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杨村上蒲阳山》鱼予榆

23、要命方子

　　三十年前，刚入秋，他还在大军里做军医。那一次，大军溃败，退守浔江。

　　本来军事溃败后浔城不能再丢，结果就在那次拔营，他救了一个人，导致丢了浔城。

　　他清楚的记得，那个人浑身是伤地躺在浔城外的茶棚边上，满地鲜血，来往行人步履匆匆。

　　唯有他，就像面对每一个病患，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他都不会弃置不顾。

　　然后，他救了他，作为回报，他收到了对方给予的一柄短剑。

　　短剑割铁如泥，其锋利程度让周围的人生出贪婪之心。这个消息也就随之传到敌对耳里。

　　他不会忘记，那个血红的夜晚。两个人影悄无声息的潜入城里，屠杀了整城百姓，就为了寻找那把短剑。

　　那个夜晚，他恰好出城巡诊，躲过了一劫，事后方从同伴口中得知，自此，那把短剑再无出现之日。

　　直到后来，战争结束，短剑的来头才渐渐浮出水面，与之相对应的便是那三人的身份。

　　他们来自同一派别，功力深不可测，短剑乃派中重宝，被其中一人偷出，落到了他的手里，后来的两人寻剑而来，寻不得果才一怒之下屠了整城百姓。

　　仙门之事，凡人无手可插，当然，能屠灭整城百姓的人自是魔派，君主更不敢有何怨言，事情终是不了了之。

　　说起这事，因是涉及自己，张拿手一辈子都不敢忘掉，背负着整座城的人命，也导致了他这些年依旧在做走乡郎中的事情。

　　只希望这一次，那孩子别像自己这般倒霉，好好行医才是。

　　不管他脑里想了多久，他们已经进了里屋。

　　和杨王氏说了情况，张拿手自主写起药方来。

　　药方简单，上面的材料都是些易得之物，只是稍微贵了些。当然，按照杨家的情况，吃上几副药还是没问题的。

　　杨李氏挥开门帘，眼神落在杨王氏的身上。

　　而杨王氏，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回头一望，杨李氏那冒着寒光的询问眼神，让她面色一变，竟是直直地转过头去。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杨李氏心里暗恨。

　　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炽热，正在写方子的张拿手也抬起头来。

　　“啊，你来得正好，这是杨大姐的方子，你收好，从今日开始就按着方子吃，用不了多久便会好。”

　　“还要吃方子？”杨李氏有些不乐意，吃方子就意味着还得花钱，本来这几天就因为各种事情，银子出了不少，现在又得往外掏，那不是拿刀子在她心上捅吗？

　　像是没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张拿手又嘱咐道：“这方子一日一次，里面的药材不贵，镇上的药铺就能拿！”

　　说到这份上，杨李氏也不好再做什么，脸色难看地接过了方子。就在这个时候，张拿手又开口说了句，“十两银子，出诊费！”

　　“什么？这么贵？”杨李氏惊讶地大叫。

　　张巧手腼腆地挠了挠脑袋，很显然他也知道阿父的这个出诊费与平日不同，只是，“杨大姐，十两已经算少了，这次阿父和以往相比，多了施针这一块。”

　　施针，施针，她当然知道多了施针，只不过拿钱还是没那么痛快就是了……

　　想到又得损失十两银子，她看向杨王氏的眼神多了怨念，要是她找的不是这个张拿手，出诊费也不会这么多了。到了这个时候，她选择性的忘了阿娘命在一息的情况。

　　杨王氏倒是没什么怨念，相反她还比较开心，要是阿娘现在就一走了之，家里的财产还不知道怎么个分法呢！所以，付起钱来颇为爽快。

　　“大嫂，这出诊费咱俩平摊，至于拿药的钱就让二哥他们出吧，药钱少些！”

　　好主意！听到杨王氏这么一说，杨李氏的眼睛像是燃起了火焰，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个三弟妹说话如此中听！

　　“不错，十两银子的出诊费高了些，咱俩平摊！”

　　张巧手站在旁边，听了两人的对话，嘴角不时抽搐几下。他就没见过像她们这么坑家里人的人！

　　“巧手，回去了！你还在想啥呢！”拿到银子，张拿手一刻也不想多待。

　　“哦！这就走，阿父，孩儿背你？”

　　“你真当我老了？你这臭小子，还嫩着呢！”张拿手转身迈过门槛，走出杨家。

　　张巧手无奈地摇摇头，阿父还是这么不服输！

　　杨李氏看张家父子消失在门前，想到接下来的抓药钱，便对身旁的杨王氏吩咐道：“你在家照顾阿娘，我去去就来！”

　　杨王氏了然，自是一口答应。

　　嘱咐完，杨李氏并没有立马去生子家，她先是回了自己屋里，从床底拿出个盒子。

　　盒子很旧，看出来年岁不久，也许是经常翻开的原因，盒子上并没有多少灰尘。

　　打开盒子，杨李氏数了数，五十两！“怎么这么少！看来得想法子赚钱了！”她嘟囔着，对剩下的钱很是不满。

　　取出旁边的铜钱，关上盒子，又小心地放回床底。

　　做完这一切，她才拿着方子出了门，毫无疑问，这回的目的就是生子家了。

　　生子休息后，看着时间还早，阿水特意去了厨房烧了些热水。

　　杨李氏进门的时候，就看见厨房的炤前坐着个人。因为隔了些远，她看的不是很清，下意识的以为是烧水的仆人，而后径直朝堂屋走去。

　　“阿水在家吗？”踏进堂屋，她这才察觉不对，静悄悄的，没一个人影。

　　“怎么回事？门开着，人去了哪里？”杨李氏不甘心，手中的药方沉甸甸的，找不着人，她可就倒大霉了。

　　“算了，我就坐着等好了，门没关，估计也是到旁边的菜地里去了。”

　　一刻钟过去了，人还没出现，杨李氏已经开始不耐烦，她死死地盯着手中的药方，恨不得吃了它。

　　突然，一阵风吹了进来，扬起地上的土尘，杨李氏吓了一跳，急忙闭上眼睛，就是这个时候，手一松，药方随着风吹出了堂屋。

　　“啊！我的药方，该死！”

　　顾不得眼睛，杨李氏赶忙半睁半眯地追起药方来。

　　说来也怪，刚才的大风，一进院子就变得小了许多。然而，杨李氏追得太赶，加上那眯了的半只眼睛，小小的院子里，撞上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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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半夜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