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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十二章 ...

  •   [神武]

      “人来了?”
      黎墨靠在廊下躺椅上闭着眼问。
      他在宫里无事时便是如此,懒懒散散的一副富贵公子样。

      召歌道:“是,主子要不要见见。”

      “这回不错了?”黎墨声线清冷,尾音中带着点点上扬。

      召歌点头,十分笃定。“就是那位姑娘,属下亲自检查了人。”

      黎墨听着屋檐下滴滴答答的雨声,薄唇冷冰冰的吐出两个字: “不见。”

      召歌一愣,原以为主子马上便会召见那位姑娘,略有些为难道:“这,属下已把她送去了长街…只说是异香楼进献来的…”

      黎墨鼻腔里传出一声闷闷的“嗯”,再没了话。

      *

      蔡嬷嬷原本还会多看几眼云子乔,可这好几天过去了,沉胥宫那边也没来要人,她心里那点猜想也没了踪迹,态度更是一如往昔起来。

      长街的美人平日的吃穿用度皆从宫中支出,顶上分配的人克扣一些,嬷嬷们又克扣一些,落进美人院子里的吃食衣衫便少了一半,若是手上有些银子的人还好说,塞些给嬷嬷小厮,能吃的好些,若是没有银子,每日不过吃些清粥小菜,嬷嬷们还会美名其曰,这样吃,能清瘦些,看着也好看,更能讨得主子的欢心。

      云子乔自小到大除了被大嘴抓去的那段日子只得吃些白馒头外,一直都是吃食不愁的,如今来了神武,倒是突然清淡了起来。

      小花不满了好几日,小树则默默的从包袱里翻出一小包的金子塞进了云子乔的手里。
      “这是楼主交代给姑娘的…姑娘没拿,又偷偷塞给了奴婢,姑娘,楼主对您可真好…”

      云子乔接过那一包金子,心中五味杂陈。

      说到底,这五年来她顺从又恭敬,其实是有些惧怕凤姬的,这种感觉使得她从未真正想要亲近过这位楼主,如今小树骤然拿出金子,恍惚间,云子乔居然产生了一种不舍的错觉…那个自己待了五年的地方,甚至不能称之为家的地方,今后怕是也很难回去了。

      *

      张影儿自上次被送回长街后在自己房里躲了几日,也没被召去再献舞,从最开始的惶恐不安,到现在的焦急万分,直到亲眼看见异香楼又献了云子乔进来那种怨恨达到了顶峰,不但一直闭门不见,丫头小丽还会时不时的在院子里冷嘲热讽一通。

      小花和张姑娘是闹惯了的,只当还如从前一般的争执,忘了如今却身在宫里,这个地方,是能吃人的地方。

      蔡嬷嬷理所当然好一通惩罚。

      异香楼姑娘多,口角也多,蓝嬷嬷虽凶,到底也不曾动过板子,可宫里不同,长街上的美人根本算不得什么贵人,拿捏起这些丫头来更是毫不手软。

      小花被按着打了好几板子,屁股上都血肉模糊了,忍咬着牙,一声也不求饶。

      “哟,今儿到来了位硬气的主儿,来,你们几个再用些力气,否则她怕是不知道这儿是个什么地方?”

      张影儿被竹条抽了几下,低眉顺目的立在一旁,小腿处隐隐作痛,她却浑然不觉,盯着被打板子的小花偷偷扬起了嘴角,仿佛那正在挨板子的是云子乔一般。

      这便是美人与丫头们的区别了,小小的惩罚绝不会在美人们的身子上留下痕迹。

      谁又知道她们会突然被哪位主子瞧上呢。

      云子乔到的时候小花已经晕过去了,蔡嬷嬷趁着她在内室练舞,直接带走了小花,招呼也没有打一声。

      “嬷嬷安好。”
      云子乔恭恭敬敬的给蔡嬷嬷行了个礼。

      这惩罚的地方极偏,来往也没什么人。

      蔡嬷嬷象征性的起身回了一礼,“云美人,何事啊?”

      云子乔淡淡一笑,眼角扫过立在一旁的张影儿,复而又道:“我这丫头从前野惯了,劳烦嬷嬷费心了。”说着上前几步,偷偷塞了一定金子给她,“嬷嬷您瞧,这丫头体质也太差了,不过几板子,竟晕了过去,容我带回去细细管教吧。”

      蔡嬷嬷看了看手上的金子,眼珠一转,心想这位倒是出手大方,为个丫头连金子也舍了…于是会心一笑,“也好,云美人,这儿不比你们楼里,若是日后再闹起来,可没那么多人愿意来费心教一个丫头的,到时候是发卖了赶出去?还是丢了性命,可都在那么一瞬间。”

      “是,嬷嬷您放心。”云子乔说罢朝小树使了个眼色,小树赶紧过去把小花扶了起来。

      张影儿见嬷嬷罢了手,有些不甘愿,那一棒一棒的,虽打不到云子乔身上,可这小花从前就和她处处作对,谁又知道是不是云子乔在背后挑唆的,若是今天这丫头被打了个半残,她也算是报了半口气了!

      “嬷嬷…”张影儿张口欲语,却被蔡嬷嬷给瞪了回来。

      这张影儿已是无用之人,出手又小气,蔡嬷嬷不愿与她多费口舌,只朗声道:“张美人也该回去了。”

      云子乔又谢过蔡嬷嬷,再也不去看一旁的张影儿,跟小树一起扶着小花回屋了。

      *

      “这…这也…”小树小心翼翼褪下染血的衣衫,惊的捂住了嘴。

      云子乔这才没了方才的镇定自若,盯着小花的伤,吩咐小树去找药。
      “我记得咱们带了伤药来…小树…你去找一找,我去烧点热水。”

      小树:“姑娘您坐着吧,等会奴婢去烧。”

      云子乔摇头,“这会儿别计较这些了,赶紧上药要紧。”

      这一折腾,便到了半夜。

      小花这才幽幽醒来。
      “姑娘,对不起。”

      云子乔拍拍她的手背,“傻丫头,说什么胡话,今后可不许这样了…这儿,不比从前,要更加谨慎才行…”

      “若是蔡嬷嬷日后还来为难姑娘,可如何是好。”

      “不会的,我给了她金子,她既收了,也无人知晓,便在也不会提此事了,你安心休养要紧,我瞧着那伤口深的很。”

      “姑娘…”小花双目通红,满脸泪水。

      *

      这会天色已晚,小花小树都睡下了,反倒是云子乔越累越清醒,怎么也睡不着,干脆倒杯热茶坐在了窗口。

      屋外满天繁星,有的明有的暗,月亮的光柔出了水,照的屋外花影落错。

      她双手抱臂,用力抱了抱自己,心中微动。
      那双明亮的眼睛,终究隐进了长长的睫毛里,半晌,滚落出一颗浑圆的泪水。

      云子乔有些惊诧,伸手摸了摸眼泪,心中一片悲凉,却不知自己在哭什么?

      *
      *
      *

      “恭喜云美人,沉胥宫派了人来接您。”

      云子乔日日照顾小花,基本都是接近天亮才睡着,此刻的头还有些发晕,她眼里有些发直,茫然的点了点头,起床梳头上妆。
      平日里这些都是小花做的,今天这活落在了小树身上,她是一点也不会这些的。

      “姑娘,奴婢,奴婢不会梳头…”小树局促不安,她也知道这是不得了的大日子,难过的几乎要哭出来。

      “随便挽个最简单的髻吧。”

      云子乔指导小树挽了个发,自己扫了些茉莉粉便出门了。

      她有些头疼,也不知道自己这个状态还能不能把舞跳完。
      刚出来,就见屋外停着一顶软轿,她也没多想,便坐了进去。

      后面几个美人带着的小丫头凑在了一起窃窃私语起来。
      “这是怎么了?那位美人什么来头,竟然有软轿来接?”
      “哪有这么早去献舞的?再说了,其他舞娘呢?”
      “他们异香楼今年真是奇了,一位被送回来,一位这么晚入宫,大清早的又被接了去…”
      “莫不是被哪位主子看上了,你们何时瞧过坐轿子去的?”
      “不会吧…”
      “是啊,那位不是刚来没几天吗?听说前几日还跟自己楼里来的那位美人闹了一通呢…”

      *

      云子乔闭着眼睛迷迷糊糊的来了沉胥宫,下了轿子才发现唯有自己一人。

      所以,这不是献舞?其他人呢?

      “姑娘,请。”

      云子乔忽然发现原本跟着的小厮不知何时都变成了黑衣,有两位的脸她甚至看起来有些眼熟…那么,这里面的那位主子…应该就是那位了吧…

      沉胥宫的大门被黑衣推开,清晨的阳光透过格窗照进大殿之内,阳光被分割成一块一块的小光斑,印在厚厚的地摊上,看起来暖洋洋的,她缩了缩脖子,快速扫了扫能看见的范围,周围的所有物件都被金漆描了边,那些手工雕出来的花纹又复杂又华丽,泛着昂贵木材的光泽。

      一名黑衣朗声道:“这位是墨殿下。”

      她应声跪地。

      “见过墨殿下,奴婢异香楼云子乔。”

      云子乔伏在地上,低着头,一字一句的说道。

      冷笑,从殿上传来,带着几分不屑,带着几分嘲弄,“你今日倒是老实的很。”

      云子乔咽了咽口水,心中那点猜测全成了真。

      洛水那位,果真是位主子,他居然是神武的二殿下。

      “来,把头抬起来。”黎墨双眼微眯。

      云子乔也不敢不从,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头。

      正对上那双疏懒的眸子。

      饶是见过好几面,云子乔还是深深的震惊于那人的长相。
      多日未见,他似乎又更好看了些…

      此时此刻她不知该如何答话,只好老老实实的跪着,这是神武,比不得在外面,不知身份便也罢了,现下知道了又怎敢抬头盯着主子瞧…

      “我记得,曾问过你的姓名,似乎叫个什么来着?”他漫不经心的问道,一旁的黑衣低声答:“张氏影儿。”

      黎墨点点头,“对,是个难听的名字。”

      “奴婢并非刻意隐瞒,女儿家出门在外,实在是情非得已,求殿下宽佑。”

      “哦。”黎墨指尖转着扳指,眼中深意渐浓。

      云子乔也不敢接话,依旧跪着,有心想要问一问大哥哥的情况,可这场面,似乎不合时宜,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原本在外面不知黎墨身份,还能大胆问几句,现在,身份悬殊实在是太大了。

      谁知他却先开了口,“怎么?不问问你那哥哥的情况吗?还是说…连这亲戚身份也是假的?”黎墨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姓云?到也不像是远亲。”

      其实在调查云家的时候黎墨就得知了云家丢了个女儿,之所以一直留在北靳,也是在找女儿,可一个小丫头,丢了这么多年,他根本没有去留意。
      “云家的小女儿…你这谎扯得大了些……”黎墨假意生气,语气也凉了不少。

      云子乔满手冷汗,她垂着头不停的在犹豫,他知道…他知道云家丢了女儿…云子乔这样的名字一出来,他便全知道了…

      “我哥哥他……”云子乔喃喃道:“奴婢离开家久了,真的是第一次见到亲人…殿下赎罪…奴婢并非有意说谎…只是…只是…”云子乔不知如何说明,也不知道云家如何得罪了黎室,她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说不清…除了磕头求他外,她什么都做不了。

      “我放他回去了。”黎墨打断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起来吧,也不知你如今说的是真是假。”

      召歌抿了抿嘴,听主子的意思似乎是信了又似乎不信,可主子向来对不信之人都是先用刑的,他知那云家跟玉澜苍阁有些关系,这女子竟是云家的女儿,主子放了儿子不说,还要留下女儿?

      “回去了?”云子乔有几分惊讶,喃喃自语道,“回去就好,回去就好…多谢殿下。”说着又磕了一个头。

      黎墨只是忽然望见了她面色露出的点点喜色,不知为何,自己的嘴角也跟着扬了扬。

      她可真是什么也不懂。

      *

      黎墨对舞姬献舞什么的不感兴趣,但也没吩咐将她送回长街,这沉胥宫伺候的奴婢没几个人,多数都是跟着自己的黑衣,最后还是召歌领着云子乔住进了偏殿。

      “我……我住这儿?”云子乔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屋子。

      这屋子离主殿不远,宽敞无比,进门就是一大片开阔的石板路,花坛里栽了大片大片的鲜红花朵,个个有碗口大小,吐着黄色的花蕊,随风轻摆,透着异香,往里是主室,依旧铺着厚地摊,上面织着复杂的图案,眼见的家具都是乌紫色的木头,古朴而厚重,隔架上还摆着不少玉器瓷器,颜色基本都是暗沉的,内室里竟比外间还大一些,一张雕花床宽的可以睡好几个人,用的云帐,帐幔上都秀着金线银线,便是一般大户人家用的铜钩也换成了纯金的。

      “奴婢不能回长街去吗?”云子乔转了一圈,茫然的问。

      这地方,似乎不像是给舞姬住的…更何况,自己还未曾献舞。

      召歌面上没多余的表情,只道:“殿下未曾吩咐云姑娘回去,安排了此处,您安心住下便是。”

      云子乔:“可我那丫头……”

      “明日会送进来。”
      召歌双手一拱,不再多言,很快退出了屋子。

      空荡荡的,唯剩下了云子乔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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