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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渐行渐远(一) ...

  •   “梵修,连你自己都不知道,又为何用因果之说来劝别人?”沈若轻笑一声,在梵修看不见的地方,早已经泪如泉涌。
      “...小侯爷,生老病死,人之所常。侯爷一生忠心为主,来世定会一世长宁。”梵修缓缓道。
      “忠心为主?呵,可那主却是想要害他...我有时真的想不明白,权利当真如此重要吗?!”沈若有些激动,“重要到拿着亲人的命去换?重要到把别人的命当做筹码?”
      “小侯爷不屑入仕,自是不明白。”梵修叹了一口气,“所谓利欲熏心,一个‘欲’字,揪着人心。”
      沈若摇摇头,“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事情会走到这一步......”
      梵修这次没有回答。
      因为他也不知道说什么。
      半晌,沈若终是忍不住,低声啜泣,肩膀不自觉地颤动。
      梵修伸出手去,在空中停了一会儿,还是落到了沈若的肩上。
      一时之间,整个灵堂只有沈若的哭声,他转身抱住了梵修,放肆的哭了出来。
      几天下来紧绷的神经得到放松,长途跋涉的劳累、今日一天的苦撑,都在这瞬间化为粉碎。
      梵修先是顿了顿,又不好推开,呆在那里任由沈若抱着。
      沈若忍了一天的眼泪如同洪潮,汹涌而至,鼻腔充满了梵修身上好闻的檀香味,让他无比心安。
      不知过了多久,哭声渐渐变弱,只剩下匀长的呼吸声,沈若靠在梵修的肩头,就这么睡着了。
      梵修轻轻放下沈若,咬了咬牙,终是让他的头枕在蒲团上,却把自己的僧袍外衣脱了下来,盖在他的身上。
      一同当年,沈若睡着了,却还是扯着梵修的衣角,沉沉睡去。
      梵修闭眼,皱着眉头一遍一遍的念起经文。

      第二日,沈若是在床上醒来的。
      他看了看四周,有些模糊,眼睛因为昨晚的崩溃大哭肿的不成样子。
      “咳咳......”沈若头疼欲裂,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
      沈叔正巧进门,见沈若起身,像是松了口气,“少爷醒了。”说完便往外招手,“来人,打水来。”
      “我昨日不是在灵堂么......”沈若回忆着昨日的场景,突然脸红了一下。
      他记得,昨天,梵修也在...而且自己好像...抱着梵修哭了一宿?!
      “今早我去灵堂的时候,普渡寺的小师父还未走,见到我,就跟我说了事情的经过,我便叫了下人把少爷你弄到床榻上睡。”沈叔解释道。
      “事情的经过?!”沈若皱眉,张秋的事情梵修也说了吗?
      “......说少爷刚千里迢迢的赶回来,又悲痛欲绝,哭了大半宿,才刚睡着,叫我们把少爷弄回房。”
      沈若点点头,是了,张秋的事情怎么可能会说,“他什么时候走的?”
      “少爷回房以后就走了。”沈叔顿了顿又道,“小师父走之前,叫我给少爷带句话。”
      “什么话?”
      “生死之事切勿过于伤心,伤了身体。”
      沈若有些恍惚,末了,笑了笑。
      平时看上去生人勿进,寡言少语,却还是会关心人的。
      “我知道了。”沈若一口把剩下的水喝完,“沈叔,今日我要进宫。”

      宫里一切如常,只不过比平时冷清。
      宣北侯不仅是侯爵,还是皇上的亲舅舅,谁都不会这个时候还谈笑风生整天乐呵。
      沈若坐在轿子里头,用温水打湿面巾帕,敷在眼睛上,心里却有些惊惶。
      知归...知归......
      “小侯爷,到了。”马车缓缓停下,门外下人出声道。
      “嗯。”沈若低声应了一句,抓起小方桌上的镜子看了看,确定已经消肿后,理了理衣裳下了马车,“小远,在这等我。”
      小远看了一眼沈若,只得点头道,“好。”
      没走几步,便到了皇上办公的地方。
      “臣沈若,求见陛下。”
      陈牧正在批奏章,猛然间听见熟悉的声音传来,惊了一下,下笔之处歪了一撇。
      终于,是要来了吗?
      陈牧有些紧张,放下笔,拇指摩挲了一下四指,“宣。”
      多日不见的人缓缓走近。他比之前要瘦了些,是边关的伙食不太好吗?眼睛也有些肿,太...太伤心了吗?
      陈牧还在想着,那边的沈若已经跪下,“臣沈若,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陈牧心有些发酸,屏退众人之后亲自把沈若扶了起来,“表兄,节哀顺变。”
      沈若听见这话,顿了顿,轻笑一声,那笑意却并未传及眼底,“巧了,我今个来,便是怕你太过伤心,想来看看你。”
      “啊...是啊,舅舅这...诶,也不知怎么的突然一下就变成这样。”陈牧说着叹了一口气,“都怪我,一时没能照顾好舅舅,表兄你,你会怪我吗?”
      “你就没想过万一是被人陷害的呢?”沈若不答反问道。
      陈牧顿了顿,掌心已经开始冒汗,却还是镇定道,“是啊,起初我也这么怀疑,后来才知道,舅舅是自愿服毒的。”
      “那你知道为何他会服毒吗?”
      一个一个问题,令陈牧坐立难安,他转过脸去,佯做想了想,可惜道,“应该是舅母走了,舅舅这几年,都没想过独活吧...再加上这次腿伤,再也不能上战场...表兄,我原本,原本......”说着说着,陈牧突然哭了。
      沈若凑近,关心道,“怎么突然哭了?”
      “我原本以为舅舅能陪我一辈子的。”陈牧抹了抹眼泪,又笑了一下,示意自己没事,“没事了,舅舅一定不希望我们伤心。”
      沈若坐在一边,半晌没有说话。
      “表兄,你还要回边关吗?”陈牧试探的问。
      良久,沈若才出声道,“我不知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
      沈若叹了一口气,紧接着敛色道,“知归,我今日来,就是来问你一句......”
      “什么?”陈牧抬头,对上沈若的眼睛。
      沈若又半晌没说话,陈牧被他盯得发毛,讪讪的开口问,“表兄你...你到底要问什么?”
      “没什么。”沈若忽然放弃了。
      “嗯?”陈牧不明所以。
      沈若起身,笑了笑,还摸了摸陈牧的头,“我今日就是来看看知归你如何,既然无事,我便先走了,府里还等着我回去呢。”
      陈牧也起身,忽然抱了抱沈若,“表兄你...你节哀。”
      沈若皱眉,似乎在隐忍着什么,见陈牧半晌没动,才轻轻挣开,退后几步道,“好了,又不是小孩子,我知道,宣北侯府还等着我撑下去呢...我走了。”
      陈牧点点头,似乎被刚才的拥抱满足了。
      沈若笑了笑,转身退出去,在快要关门的那一刻,忽然问道,“知归,我爹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陈牧被这个问题噎了一下,随即有些结巴道,“在,在幽竹宫那里,你,你也知道,天气渐热,我想着去那里避避暑...怎,怎么了?”
      沈若的眸子晦暗不明,良久才点头,回了一个笑,“我知道了。”
      留下陈牧一人在殿中。
      陈牧松了口气,坐回椅子上,这会儿,他连手都是抖的。
      殿外的沈若走了几步,忽然回头看着御书房,半晌,又扫了一眼这诺大的皇宫,面无表情的走了。

      “少爷。”小远见沈若出来,挥手示意。
      “走吧。”沈若上车坐下,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不知道何时被自己掐出了红印。
      马车朝宣北侯府回去,在经过一条小巷的时候,突然停下。
      “怎么了少爷?”小远疑惑的问。
      沈若掀帘而出,对小远道,“你先回去,我去办点事。”
      “这怎么......”
      “听话。”沈若说完,也不待小远答应,径直走进巷子里,开了一个宅子的门。
      绕过蜿蜒的廊道,他推开后门,进了另一条巷子,又进了另一家宅子,直到穿过了五个类似的空宅,他才在一个门那边停下。
      良久,才轻轻叩响那扇门,两下,三下,两下。
      门被一个小厮开了,小厮没有多问,侧让出道,“请。”
      沈若直接问道,“你们大人呢?”
      小厮关上门,才低声道,“客人请随我来。”

  • 作者有话要说:  梵修:侯爷请起来(啊我媳妇儿身上好香QAQ)
    沈若:我不,我就在你身上哭(气死你憋死你略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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