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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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蓝玉的床上，玉奴躺着躺着便睡着了，一觉睡到大天亮。醒来时，蓝玉正拦腰抱着她，柔软的头发蹭在她的鼻尖，脸紧贴在她的胸前。玉奴看着蓝玉，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满足感，又躺了一会，才起床回到自己的屋子。
早上吃早饭时，玉奴还是把地龙的事告诉了刘奶妈。刘奶妈带着宿醉，糊里糊涂的，听玉奴这么一说，让人把看地龙的婆子叫来。这婆子昨夜看上面的人都不在，与人喝酒赌色子去了，全忘了地龙的事。喝到半夜像刘奶妈一样，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早上被叫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人叫来后，刘奶妈才发现看地龙的婆子是自己的故交，平时最会孝顺的一个人，连罚也没罚，说了几句就放了回去。玉奴也不予以追究，她的本意也不过是警戒一番。
春节过完，按往年的习惯，蓝玉该去书房读书了。但孙夫子已请辞而去，新夫子还未到，即使天气转暖，也不用去书房。虽然有了光明正大的偷懒机会，但蓝玉还是会到书房里坐一上午。玉奴见状，便在书房里教白芷认字，教了二十来天，才认了二十多个字。白芷有些气馁，嚷嚷着不学了。
“那么多的字，我才学了二十来个，这什么时候才能学得完？何况学了新的，又忘了旧的……”白芷说道。
“咱们先前说什么来着？不许半途而废……”
“可是这也太慢了，你说拢共有五千多个字，三千多个常用字，一想到这我就头大……”白芷嘟囔道。
玉奴笑道：“不积跬步何以至千里？”
蓝玉在一旁听了，说道：“你不如换个法教她，兴许会快一些。”
“什么方法？”玉奴问。
“构字法……刘夫子就是这么教我的。”蓝玉简要说了些构字法，又说道：“刘夫子曾说过，每个汉字都有自己的历史，虽历经演变，仍能看出造这字时想要表达的意思。赶明我把刘夫子给我编的文字概要拿给你看看，那上面会讲一些汉字的起源，了解了其中的意思，再记就不难了。”
玉奴看着蓝玉问：“刘夫子走了……你可舍得？”
蓝玉神色淡淡的，沉默了好久，说道：“舍得怎样，不舍得又怎样。”
刘夫子从蓝玉五岁起就开始教她读书识字，已经十来年了，蓦地一走，想必蓝玉心里不好受。想到这，玉奴假装不经意地说道：
“你若是不想让他走，就和太太去说说，一定能将他留下来的。”
蓝玉忽然笑了，“很多人都说夫子迂腐，其实他学问大着呢，就是爱钻老理，有些顽固。刚开始我像白芷一样，不愿意识字，他就一个字一个字的给我讲解……讲的第一个字，就是‘弃’字。他说远古时期，夫妻之间不稳固，男子怕第一个孩子非自己所生，为了保持自己的血统，会将其杀了扔掉，所以为弃……”蓝玉说着说着，神色渐渐暗淡下来。
白芷听了吓了一跳，“这不会是真的吧？敢情每个字都是这样的血腥与残忍？那我还是不要学了，省得晚上做噩梦。”
玉奴听了心里发憷。蓝玉启蒙认字时，不过五岁。刘夫子竟然给一个五岁的孩子说这些，未免有失考虑。何况那时蓝玉初搬南院，身边全是些丫鬟婆子，最亲近的刘奶妈又是那样粗鄙，她那时该有多害怕呀。
蓝玉又沉默了一阵子，扔下书走出书房，玉奴立即让小丫头跟了过去。她自己心头沉沉的，全然没有了教白芷认字的劲头。问白芷道：
“当真不学了？”
“不学了。”白芷斩钉截铁道。
“好，那就不学了。”玉奴起身出了书房，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回到正房时，见蓝玉正在小案几旁坐着发呆，神情隐约有些凄楚。玉奴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想说些什么，又不知打哪儿说起。
晚上时，绿掌进来伺候蓝玉睡觉。她一向最为稳妥，从不多说一句，也不会少说一句，流程化的做完一切，离了房间。玉奴坐在小室内翻开一本书，却一个字也读不下去。人人都当蓝玉生在富贵窝里，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生活，爹妈又是那样的有权有势……但有谁关心过她在想什么，又有谁关心过她想要的是什么？
玉奴踟蹰一阵，掀开薄纱，卧室里灯光昏暗，蓝玉背对着她，也不知睡了没。
“睡着了吗？”玉奴轻声问。
蓝玉动了一下，转过身子咬着手指看着玉奴。玉奴走到床前坐到了床沿边上，她低着头，轻抚着蓝玉的脸庞，问道：“你喜欢刘夫子吗？”
蓝玉的眼神茫然而空洞，想了许久，说道：“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大不一样。喜欢的话，他教你书时，你会变得愉快。不喜欢的话，他教你时，便是煎熬，你看见这人也会觉得厌烦。”
蓝玉坐起来，笑道：“你倒是有心，还会想到这些。”
玉奴收回自己的手，放在膝盖上。“其实你不喜欢他，对不对？你不喜欢听他讲的课……”
蓝玉没说话，陷入沉思中。“从我记事起，便是他教我。我也不知道其他夫子是什么样，也说不好喜欢和不喜欢。”
玉奴拉着蓝玉的手，放到自己的心口，“喜欢不喜欢，这里最清楚了……”
蓝玉的手一顿，脸红了起来。
“这……就是喜欢的感觉……”玉奴轻声说道，心田里犹如注入一泓清泉，沽沽而流，流遍四肢百骸，说不出的惬意。玉奴又说道：“你感觉到了吗？”
蓝玉的手贴在玉奴胸口，只觉得说不出的柔软。手心里的那颗心咚咚咚地跳着，是那么清晰，那么炙热，又是那么强壮，那么有力。
“你感觉到了吗？”玉奴又问。
蓝玉点点头。
玉奴柔情无限，“你知道了吗？”
蓝玉茫然不解。
玉奴脱了鞋，侧躺在蓝玉的身旁，一颗一颗拧下衣服上的扣子。她闭上眼睛，拉着蓝玉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
“这颗心，是为你而跳的。”玉奴想去吻蓝玉的眼角，却被她躲开。羞耻之心苏醒过来，并渐渐将她淹没，促使她穿了衣服，离开这块让她难堪的地方，回到自己的屋里去。打开外间的门，玉奴扑到床上，蒙着被子大哭起来，却又不敢发出声音。她隐忍着，悲愤着，挣扎着，也痛苦着。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十六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