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锦绣年华》百柏白稗

3、第三章

　　村长家就在后村的醒目位置，刘村长一家已经担任村长有四五代了，就是这一任的村长，也当了有二十多年了。村长是一个体态龙钟的老人，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不用干活了，大抵是因为村长世袭，没有热情，他也不热衷于村长事务。

　　古晓月到的时候，刘村长还在吸旱烟，一口一团烟雾，衬得他沟壑深深的脸庞也有些模糊。古晓月在村长面前站定：“村长，我找您有事。”

　　“什么事啊，古丫头？”村长吧唧吸了一口烟，含糊不清的话语也随着烟气喷撒了出来。

　　“我想分出去单过，村长能不能帮我主持个公道？”古晓月开门见山，一点也不含糊。

　　村长眯起眼看了古晓月一眼，似乎是在打量，也似乎是在思考：“古丫头，好端端的，分什么家啊？是受了什么委屈？”

　　古晓月摇摇头：“我跟李大娘本来就不是一家人，前些年没有搬出来是我还小，但我娘也留下了吃住的银子，现在我长大了，自然要搬出来单过。”古晓月已经想好了，虽然村里人都知道她是李氏给自己儿子找的童养媳，毕竟只是口头上的，没有坐实，她娘当初赁房子住可是交了钱的，和李氏是正经的买卖关系，死后也有一些薄产留下，被李氏占了，自己只要咬死了自己从前还小的说辞，抵死不肯嫁给周岩，那么自己就是占理的。

　　刘村长又吧唧一口旱烟，说道：“古丫头啊，你可是想好了？你要是出去单过，这不是兄弟分家，可没有什么好分给你的。”

　　古晓月心知肚明，就算分，自己很可能也分不到任何钱财器具，这也是她上辈子离开不了周家的原因——她要是分出去，自己一个人怎么置办器具，置办粮食，怎么过活呢？

　　但是这辈子她不怕了！

　　左右不过是一个死字，她还不信车到山前没有路了！

　　“是，我想好了。”古晓月很快就回话，没有多少犹豫。

　　可村长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语焉不详，“古丫头，这可不是小事啊，你还是多想想吧。”

　　古晓月就听出来了，这是村长不想揽事。盖因李氏是个泼辣的寡妇，又早早放出话来说古晓月是她家的童养媳，村长很可能不想招惹李氏。

　　古晓月就说：“村长，我真的想清楚了，不需要再考虑。您看，您帮帮我吧，您若是不帮我主持公道，还有谁能帮我主持公道呢？”古晓月说得可怜兮兮的。她也确实可怜，被人当做童养媳养着，想要出来单过，竟然也这么艰难。

　　但这也没有劝动村长那颗冷硬的心肠，他还是摇了摇头，颇为为难地说：“古丫头啊，不是我不想帮你主持公道，实在是这个公道不好主持啊。你要想分出来单过，李氏她同意吗？她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啊！”

　　“村长您一句话的事，怎么叫没有办法呢？”古晓月委屈地劝道。

　　村长还是摇头，不肯趟这趟浑水。

　　古晓月咬了咬牙，狠心一膝盖朝村长跪了下来，使劲憋着眼泪哭道：“求村长救救我，放我出去单过吧！”

　　村长立刻把烟枪一收，皱起眉头：“这又是怎么了？”

　　古晓月悲上心头，不禁真的带了哭腔：“李大娘欺凌我，日□□我做活，我快过不下去了，如何还能当他们家的童养媳？村长，您就行行好，为我做主，放我出去单过吧！”

　　村长看她如此坚决，倒也不是真的心肠狠到底的人，无奈地摇了摇头，便起了身，上前几步拉起古晓月，颇为无可奈何地说：“何必做到这个地步？行吧，我就去帮你说一说，看看李氏答不答应。”

　　得了村长首肯，古晓月自然是感激不尽，立刻拉上了村长的手说：“村长，李大娘现在在地里，我们去地里找她说。”她是一刻也等不得了。村长却摇摇头，说道，“等她下完地再说吧，晚间吃了饭，我到你家……周家走一趟，帮你说道说道。”

　　古晓月稍微有点失落，但是也没有办法，既然村长都这么说了，她也只有等到晚间时候。不过是再熬一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此，古晓月便擦了擦泪，郑重拜谢村长，自己又回了周家。回到周家一看，周岩还像个大爷一样地过来问自己去了哪儿，怎么不见人，古晓月便又沉默下来，想了想，晚上有一场硬仗要打，不能饿了肚子，便转去灶间，开始生火做饭。

　　周岩见她终于又正常起来，也不再说她，自去屋里睡了大觉，等着古晓月的饭吃。

　　古晓月安静地捱过了午间和晚饭，终于等到村长到家里来！

　　李氏是个寡妇，不好与别人调笑，平时总是丧着一张脸，今日古晓月做饭又不上心，她的脸看起来就更丧了。因此村长来了，她也只是皮笑肉不笑地招呼了一句，“村长怎么过来了？”

　　村长笑眯眯地，手里还拿着自己那杆烟，把烟枪一抖，说道：“我听说你家古丫头要分家出去单过，过来主持一下。”

　　李氏初听此言，还愣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立时是勃然大怒，立刻甩了脸色给村长看：“谁说我家古丫头要分出去单过了？哪个烂了嘴巴的乱嚼舌根？”

　　村长顿时面露尴尬，看向不知何时跑出来的古晓月。古晓月硬着头皮挺身而出，喊道：“李大娘，是我说要出去单过的。晓月感谢您这些年收留我，但是您也拿了我娘留下的钱财，我们算是两清了。”

　　“两清？”李氏的脸色又是变了一变，回头就呼扇了古晓月一巴掌，“你他娘的吃我的喝我的用我的，这么多年，就你娘留的那点钱，也能算两清？”

　　古晓月躲避不及，半张脸立时被打得肿了起来，她并不退缩，仰着头说：“那我也在你们周家做了这么多年的活，天天起早贪黑，做饭洗衣，喂鸡喂鸭，割草打柴，从未懈怠，这些就算是抵作工钱，应该也足够了吧！”

　　李氏料不到古晓月平时一个八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葫芦，论起理来居然有理有据，可把她给气得，当即怒从胆边生，抄起了院角的扫帚，一扫帚朝着古晓月抡过去，“你翅膀硬了，想飞是吧？看老娘不打断你的腿！”

　　这下古晓月险险避了过去，已经吃过上辈子一回亏，哪能再吃一回？她一边往村长身边躲闪，一边喊道：“李大娘，你就放我走吧，两厢安生！”

　　李氏恨红了眼，她打不到跑起来灵活了许多的古晓月，一扫帚就往村长面上罩过去，村长也是个老大爷了，闪避起来自然没那么灵活，立刻被兜头兜脸打到了，村长立刻是抱头鼠窜，一边嚷嚷着“李氏别打了”，一边夺门往外逃去。

　　古晓月见状，也跟着他一块往外逃去，村长顿时叫苦不迭，连声喊道：“古丫头，我这不是不想帮你，我这是帮不了你啊，你们自家的事情，自家解决吧！”这就撂挑子，拔腿跑了。

　　村长跑出老远，才心有余悸地停下来：那李氏可是个悍妇，等闲谁敢招惹她？还好自己跑得快。

　　这边李氏看打走了村长，面目愈发狰狞，对着古晓月使起狂魔乱舞的扫帚阵，一边打她，一边骂她白眼狼。古晓月从这边躲到那边，又从那边躲到这边，李氏也没有消停下来，似乎想要就靠这打字一诀把古晓月打怕了，好叫她以后都不敢再提起分家之事。

　　古晓月躲得没有办法，只好兜头兜脸地逃到隔壁段秀才家。段秀才的娘云氏虽然也是个寡妇，却是个温柔的人，见夕阳西下，古晓月突然跑进来，稍感诧异。紧接着，李氏和她的大扫帚也追了进来，云氏就是惊诧了，她立刻下意识地将古晓月护在身后，喊道：“她李大姐，晓月还是个孩子，你这么打她作甚？”

　　李氏冷笑一声：“你别拦着我，这丫头想飞了，竟然想出去单过，我不教训教训她，她还真当自己能飞了！”

　　云氏这下是真的诧异了，她还是没有放下张开的双手，像老母鸡护崽一样护着古晓月，一边劝李氏：“李大姐，你不要激动，晓月好好的怎么会想出去单过？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她话音刚落，躲到她身后的古晓月就说：“没有误会，我就是要出去单过，不跟李大娘过了！”

　　李氏原本略有缓和的脸色这下子立刻又阴沉下来，攥紧了手里的扫帚，嚷道：“你放开古晓月，让我打死这个不知好歹的死丫头！”

　　“别打了？”一道和缓的声音在院落一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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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晚上9点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