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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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新年到了，悠园各处张灯结彩，准备迎接春节的到来。大年初一，悠园各处放了一天的假，账房里放利是，白芷原先是不在意这点利是的，但她被罚了月银，少不得要开源，硬拖着玉奴一块去领利是。蓝玉被东院接走，玉奴闲着无事，自己也被罚了半年的月银，只好跟着去了。账房里的利是人人可得，丫头婆子园匠工匠花匠……所有粗使的一股脑的涌入账房，领利是的人排起了长龙，却没有一个像玉奴与白芷这样的人物，有头有脸的人，都散在各处吃酒赌钱呢，谁会把这点钱放在眼里。
玉奴与白芷排在了长队的末稍，队伍缓慢移动，白芷无话找话说：
“昨天听东院来接玉小姐的人说，过了年，玉小姐要换夫子呢。玉奴姐姐，你说我能不能和紫姗换值，跟着一块学认字。”
玉奴笑道：“即便是新夫子，也不会从识字开始教玉小姐的，你可死了这条心吧。”
白芷少见地叹了口气，“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睁眼瞎。像你和玉小姐，自个就能看书，而我却还要劳累你读给我听……一想到那么多的好书，我一个也看不成，就觉得心里难受。”
“人生识字忧患始。”玉奴说道。
白芷眨着眼睛，认真琢磨着。“那我也愿意……玉奴姐姐，你要不教我认字吧？”
“我才学疏浅的，恐怕要耽误了你。”
白芷又央求道：“再那啥浅的，也比我强。玉奴姐姐……你就教我吧，明年有了月银，我第一个孝敬您……”
玉奴被缠得没办法，答应下来，想了一阵说道：“那……每天下午我教你两个时辰，咱们事先说好，可不许半途而废。”
白芷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两个人又聊到别的话题上去。队伍往前动了动，两个人紧忙跟上。一个粗使的老汉凑了上来，白芷以为是要插队的，刚要喝止被玉奴拉住了。
“您老人家最近可好？”玉奴笑着朝老汉说道。白芷感觉奇怪，想玉奴在园子里头也不认识什么人，更没有什么亲友在悠园，不知是怎么认识这老汉的。
“好着呢，远远地看着像您，又不敢认，走得近了才看出真的是您，就过来和您打个招呼。”老汉笑着说。
玉奴侧身让出些位置，说道：“队排的这么长，您就站我们前面吧，也不差您一个的。”
老汉谦卑地笑着，“不了，老汉已经领过了，正要回去。”
白芷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梅林的那老汉，于是打趣道：“我当是谁，原来是你。那顿饭虽是吃得终生难忘，却不想差点忘了煮饭的人。领过了就再领一份，谁不是领两份三份的，不然也不会排这么长的队。你家婆子呢？她怎么没来？”
“她腿脚不好，来不了。”老汉向玉奴道：“听说玉小姐回去后就生病了，现在可好了？”
玉奴说道：“劳您记挂，完全好了。”
老汉默然点头，“嗳，小孩儿家家的，最见不得脏东西……以后园子里少去的好。”
“脏东西？什么脏东西？”玉奴心中奇怪，问道。
老汉笑了起来，“说出来您别笑老汉愚昧，园子里的花呀草呀的，都是成了精的，那东西靠吸人魂魄为生。先前不就有个道士说嘛……说玉儿小姐三魂七魄少了一魄，人才傻的……”
玉奴念他一番好意，不忍怪罪，打了岔聊别的去了。老汉同玉奴又说了几句闲话，走开了。
大年初一一过，悠园一年中唯一的假也过了，各处该当值的当值，该理事的理事。南院却一直还是散漫的状态，蓝玉一直过了正月十五才回南院。当天晚上，刘奶妈在自己屋里置备了酒席，将屋里伺候的四个丫头，院里管事的四个丫头，还有玉奴，连同刘奶妈自己，与蓝玉一块吃了顿饭。这是一年中唯一一次聚在一起与蓝玉一同吃饭，蓝玉坐在主位上，玉奴与刘奶妈在其下首，往后依次坐了其余的人。菜肴丰盛，还摆了酒。在坐的除了玉奴，都不是第一回，更何况平日也不怕蓝玉，个个放开了的说笑玩乐，连红珠也喝了几盅酒，刘奶妈更是喝得醉得不像样子，嘟嘟囔囔，连话也说不清。
玉奴在开场时喝了一杯酒，便不再喝了。她不喜欢喝酒，呛得喉头辣辣的，味道也不怎么样。别人见她这样，各自去寻欢，再也不来劝她。
时隔了二十来天，蓝玉还和以前一样，没有瘦多少，也没胖多少，挂着她惯有的神色，清冷又漠然。玉奴坐在她的身边，感受着她的气息。掷杯，劝酒，醉态，吵嚷，传不进她的耳朵，也入不了她的眼，所有的一切都成了背景，唯独剩下蓝玉，她清醒的沉醉着，比醉酒还醉。二十天来无处安放的心，终于有了着落。
饭吃到一半，醉醺醺的刘奶妈让小丫头端上来一盘东西，揭开红绸，是一包包封好的利是。刘奶妈喜笑颜开，自个先拿了一封，说道：
“这是玉小姐给大家的，图个吉利，不问多少。”
小丫头从刘奶妈处挨个往下走，轮到的便从盘里拿一包，谢过蓝玉后，揣在怀里。到玉奴时，盘里只剩下一包，玉奴拿了掂在手里，少说有五两银子，虽说不多，却也不少了。派完利是，一顿饭接近了尾声。但刘奶妈仍没尽兴，拉着几人仍要喝酒猜拳，看样子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天色已晚，玉奴对身旁一个小丫头吩咐了几句，与蓝玉离开。
天气倒春寒，比春节时还要冷上许多，一出门一股刺骨的冷气直往身子上钻，玉奴打了个冷颤。
“冷吗？”玉奴问。
“冷……”像是应景一般，蓝玉冷地哆嗦了一下。
玉奴将蓝玉的衣服裹紧，两人快步往回走。回到屋子里，灯是灭的，地龙是冷的。下面这些小丫头们，看上面的人不在，都跑去偷懒了。玉奴进屋把各处地灯点亮，叫了几遍也没叫来一个小丫头。
“今晚少不得要凑和一下啦，我来伺候你更衣吧，你可别嫌我笨手笨脚的。”玉奴感觉自己似乎醉了。
蓝玉没说话，只是笑。玉奴忽地想起什么，道：“哎呀，我倒忘记了，我这就找人送热水来，我不信他们全都偷懒去了。”说着走到厨房，幸而那当值的都还在，洗澡的热水已烧好了，玉奴让人抬进屋里去。
“如果连这个也偷了懒，我一定要告诉刘奶妈，让她好好的罚这些人。”玉奴试了下水温，对蓝玉说。
“我妈说，过年期间不罚人。”
“过了十五就不是年了。”
玉奴笑着替蓝玉脱掉外衣，伸手去解里衣上的疙瘩扣。顿时，蓝玉白皙的皮肤裸露在空气中，玉奴只觉得头晕目眩，几乎不能呼吸。平常这些事情都是由绿掌和红珠来做，有时会是白芷，这还是她头一次为蓝玉更衣沐浴。
“过年期间，东院好玩吗？”玉奴强抑着内心的波动。
“没有什么好玩的，每天都有人，我不耐烦那些事情。后来我妈也烦了，就把我爹赶到了北院，人又都跑那边去了。”
玉奴想着那场景，笑了起来。她面对面地脱去蓝玉的里衣，颤着嗓子说道，“就没有一件好玩的事吗？”
蓝玉想了想，“正月十五那天，我妈亲手给我做了一只小白兔子的馒头花灯，那只兔子可爱极了，不过第二天就被我吃掉了。”
玉奴呼吸一窒，“你为什么要吃掉它呀？”
蓝玉笑道：“正月十五做的东西，不就是为了吃掉的吗？”
玉奴几乎没听清蓝玉说了些什么，身体里奔腾着一股激流，心底的渴望越来越强烈，灼烧着她的心，让她躁动不安。“那……你有没有想我？”
蓝玉神色一顿，不再说话。玉奴脸色发烫，也不再追问，把蓝玉扶进沐桶里。“你自个洗着……我就在外面。”
玉奴在屏风外，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忽觉得屋子里冷冷的，一想地龙还没有烧上，隔着屏风对蓝玉说道，“烧地龙的人不知道去了哪，你快些洗，别受了风寒。”
蓝玉嗯了一声，不多时就听到哗啦啦的水声，玉奴拿着浴巾走进去，裹在蓝玉身上。
“我自己来吧。”蓝玉说道，“平时也是我自己擦的。”
玉奴的心又乱了起来，转身捧了干净的衣裳站着。蓝玉冷的皮肤泛了红，急急擦干身子，穿上衣裳就躲到了床上，在被子里哆嗦着。
玉奴叫来小丫头把沐桶抬了出去。屋里寒浸浸的，她让人再去找看地龙的，仍是没有找到。回来看蓝玉冷的不像样子，索性便关了门，合衣躺在蓝玉的身边，隔着被子抱住她。
“我……给你暖一会吧。”
蓝玉面朝里，不自在的动了一下，玉奴想她是不愿意的，下了床吹灭了灯，摸着黑返回了床上。
“我没有那么冷。”蓝玉黑暗里呢喃了一句。
玉奴心醉神迷，抓住蓝玉的手握在手里，她的手冰凉透骨，但玉奴握在手里却说不出的惬意。
“等你暖和了，我就走。”玉奴意乱情迷地说道，拉着蓝玉的一只手放到身上，却还觉得不够，掀开衣服放到了肚子上。蓝玉像被烫着了一般，挣扎了一下。
“你的身子好烫呀。”蓝玉说着转过身子，与玉奴面对面躺着。
“你另一只手也放进来吧，我现在正热着呢。”
蓝玉果然把另一只手也放到玉奴肚子上，“你不觉得我的手冰吗？”
“只觉得说不出的舒服……”
“你可真是怪了，这大冷的天，怎么这么热呢。”
玉奴耳朵里嗡嗡作响，坐起身脱了衣裳，撩开被子贴着蓝玉躺着。蓝玉没有拒绝，她正冷得哆嗦，浑身上下冰凉不堪，手放在玉奴的肚子上，只觉得玉奴不仅肚子热，浑身上下都热，在这寒冷中，贴着她说不出的舒服。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十五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