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反派朋友》风歇时下

20、第 19 章

　　罗森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一包烟，抽|出来一根，这还是走之前顺的顾斯年的烟。

　　烟雾缭绕，朦胧了他的面容，罗森将烟和火机重新放回口袋，这才上前推门。

　　疗养院的大门并没有被锁上，而是虚掩着，就好像专程等着罗森过来一样，罗森抬手推开生锈了的铁门。

　　意识再次同步。

　　林木抬起小小的手推开了疗养院的门，身后罗姆的声音响起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林木环顾四周，孩子每到一个新环境终究都是好奇。

　　疗养院很大，院子修建的宛如公园一般别致，里面有很多穿着白衣服的护士，也有很多穿着条纹病服的人，他们一个个阴沉着脸。

　　林木注意到，他们要么就是神情冷漠，要么就是肢体残缺，亦或者是脚上带着镣铐，怎么说呢，就好像是没有思想的人。

　　还有排着队整齐划一和他年龄相仿的小孩子。

　　漂亮的护士姐姐拉过他的手，带着他来到病室，指着一排排白色的床铺，对着他说：“你是第七个被选上的孩子，那你就住在七号床吧。”

　　当时林木完全不明白护士在说什么话，他只觉得那个姐姐的笑容越来越诡异。

　　很快到晚上了，他就知道护士姐姐什么意思了。

　　罗姆花了整整三年对他进行改造，疗养院的每一个夜晚对于罗森来说都是噩梦，实验室，手术室之中传来凄惨的叫声，宛如万|鬼|同哭。

　　罗姆要做的是组建一个属于他的战队，他从帝国各个福利院精心挑选出来了有天赋的孩子，对他们进行基因改造，想要创建一个完美的属于他的战斗武器，每天晚上在例行训练就是孩子们之间的活命游戏。

　　要想活，只能胜。

　　从这里能够活着出来的人，罗西，罗南，罗北，罗东，他们的手上谁也不是干净的，都沾满了同类的鲜血。

　　踩在无数同胞的骸骨之上，为自己杀出一条血路，让自己赢得生还的可能。

　　他们四个在罗姆眼中是胜利者，是无限荣光，也同样是疗养院所有忍辱负重，于淤泥里苟延残喘的人的目标。

　　罗森活了下来，但是他只是失败品，罗姆原本想要将他改造成没有思想的机器，可是他失败了。

　　即便是他想尽办法绞尽脑汁，无数次对罗森进行洗脑冰冻，可是还是无法磨灭掉罗森的思想，不死代表无畏，一个有思想拒绝杀人的无畏者对于罗姆来说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

　　从此之后，罗森成为了众矢之的。

　　每天夜里的魔鬼训练，他就是靶心，因为他杀不死，所以成了所有人陪练的对象。

　　任何人都可以凌辱可以采用任何方法任何武器去对付他，甚至在整整一个月，罗姆开出了一个极其诱人的条件——谁要是能够成功将失败品给杀死，那么他将会重获自由。

　　那一个月的暗无天日，罗森都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他感受不到疼痛，感受不到任何活着的希望。

　　他所能够感受到的就是骨血被打碎之后的重组时候的酥痒。

　　他每天的例行公事就是将子弹或者是别的断刃从自己伤口里面剔除出去。

　　罗姆不止一次告诉过罗森——只要你动手杀一个人，我就将你从笼子里面放出去。

　　那个时候罗西冷冰冰地对他说了一句话——那些人这么对你，你怎么不动手杀了他们？

　　“我只是不想做噩梦而已。”罗森听见年幼的自己这么说，可是噩梦从来都不会少。

　　罗森终于开始动手了，可是他动手也仅仅是防备，最多就是将人打到不能动弹，可是从来不会杀人。

　　这也给那些人可乘之机，想要自由的人使用的手段越来越下作。

　　在一个试图给自己用抑制剂杀了自己的人被大卸八块凌空横在广场中央之后，他们没有人再敢对自己用残忍的手段了。

　　这一件事彻底激怒了罗姆，他下令彻查杀人的到底是谁。

　　后来有个人自杀了，留下遗书说是自己杀的人，那个自杀的人也是曾经想过无数办法折磨罗森的人。

　　别说罗姆了，就连罗森也不信自杀的那个人会是凶手。

　　但是在罗姆生气的同时，也让他看到了罗森身上另外一种可塑性。

　　既然他不愿意杀人，无法加入顶级队伍，那他可以掩护别人撤退，横竖贱命一条，死也死不了。

　　五岁的孩子踩着春天生机勃勃的刚刚钻出来的小草，心怀对于未来的期望而来；九岁的男孩躲在盛夏的淤泥污垢之中独自舔舐自己的伤口，一次又一次满身是伤，鲜血淋漓。

　　终于在十五岁那样，少年又踩着秋季一地殷的枫叶走在队伍的最末端和失败品的头衔第一次离开疗养院执行任务。

　　而如今二十七岁的青年再次踩着一地残雪和枯败的树枝，披着一身肃杀的月色踏步而来。

　　原本青葱稚嫩的脸庞如今出落的棱角分明，俊美异常，眼底的希冀、希望、绝望一一消退，再也从他如墨般深沉的眸色之中察觉不到丝毫情绪的波澜。

　　不死者无畏。

　　可是罗森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无畏者了，他有了害怕失去的东西。

　　他害怕失去顾斯洛，他害怕顾斯洛死。

　　顾斯洛那么好看，那么可爱，在所有的地方都是唯一一个关心他疼不疼的人，也是唯一一个他曾经以为不怀任何目的而对他好的人。

　　穿过院子，就来到了疗养院的正门，正门上还贴上陈旧的黄色的封条。

　　封条上面的颜色几乎都消褪了，显得残破不堪，罗森将封条扯开，陈旧的门支呀一声打开，残破的蛛网垂下来，记忆随着大门一样打开，分不清楚虚幻还是现实。

　　罗森将烟头顺手在门外已经落满厚厚一层灰的垃圾筒上的烟灰圈上按灭，然后才走了进去。

　　门里面一同往日，正常运营者，充斥着白大褂和让人压抑的消毒水的气味，这个地方就好像是从来都没有消失过一样，一直存在。

　　一个小孩子跌跌撞撞从他身边过去，一不留神，撞到了站在他面前的一个人。

　　罗南转过头来，一把将那个小孩给拽起来：“兔崽子，以后走路的时候给我看着点路，下一次再撞到我，我就把你的眼睛给剜出来。”

　　“罗南。”罗森快步上前，一把抓住他：“罗姆呢？顾斯洛呢？”

　　站在楼梯的罗西听见他说顾斯洛就一脸不耐烦，转身离去。

　　罗南转过头来，一脸疑惑看着身后的罗森：“你手下自己没完成任务，被关禁闭了，你不知道？”

　　罗森凝眉，继而三步并作两步冲上楼，烟雾散开，天旋地转一般，罗森整个人立在了罗姆办公室前面，他想也不想，一把推开办公室的门，罗姆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就好像是在专程等他一样。

　　“顾斯洛呢？”罗森死死盯着罗姆。

　　“你猜顾斯洛在哪儿？”罗姆微笑。

　　“我不想猜，我要你现在告诉我，他在哪儿。”罗森脾气上来，直接上前去抓住了罗姆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起来，继而猛然摔在桌上。

　　罗森朝着他脸上狠狠砸了几拳，罗姆的金丝眼镜框摔落在一旁，嘴角渗出来一丝血迹。

　　“他在哪。”罗森毫不留情，抬脚猛然踹向罗姆，这一脚的力度着实不轻。

　　罗姆踉踉跄跄一下子没有站稳，连同着桌子一同踢到墙边角落里面，罗森抬脚用桌子抵住他的脖子，狠狠往前抵。

　　罗姆的脸色逐渐变了，就好像是喘不过来气一样。

　　“说他在哪儿。”罗森的声音狠戾。

　　“如果我不说呢。”罗姆看着在发疯边缘的罗森，他不介意再让罗森更疯一些：“你会杀了我吗？”

　　“如果你想试一试，。我不介意你成为第一个死在我手下的人。”罗森说。

　　“你不会杀我的。”罗姆叹了一口气，他看着罗森：“你是我一手养大的孩子，我比任何人都了解你，你是不会杀人的，你要是会杀人的话，你早就杀了。”

　　罗森没有再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脚上的力度加大了些，几乎让罗姆昏厥，但是很显然，罗森在控制自己的分寸。

　　罗姆感受得到，即便是到现在这个地步了，罗森还是学不会杀人。

　　“孩子。”罗姆叹了一口气：“你该学会亲自动手杀人的，你不知道因为你的软弱，会对你身边的人造成多大的伤害，你真的以为，你比罗东他们任何一个人少杀了人吗？”

　　“你什么意思？”罗森问。

　　罗姆微笑：“你还记得那个自杀的人和那个被自杀的人杀了的人吗？”

　　“记得。”

　　“我从一开始就知道真正的凶手是谁。”罗姆看着罗森，声音温柔极了：“你想知道吗？”

　　“谁？”罗森盯着他，声音有点颤抖。

　　“是小西啊。”罗姆道：“这个孩子，太在乎你了，年纪比你小，还总是想着来保护你，那两个人都是他杀的，手段的确很高明。”

　　罗森眼里满是震惊。

　　“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你，那是因为你的所有任务完成之后，罗西会替你斩草除根，不然你觉得，我会留你到现在？”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他在你的床上。”罗姆忽然嘴角笑了，语气之中还带着些许无奈，就好像是纵容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一样，甚至让罗森感觉恶心的是，他还对着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罗森将信将疑，身体却毫不犹豫，抬脚朝外面奔去，因为他奔跑的速度太过于快，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而视，甚至还有护士在他身后喊：“罗森，你给我停下来。”

　　但是罗森此刻充耳不闻，他越过走廊，穿过推着手术台的白衣护士，心情七上八下，直直朝着7号病房飞奔而去，病房门虚掩，罗森一把推开。

　　等到看清楚面前这一幕的时候，罗森整个人气血上涌，直奔脑门，只看见顾斯洛被绑在床上，面色潮红，罗森心神猛然一震，但是他并没有多看，而是尽量克制自己。

　　罗森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抬手给顾斯洛解开锁链，语气之中还带着安慰：“好了，没事了，我带你走。”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猛然被扑倒在床上，罗森整个姿势很被动，他整个人被顾斯洛压着，动弹不得，无路可退。

　　“你身上的病毒好了？”罗森注意到顾斯洛的眼睛恢复了黑色，身上也没有那种因为病毒而生出来的斑。

　　顾斯洛沉默着，一句话也不说。

　　罗森叹了一口气：“你没事就好。”

　　顾斯洛盯着他，眼睛通红，罗森只觉得他浑身都很烫：“你怎么这么烫？”他正要抬手去摸他的额头，顾斯洛此刻哪里受得了半分罗森的触碰，他的唇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贴了上来。

　　罗森感觉自己那一刻，就像是突然被夺走初吻的纯情小||处|男，猛然瞪大了眼睛，就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

　　罗森都已经忘记上一次跟顾斯洛接吻是什么时候了。

　　顾斯洛身上萦绕着的淡淡的甜香让罗森几乎快要发疯了，他回想起来他们两个人第一次接吻的时候，顾斯洛才刚刚喝完一杯甜腻的奶茶，唇齿之间都带甜香。

　　他喜欢顾斯洛，可是他从来都不是主动的那个，无论是第一次接吻、还是第一次上||床，都是顾斯洛主动，他才敢继续进行下去。

　　不然他最多只敢在夜里肖想，半天隐忍克制。

　　罗森不敢，他总觉得这种美好的事物和自己是没有关系的，他的存在只会破坏，所以他总是避而远之。

　　如果可以，他一辈子也不会对顾斯洛表，他只会远远地看着，这个整个帝国最明亮的少年，他配得上全世界美好的一切。

　　顾斯洛的身材一向很完美，罗森隔着单薄的衣物能够清清楚楚的话感受到他的紧绷着身体线条，顾斯洛周身就好像是一团火焰一样，一点一点侵蚀着罗森最后的理智。

　　他几乎都快要发疯了，他极力忍住自己翻身将顾斯洛压在身下的冲动，用自己仅剩的一点理智，推开了顾斯洛：“你清醒一点。”

　　“我想要你。”

　　顾斯洛很痛苦，他也无法彻底清醒，力气也大的出奇，罗森费了好大功夫，才将他给抑制住，重新将他捆绑起来。

　　顾斯洛一脸不解，眼睛之中带着迷惑，似乎不理解罗森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罗森看着他的眼眸，一字一顿——“顾斯洛，这句话你留着等你清醒的时候，再跟我说。”

　　“为什么？”顾斯洛的声音落入罗森的耳朵之中：“你不如杀了我。”

　　顾斯洛这句话彻底激怒了罗森，罗森一把捏住他的下巴，力度很大，疼的顾斯洛皱起了好看的眉头。

　　“你想死？”罗森冷笑，语气之中带着嘲讽：“顾队长，我不会让你死的这么痛快，你欠我的，我都要一笔一笔的算清楚，咱们这些年新仇旧恨，还没掰扯清楚呢，在我死之前，你都得给我活着，我要你活的比我痛苦，我的顾队长，痛苦的人可不能只有我一个。”

　　罗森的这句话刚刚说完，房间天旋地转，变成昏暗的牢房和禁闭室模样。

　　原本在床上躺着的顾斯洛被吊在十字架之上，浑身是血。

　　罗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罗森，他骗了你，他杀过你，他还背叛了你，他是你豁出性命都要救的人，可是他是怎么对你的？利用你的致命弱点，在你脖颈上套了禁锢能力的镣铐，将你亲手送上审判席，送进监狱之中。

　　罗森眼底寒意凌然，手紧紧攥着，青筋暴起：“你给我闭嘴，不要再说了。”

　　“你们明明立下同样的功劳，他却一路飞升，无限风光，而你呢，就要接受审判，被唾弃，被侮辱，罗森，你看清楚现实吧，他根本就不爱你。”罗姆的声音在罗森的耳边宛如幽灵一般回荡。

　　“他只是在利用你，利用你的情报，利用你的心，来满足他自己，从而让他得到顾家的认可。”罗姆说。

　　“罗森，我喜欢你，我想一辈子都跟你在一起。”这是在他们第一次结束之后，顾斯洛软绵绵躺在他怀里环着他的腰对他说话。

　　“你疼不疼？”这是顾斯洛和他说的第一句话，也是这辈子第一次有人关心他，问他疼不疼。

　　“你还有我啊。”这是在罗森又一次被全队排挤之后，顾斯洛安慰他的话。

　　“罗森，救我。”这是顾斯洛骗他的时候说的话。

　　罗森骤然回过神来，他望向顾斯洛，他在监狱里面不止一次问过自己，如果再让自己来一次，在明明知道顾斯洛骗自己的情况下，他还会不会赶过去救顾斯洛。

　　“好孩子，只要你回来，这个犯人就任由你处置，我给他安排在了8号床，就在你的隔壁，你喜不喜欢？你可以天天看着他，亲手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将他改造成武器，你只要将你的基因给注入进去——他就永远身上有你的印记了。”

　　罗姆话还没有说话，罗森从袖口之中取出一把激光小刀，蓝色的线条直直朝着顾斯洛劈下去，罗姆对于罗森的反应非常满意——“别太着急了，你可以留着慢慢——”

　　还没等他说完，顾斯洛身上的镣铐尽数落地，他栽倒在罗森的怀中，罗森搀扶着他：“我带你走。”

　　还没有等到罗森说完话，他只感觉心口猛然一冷，他顺着顾斯洛的手往下看去，只看见自己胸前插着一把刀，鲜血顺着白色的衣服流下来，罗森整个人都僵硬住了，他看着顾斯洛，不由得苦笑：“你还想杀我？”

　　他话音未落，只看见面前顾斯洛的脸开始变化，变成了罗姆的脸。

　　“失败品果然是失败品，教了你多少次不让你相信除了你自己以外的人，你还是相信。”

　　罗森怒吼一声，将手中的激光刀朝着罗姆砍去，面前蓝光一闪，周边所有的一切全都消失了，顾斯洛，罗姆，十字架，监狱。

　　他又重新回到了走廊，从自己身边经过的护士疏忽不见，就连一脸阴沉排着队要去注射变异针的孩子也变成了一片灰烬。

　　原本让人压抑无比的雪白色墙壁变成灰色，令人几乎窒息的消毒水的味道也转变成了霉味。

　　罗森环顾四周，他只看见自己身处于肮脏阴沉充斥着蜘蛛网和灰烬的废弃的疗养院。

　　暗红色的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罗森身度上一层血色，孤寂又凄凉。

　　罗姆的手段很高明，只要他不想要，几乎没有人找得到他，天地之大，罗森压根不知道自己还能够去什么地方找顾斯洛，他身心俱疲，心如死灰。

　　罗森拿出来打火机，点燃了手中的香烟，他并没有将打火机盖子给合上，而是随意往后一扔，打火机正好落在了窗户旁边，点燃了已经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窗帘。

　　罗森站在门口，身后是熊熊燃烧的烈火，外面大雪簌簌而落。

　　原本黑漆漆疗养院此刻每一个窗户都往外面跳动着红色的火苗，宛如除夕夜家家户户点燃的灯笼一般。

　　罗姆疗养院，这是成立将近二十年来，第一次亮起来这么温暖炽热的光芒。

　　罗森的身影越来越遥远，他只是背对着大门，白色的身影被火舌一点点吞没。

　　疗养院外，警笛长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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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纯属虚构，珍爱生命^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