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间歇性失忆了》思镜渠

28、今晚去哪住

　　晚上的输液室没几个人，贺兰秋一路走过去，就看见了一对夫妻，还有一对母女。

　　小女孩是个初中生，身上还穿着校服，她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看见贺兰秋走近，眼睛好奇的打量着她，贺兰秋仿佛能看到她眼里那行清晰的大字。

　　江月凉是谁呀？

　　贺兰秋：“……”

　　走了好长时间，都跑到另一个输液室了，贺兰秋这才坐下，游总助举的酸疼的胳膊，也总算是可以放下了。

　　游总助看看一言不发的贺兰秋，他坐在与贺兰秋隔着一个座椅的位置上，沉默的看着地板，他准备把人偶伪装进行到底。

　　然而贺兰秋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安静了五分钟，贺兰秋突然开口了：“她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

　　游总助倏地扭头，可是贺兰秋没有看他，她盯着对面墙上贴的医疗常识的宣传画，好像那画上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东西，游总助默默斟酌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是真的，过去的这个月，贺总您的表现，的确很不寻常。”

　　贺兰秋眉心都快拧成麻花了，她扭过头，问游总助：“我家是怎么回事，你说不是强盗干的，那是谁干的？”

　　游总助默默指了她一下，“是您安排小秦干的。”

　　贺兰秋瞪大眼睛：“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您想搬进江老板的家需要一个理由，恰好那时候害您出车祸的司机来咱们公司闹事，您就想出了这么一个馊……不是，绝妙的好主意，把自己家砸了，装成无家可归的模样，让江老板不得不收留您。”

　　贺兰秋：“……”她有种去做开颅手术的冲动。

　　她一定得了比失忆更严重的病，比如脑癌，已经恶化到了脑瘫的程度，不然的话，她怎么会做出这么傻逼的行为。

　　不过，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江月凉会对她说那样的一番话。

　　江月凉说会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好，让她告诉游总助明天十点前去取，看了游总助一眼，贺兰秋没说这件事。

　　她暂时没法面对江月凉，作为她身边最亲密的下属，游总助自然也不能去见她。

　　东西她不要了，反正就是几件衣服。

　　深呼吸了两遍，贺兰秋让游总助坐的离自己近一点，她要把过去一个月，自己究竟干了多少脑瘫行为，全部都了解一遍。

　　两瓶点滴输了一个半小时，游总助这才差不多说完过去发生的事情，贺兰秋一直把表情控制的极好，就是额头上的血管一跳一跳，看的游总助很担心她会突发脑溢血。

　　不过……这里就是医院，如果真的发生了那种情况，抢救一定是相当及时啊。

　　就是不知道贺总在被送去急救室以后，再次看见苏观音那张脸，会不会气的当场去世。

　　点滴输完了，游总助按了墙上的呼叫铃，很快，另一个值班护士过来给贺兰秋拔针，用另一只手按着针眼，贺兰秋站起来。

　　“明天你找两个人把我家清理出来，坏的东西都给我换成新的。”

　　游总助答应了，“那贺总，您今晚去哪住？”

　　输液到一半的时候，贺兰秋就已经不发烧了，想吐的感觉也没有了，但是她的脸色发黄，一看就是生病的状态，要是别人，肯定不会一个人强撑，但对贺总这种工作机器来说，只要脑子还清醒，她就还能行。

　　“我回去一趟，拿点东西，然后搬去公司住。”

　　贺兰秋办公室里有个小的休息间，一张单人床，一个按摩椅，除此以外里面就没什么东西了，长住不行，当个临时的住处没问题。游总助听了，又对贺兰秋说：“那我送您回去。”

　　贺兰秋拒绝：“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回家吧。”

　　游总助：“那怎么行……”

　　贺兰秋打断他：“说了不用。”

　　游总助愣了一下，一瞬间，他又找回了以前在贺兰秋手下工作的感觉。

　　她一向如此，不仅独立，还爱逞强，所有工作都死死的抓在自己手里，不愿意分给底下的人，要说她是怕底下有人篡位，可公司是她的，无论如何都到不了别人的手里，她这么做，就是对底下的人不放心。

　　江月凉就够倔强了，贺兰秋比她更严重，最起码江月凉还有跟苏观音撒娇、跟吴姐抱怨的时候，而贺兰秋，她就不知道示弱为何物。

　　游总助叹了口气，看着贺兰秋上了一辆出租车，望着汽车扬长而去，游总助默默的想，还是失忆的贺总更招人疼啊，虽说失忆的她性格也很臭，可是最起码，在江月凉面前，她是不一样的，即使江老板对她总是冷嘲热讽，但她会无声的对贺兰秋嘘寒问暖，过去这一个多星期，住在江月凉家的日子，是贺兰秋活了这么多年来，过的最温暖的日子。

　　说到底，他也只是一个打工仔，上司的事情，他哪有说话的分量。

　　揉了揉鼻子，游总助转身往停车场走去。

　　贺兰秋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走进家门，啪的一下打开灯，再次望着这宛如叙利亚战场的客厅，贺兰秋心情十分复杂。

　　在玄关站了好久，贺兰秋迈过一地的碎片，来到卧室，她拿出出差用的一个行李箱，也没怎么挑，直接往行李箱里扫荡进一堆衣服，然后，她在房间里搜罗其他需要用的东西。

　　洗漱用品，明面上的都没有了，她只能打开储藏柜，拿了一套新的。

　　数据线同理，床品同理。

　　日用品都装的差不多了，贺兰秋开始装那些次要的东西，来到床头柜，她把计划书拿出来一本，然后往下面翻，翻到底，也没找到自己想找的东西。

　　看着已经空空如也的床头柜，贺兰秋愕然。

　　相册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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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兰秋在自己家收拾东西，江月凉也在自己家收拾东西，她一个小时前才回到家里，这还是因为健身房要关门了，假如那家健身房是二十四小时的，那她能呆到明天早上。

　　送走她的时候，教练客客气气，生怕她一个不高兴，举起拳头把自己也锤了。

　　回到家，江月凉坐在沙发上生了半天的闷气，然后突然站起来，收拾贺兰秋留下的那些东西。

　　衣服，塞进去，充电线，塞进去，电脑，塞进去，奇怪的本子，塞进去，支架，塞进去，马上就要枯萎的玫瑰花，也要塞进去。

　　不管是贺兰秋带来的，还是她买的，江月凉一个不留，那个被贺兰秋充了年费的账号，这东西没法塞，江月凉就拿出现金，三百四十二块九毛九，那九毛九江月凉拿不出来，她就多放进了一块钱，同时，还有一张白纸。

　　上面写着，记住你欠我一分钱，不用还。

　　……

　　都弄好了，江月凉把行李箱扣上，然后一脚把它踹到门口去，这才气鼓鼓的上楼睡觉了。

　　第二天，江月凉带着行李箱来到餐厅，她今天比往日都沉默，大家看得出来她不高兴，自然不敢惹她，餐厅开门之前，江月凉也不帮着干活了，她就坐在收银台后面，眼睛时不时的看一眼表。

　　全体员工都能感受到，距离开门的时间越近，江月凉的脸色越阴沉。

　　十点一到，江月凉突然出声：“小毛。”

　　正握着拖把发呆的小毛顿时清醒过来，他快走几步，有点紧张的站在江月凉对面，“老板，什么事？”

　　江月凉指向大门旁的那个白色行李箱：“把它给我扔到垃圾桶去。”

　　小毛不解：“这么好的行李箱，扔了它干嘛呀？”

　　简澄在另一边擦桌子，听到他说这句话，她嘶的抽了一口气。

　　傻，自己找枪口撞。

　　果不其然，下一秒，原本还算淡定的江月凉，突然拍桌而起：“让你扔你就扔！哪来这么多废话，你不扔那我去！”

　　小毛吓一跳，赶紧跑过去：“我来我来！”

　　他一着急，连行李箱可以拉着跑都忘了，直接就扛到了肩膀上，等小毛扛着行李箱飞速的消失，餐厅里再也见不到那个碍眼的东西了，江月凉才重新安静下来。

　　剩下的几个服务员互相对视一眼，但是谁也不知道江月凉怎么了，只好继续噤声。

　　另一边，游总助也终于想起了还有江月凉家里还有贺总行李这件事，但是他去问贺兰秋的时候，贺兰秋告诉他，不用拿了，那些东西她不要了。

　　她不要，游总助当然不能自己去拿，正准备转身离开，贺兰秋又问了他一句：“等会儿，我办公室为什么多出了一个天文望远镜？”

　　游总助：“……是您失忆时要买的。”

　　除了天文望远镜，还有两个普通望远镜呢，游总助在周围看了看，没看见那个中号的，小号的倒是还在，就放在一旁的茶几上面，被一堆书挡住了。

　　贺兰秋听了，又是皱皱眉，不过这天文望远镜太大，要搬出去很麻烦，所以，她就没说让游总助搬出去的事，合上签了字的文件，交给游总助，然后，她挥挥手，让他出去了。

　　游总助关上门，贺兰秋昨天没睡多少时间，一早上又不停地工作，现在感觉很累，她站起来，走到那个天文望远镜旁边，转了转镜筒，放下手，贺兰秋转头看向窗外，更准确的说，是看向凉月弄的方向。

　　就这么沉默的站了很久，贺兰秋突然转过身，走到一旁的柜子面前，拉开第三个柜门，抽出最下面的那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设计复古、一看就价值不菲的小号望远镜，然后回到窗前。

　　熟练的把镜头对准凉月弄，发现江月凉已经开门了，她放下望远镜，揉了揉涨疼的太阳穴，又回去继续工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