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绣年华》百柏白稗

5、第五章

　　古晓月这辈子是白捡的，对死亡并不畏惧，她对云氏粲然一笑，“船到桥头自然直，婶娘不必忧心。我虽没有地也没有钱，可我不是还有我的一双手么？有手有脚，总能找到营生的。”说到这里，古晓月就要跟云氏和段逸道别，“大恩不言谢，我这就走了。”

　　云氏大惊，“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她来拉住古晓月的手。

　　古晓月说：“我去村尾那间没人住的屋子先住着。”

　　云氏更惊讶了，“那屋子经年失修，漏风又漏雨，怎么能住人？听婶娘的，你今晚先在婶娘家住下，婶娘家里还有空屋，你也不必跟婶娘挤。”

　　古晓月露出犹豫纠结的神色，她一开始就打算住那间空屋，今晚过去，还是明晚过去，并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云婶娘也是一片拳拳之心，不好辜负。

　　段逸这时也道：“那间屋子还要修一修才能住人，这期间，你就先住我家吧，等分家之事了结了再搬过去，不然你一个人住那，李婶娘还是会去打你的。”古晓月听到这里，才终于不再犹豫，点头应下了。

　　“那你就住到客房来吧，我去给你抱床被褥来。”云氏说着，就拉着古晓月的手到了段家的客房外，是西厢房的一间屋子。她带着古晓月看了这屋子，就去张罗被褥了，留下古晓月和段逸两人。

　　月辉盛盛，古晓月忽然朝段逸的肩膀伸了一下手。她比他矮，伸手的时候要踮起脚尖来，身体微微前倾。但是古晓月拂了一下段逸的肩膀就放开了手，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你的肩上有月辉。”见段逸疑惑地看过来，古晓月解释般地说道。

　　段逸一愣，古晓月自己也是一愣，不过她很快反应过来，说道：“是真的，我看见了。”

　　段逸也反应过来，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穿的不过布衣，又不是会反光的绫罗绸缎，怎么会有辉光在我身上停留呢？一定是你看岔了。”

　　古晓月不好意思地拢了拢发丝，笑着道：“大概是我看岔了吧。”这时候云氏抱着新被褥过来了，两人自然而然地止住了话头，古晓月跟着云氏进了屋里去。

　　云氏不但抱着这床新被褥来，还亲自动手帮古晓月铺好，古晓月是做惯了这些事的，在云氏的盛情之下，竟然也有些插不上手，只能站在一旁，看云氏忙上忙下的，自己好不容易逮着机会，帮忙掖了被角，还被云氏嗔怪地看了一眼。

　　一切都收拾好之后，段逸也过来说：“这段时间，古姑娘就安心在我家住下，不要客气，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好。”

　　古晓月哪能真的不客气，但也心知这是段逸一家的一片好意，不好辜负，便朝他笑了笑，回道：“真是麻烦你们了。”

　　“时间不早了，你早点歇息吧，明日还有得闹呢。”段逸叮嘱道。

　　古晓月抿唇笑了笑，应下了，段逸便回了自己房中，各自歇下不提。

　　第二天，一大清早的，天刚蒙蒙亮，李氏就要早起给周岩做饭。这活计古晓月五岁的时候就是古晓月的了，算下来李氏自己也已经有七八年没进过厨房，差点连怎么生柴都忘了。还是看到一旁搁着的火石才想起来，但做起来也是很生疏的。

　　李氏手忙脚乱地生了火，她本来想煮粥的，却是把米倒进去，忘了倒更多水，等想起来要倒更多水进去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去挑水。再跑到水缸旁一看，昨天三个人都洗了澡，水缸已经见底了。李氏只好把好不容易点燃的火给它熄灭了，先提了水桶去挑水。想起这些本该是古晓月的活计，气得牙根痒痒，暗道今日一定要让古晓月这死丫头回来，不然她就跟村长没完！

　　李氏挑着水桶出去的时候，天已经不是很早，因此有些村人已经起来了，看到李氏便惊讶地问：“她李大姐，今天怎么是你自己挑水啊，你家古丫头呢，今天休息？”

　　村里人都知道李氏是把古晓月这个童养媳当丫鬟使的，从来没见李氏对她好过，最多就是衣能蔽体，食能不饿死罢了，这下子见李氏亲自挑水，可不是稀奇么？

　　李氏没好气地回话，“那死丫头翅膀硬了，欠收拾！”

　　村人立刻好奇起来，顺着李氏的话头问道：“怎么就欠收拾了？”

　　李氏哼了一声，“那死丫头想分出去单过，也不想想这些年是谁养活了她？”

　　“哎呀，想出去单过呀，这可不是小事。”村人立刻露出八卦兴味甚浓的表情，“李大姐你一定是不许的吧！”

　　李氏立刻嗤了一声，“我要是同意了，就把头剁下来当球踢！看我不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死丫头，她还当花槐村是她的地盘了！”

　　村人立刻点头附和，火上浇油道：“正是，我记得古丫头可是逃荒来的，哪有她骑到你头上的道理？”

　　李氏又重重的哼了一声，“你就等着吧！”说着，自己提着水，哼哧哼哧地回到了周家。

　　李氏提着水倒进水缸里的时候，不慎浇了一些水到柴火上，把古晓月前天劈的柴给打湿了，李氏暗道一声晦气，把剩下的水都一咕噜倒进了水缸里。然后舀了水进米里，重新生了火煮粥，因为是前天劈的柴了，柴火有点不够用，李氏只好用那湿了的柴火继续熬粥，一时厨房里浓烟滚滚。

　　周岩看到浓烟，还以为起火了，忙跑进来看。“娘，怎么了这是？起火了？咳咳。”周岩剧烈地咳起来，李氏也没好到哪里去，一边咳，一边搅粥，她忙对周岩挥了挥手，“你进来干什么？快出去。”

　　“我进来看看娘你有没有出事啊。”周岩听话地连忙避到厨房外去，他嗅了嗅鼻间萦绕的焦糊味，说道，“娘你怎么烧个饭能烧成这样？还是晓月烧得好。”

　　李氏脸色一变，“我怎么不知道是她烧得好？问题是她现在不在啊，你娘不给你烧饭，谁烧给你吃？”

　　周岩也是一脸郁闷，不甘心地说：“我们哪里对她不好，她竟然不肯给我做童养媳？是什么给了她这么大的底气和勇气？”

　　他不说还好，李氏还没想到这上头，他一说，李氏也咦了一声，“就是啊，她还说要净身出户，她哪来的勇气和底气，出去单过能活下去？”

　　李氏脑子转了转，忽然一拍大腿，“难道是她跟段家的串通好了？段家肯接济她，她才有恃无恐？”

　　周岩昨晚虽然没有莅临捉古晓月回来的现场，在自家这边也是听了几耳朵的，也顺着这条思路走下去，越想越觉得是那么回事，立刻点头，“娘，我看像。”

　　李氏又哼了一声，放缓了搅拌粥锅的动作，“既是如此，段家的也别想讨得了好！”

　　天边泛出鱼肚白的时候，李氏终于熬好了粥，周岩也不自己去盛粥，大爷地往桌前一坐，等着李氏给他把饭送过来。以前这都是古晓月的分内事，现在古晓月不在了，便成了李氏做这事。

　　李氏端了粥上来，又从酱菜坛子里舀出一小碟古晓月以前腌的腌萝卜。这腌萝卜配白粥正好，周岩端起碗来吃，却吃出了一股焦味，再仔细一看，白粥里还掺着些黑灰一样的东西，顿时嫌弃地说：“娘你怎么能连粥都煮焦了？”

　　李氏有一丝尴尬，她也没料到自己煮个粥都能煮出问题，只好说：“嫌东嫌西的做什么，你娘我都好几年没下过厨房了，这做饭的技艺生疏是当然的，你也吃不了几天，等你娘我把那死丫头弄回来，还不是她来烧？”

　　周岩听到这，就满意了，一边嫌弃地喝粥，一边催促道：“那娘你快些把晓月弄回来，这饭还是她烧的好吃，坏什么都不能坏了五脏庙啊。”

　　李氏连声应下，脸上闪过一丝狠光，她一双筷子斜插进粥碗里，一只手紧紧攥着筷子，“等她回来，我非打得她不死也脱层皮不可。”

　　周岩听到这，却说：“可别打废了，也别伤了脸，晓月以后还要做我媳妇的呢。”

　　李氏翻了个白眼，应道：“知道了。”等两人都吃过饭，李氏便带上了自己那条已经洗得发白的手帕子，往上面抹了大蒜，往村长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