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常怀山

11、第 11 章

　　六、
　　日子像天气一般如常地变幻，没有更差也没有更好地过着
　　周昶站在茶水间里，捧着水杯，看着同事们在日历上画满的提醒事项，诸如缴水电费、信用卡还款日、某某的生日...今天是26日，他和沈袁分手已有整整一个月，想起未分手以前的事，他还有些恍惚
　　沈袁的出现与消失，像一只手将他从庸碌生活的波浪中捞了出来，他的心得到喘息的时间，他有真的在活着的感觉，然后他又被丢进了波浪中去，随波逐流地漂浮着，没有了方向
　　他端着水杯，深吸一口气，走出了茶水间，工作很忙，事情很多，他只能短暂地将思绪分给沈袁，接下来集中精神工作了
　　“小周，有你的快递”他在经过同事张奎的办公桌时，他忽然从电脑前抬起脸，那张忧郁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地说着，然后又将脸埋进电脑屏幕前
　　寄到公司的快递会集中由总务部的人来派送，他看着那只极小的快递纸盒摆在自己的桌面上，有些疑惑，他没有网购任何东西，他拿起纸盒摇了摇，没有听出任何声音，再看寄件人，寄件人是沈袁，他猜到了里面是什么，那把未归还的备用钥匙和门禁卡，最终是以着这样的方式回到了他的手中
　　“小周，R＆B的广告策划，蒋总选定了第一版，你改一改，给我发过来”总监从他办公室里探出半个身子，向着他下达着命令
　　“好的”他恭敬地答着，随手将快递丢到了桌底下，迅速地打开电脑屏幕，投入进工作中去
　　十点十一分，忙碌的工作终于告一段落，他沿着公司门外大道西行，朝着最近的地铁口走去，如常地沿着台阶下行，在站台上站定，他摘下耳机，正向着对面的站台张望
　　“要离开一段感情就要下定决心，不要回头望，依依不舍，其实只是希望对方挽留，而结果只有再一次失望，我们可以输给爱情，但是不能赔上尊严..”
　　温厚的男声将这一段话送进他的耳中，他回头去寻来源，是一个女孩用手机在看剧，似乎是剧中的台词，这短短的一句话触动了心底的某些东西，
　　回忆像一本书，在他的手中一页页翻过去，关于他和沈袁分手的因由，他似乎找到了答案
　　他没有拒绝过沈袁任何的请求，接吻、恋爱、上床、分手，是再简单不过的恋爱过程，他没有阻止任何事的发生，只是静默地等着所谓命运操纵着一切，失了该有的分寸吗？不拒绝，是不是伤害到了沈袁的感情？他这一刻才认真地反思着
　　地铁即将进站的消息在广播中播送着，沈袁还是没有出现在对面站台，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看见她了，是刻意的躲避还是生病了？他拿捏不准，一想到沈袁会从此消失，他的心像悬在小火上炙烤着，他甚至乎感到心脏紧缩了一下
　　他捏着手机，在站台上来回踱着步子，想好了问候的措词和该用的语气，他颤抖着给她拨去了电话，他的心脏在剧烈地跳动着，紧张地手心微湿，无人接听，那把说着中英两种语言的女声是再熟悉不过，他犹豫着又按下了第二次通话键
　　“喂”挣扎、煎熬、委屈、苦涩都融在一声试探中，他低头看着站台的地砖，第一次发现地砖上带着纹路
　　“嗯”沈袁慵懒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传来，像是欲醒未醒的状态，许多不好的念头浮上心头，他都一一强行按了下去又浮了上来
　　“是我”他努力克制地说着，他感到喉咙有点干，原先想好的措词在沈袁那声淡淡的嗯中消融，他越是急着想说些什么越怕措辞不当
　　“知道”沈袁一派云淡风轻地应着，温柔的语气像一只无形的手安抚了他的不安
　　“我想问你...这几天..你有空吗？”他急得团团转，每根神经都紧绷着，正巧看见地铁站台上的电影广告，就决定是它了
　　“我下个礼拜再打给你”沈袁简单地说着，既不是拒绝也不接受地挂断了电话
　　不接受，不意味着拒绝，对他来说这便是她答应了他的邀约
　　旧的故事有了新的开始，他愉快地戴上耳机，距离下一班地铁进站还有十二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