不像是看上莫家的小子,心里暗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对自家闺女这直率的性子有些忧心了起来。
自家儿子被证实是清白的,莫玄铭心里也算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但同时燕辰月毫那不掩饰的鄙夷神色,还是让一向威严持重的丞相大人老脸有些挂不住。
打人不打脸,虽说自家小子打不过一个丫头,被看不起也是理所当然,可你这丫头也不能当众说出来啊,不顾及当儿子的面子总得顾及一下他这当爹的不是?
“习文练武本在修身养性强身健体,掐尖斗狠切不可取。"丞相大人故作镇定,笑呵呵地捋了下颌下长髯,说话都多了几分底气,看向上首的燕归年,"燕老弟,既是误会一场,令千金也是虚惊一场,你看此事……"
"老爷老爷不好了不好了!大事不好了!"
莫玄铭话还没说完,一个声音突兀从外面响了起来,引得众人向外看去。
却见一个小厮装扮面容周正的少年正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正是燕归年贴身小厮容福。
容福是老管家容寿的孙子,行事向来稳重周密,几乎从未这般失态过,这般惊慌失措不顾礼数也确实反常。
只是自从醒来后燕辰月最听不得这样不吉利的话,登时便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语气不善道:"谁不好了?你咒人做甚,还会不会说话了?"
容福被她一喝,才算是稍微稳住了心神,面如锡纸道:"大小姐,我不是那意思,我我……"话说到后来却是越发不利索了。
"行了行了,出了什么事了?"还是燕归年看不下去了,打断道。
容福一脸的欲言又止,偷偷看了眼燕辰月又迟疑了:“就……就是……”
燕辰月皱着眉,将他的反应都收进眼底,心中顿时更多了几分烦躁,不悦道:"让你说便说,看着我吞吞吐吐作甚?"
容福缩起了脖子,抿了嘴犹豫再三,索性闭了眼心一横,大声道:"禀老爷大小姐,外面都在传五皇子因不堪忍受大小姐羞辱,跳楼自寻短见了!"
燕归年喝了口茶水润喉,正将杯子放回茶几上,闻言手上动作不由偏了一下,杯子落空掉在了地上,“嘭”的一声,茶水碎片溅落了一地。
莫家父子也皆是愣了下,没料到还有这事。
燕辰月却像是被抽了魂似的杵在原地,感觉大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是蒙的。
她不记得有过这事!
燕归年目光从一地狼藉上挪开,脸上是一贯的沉着冷静:"此事可当真?"
容福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起了头后再开口倒是顺畅多了,"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都人尽皆知了。”
燕辰月却觉得这事透着古怪,蹙眉道:"他不是个瘸子吗?如何自寻短见?"
"据说五皇子是从藏书楼一跃而下当即就不省人事的,起先小的也觉着事有蹊跷,怕是有心人在以讹传讹,可宫里的太医刚刚已经被请进皇子府了。”
也就是说这事怕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燕老弟,事已说开,咱们也算化干戈为玉帛,我府上还有事,就不多叨扰了,改日再请你小聚。”莫玄铭在朝中沉浸多年,最是懂得明哲保身,眼见着事态严重,他也不便搅和进别人家的家事里去,当即向燕归年作揖告辞道。
事出突然,燕归年也无心挽留,说了几句场面话,将人送出了门口,再回过头来,见燕辰月还在那儿发呆,本欲责怪两句,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低低叹了口气:
“月儿,你的心思爹爹再清楚不过,但你与五皇子的婚事是圣意,你若不愿,为父必然会想办法,你这般也太着急了,我原想着你年纪还小,眼下就当权宜之计,却未料到会惹出这等事来。”
他本就生的刚毅硬朗,又因常年征战在外,身上自然萦绕着一股肃杀之气,然而即使燕辰月捅了这么大的搂着,他也是将所有锋芒尽敛,只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在与之谈心。
燕辰月这才知道原来他早有打算,心里感动的同时,更如打翻了五味瓶般,百种滋味交集。
记忆中一幕幕掠过,心中既羞愧又难过,这么一个将她捧在心尖上的人,后来却因自己任性妄为被坑害,弥留之际依旧不忘为自己打算后路,那样的良苦用心世上怕也只此一人了。
不自觉间,燕辰月双眼蒙上了一层雾气,对着燕归年一福身,再开口声音已是有些微哑:“对不起爹爹,是女儿不识抬举,才会给燕家招致如此灾祸。”
燕归年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自家闺女什么德行,当老子的心里哪能没点数,这般讨好示弱,铁定是被吓着了。
不过趁机敲打敲打长长记性也是好的,于是燕归年心里惊诧,面上却一点都不显,沉着声道:“知错便好,日后切不能如此鲁莽行事了。”
“女儿一定谨记爹爹教诲。”燕辰月低着头,真心实意地受教。
这般乖巧柔顺的长女燕归年还是第一次见,却怎么看都觉得别扭,女孩子家家的太多愁善感了也不好。
不知怎的,燕将军鬼使神差地将自家长女代入到了那些久居深闺,郁郁而终的闺秀身上,顿时整个人都不淡定了。
他紧皱着眉,忍了半天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了:“行事跳脱一些也无妨,只是不能太无所顾忌了,明安城水深,今日之事就当是给你一个教训,但也不必处处小心翼翼,往日如何,依旧如常便是了。”
完了,还不忘煞有介事强调了一遍:“你是我燕归年的女儿,自然是那些被圈养在深闺中的金丝雀比不得的。”
燕辰月眨巴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感觉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她家老爹这是在鼓励她继续作妖呢?
看她呆头呆脑的样子,燕归年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长女果然是被吓坏了,自己还是不能苛责太过才行。
便在这时,燕辰月突然开口道:“爹爹,我想去五皇子府看看。”
燕归年:“……”我就说说你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