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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玉墨不懂事,望陛下见谅。”他起身跪地行礼,顺便把自己的衣衫不整给弄好,没发现燕隋脸上流逝的一分可惜。

      “一个畜生,朕怎会同它计较。”燕隋漫不经心开口,将手里的黑球扔给司徒寻,回过身道:“你是不是太后的人不重要,今晚准备侍寝吧。”

      司徒寻:“……”

      燕隋没有多余的废话,离开过后,司徒寻脸上的慌乱一扫而空,淡漠的抱着玉墨坐下来。从安从喜跟着进来。

      “主子,陛下让我们不得打扰。”

      二人脸上写着担忧,司徒寻摇首,“没什么,去备些吃食,玉墨该是饿了。”他的模样不像是受了欺负。从安从喜吊了半天的心才总算放下。

      他俩可不会单纯的认为陛下亲自前来是主子走福运。

      从安去给玉墨准备吃食,从喜就留下来伺候,司徒寻看着他,“今夜你跟着我去。”

      “去?去哪儿?”

      “侍寝。”

      “???”从喜一时不知道是笑还是哭,心头总是欢喜大于哀愁的,在这宫中还是得陛下宠幸才是最大的立足之本,这样主子以后的日子也会过得顺畅些。

      但他不能将这欢喜表现出来。因为他猜不透主子是喜是愁。

      “你去太医院帮我问那小童再寻几副药,他若问起什么情况,你就说我今夜要去见陛下,怕自己身子不大好。”

      从喜听得奇怪。

      “去吧。”司徒寻没给从喜犹豫的机会。

      等了一个时辰,从安带着玉墨去安置,司徒寻靠坐在桌案边,手中举着一本游记,可心思却不知道落在何处去,停留在同一页已经小半个时辰。直到从喜回来,“主子,那小童把药给配好了,奴婢这就拿去小厨房?”

      这地儿毕竟离尚食局远,各宫大多有自己的小厨房以方便各宫主子的膳食。

      云华宫虽然小却也不例外。

      “等等,我看看。”司徒寻接过从喜手中的药,“谨慎点好。”他一句话叫从喜恍然大悟,之前的药材他都检查过,今儿个是高兴过头。

      司徒寻没有急着拆开药包,“你去看看从安,他对玉墨没法子。”

      从喜想起从安手足无措的模样,没忍住笑意,“是,奴婢这就去。”

      留下司徒寻一个人,他默默拆开药包,一共有两个,第一个里面就是些寻常药材没有什么端倪,拆开第二个药香之中夹杂着一股淡淡的异香。

      司徒寻立刻在杂乱的药材中找到一粒丸子,是一粒香丸。好在苏越川明白他的用意。

      只是香气初闻是淡淡的,久了就让人眼皮沉重,说白了里面掺杂苏越川配置的迷香,司徒寻捂住口鼻,掏出准备好的镂空香囊,将香丸装进去,香囊做工极巧,转一圈就可将香味盖住,再转一圈那香味自然就飘散出来。

      准备好,他将香囊佩戴好。

      希望……希望今夜平安度过。

      或者说燕隋离开时的话只是戏言。

      然而戏言终究是他的幻想,到了点儿,燕隋的贴身内侍就带着鸾轿来了,

      “奴婢福顺见过贵君。”

      司徒寻难得头疼,长这么大头回被当女子般对待,坐上轿子,他道:“幸苦福顺公公。”

      从喜陪伴着递出去一个荷包给福顺,“主子第一回,就麻烦公公照顾一二。”他陪着笑,福顺抿唇笑,“自然自然,只要贵君将陛下服侍得好,日后的好日子还多着呢。”

      从喜道:“借公公的吉言。”

      司徒寻难得后悔,他当初就应该扮作宦官进宫,虽说面临身份戳破的危险,总归不会遇到如今这等尴尬之事。

      去的是临湖的双栖殿,亭台楼阁,远远就听到歌舞乐曲之声,被福顺引着穿过重重幔帐,花台上舞姬身姿曼妙个个带着绯红面纱,赤足环铃,婀娜腰肢在花台上相互斗艳。

      福顺先上前禀告,燕隋靠在食案后,左右两个美人乖巧斟酒。见这架势,司徒寻悬着一夜的心有底了,估计他这香丸是用不上了。

      “过来。”

      司徒寻听到声音,略带一丝醉意,他余光扫过,燕隋眼角微红,眼神却是清明的——没醉。

      “顾挽之见过陛下。”他行礼道。

      燕隋举着一杯酒,目光虚无仿佛透过酒杯在看其他,他眉眼本就深邃,在宫灯之下竟被司徒寻瞧出几分落寞,后又觉可笑,自顾不暇岂还能管得他人。

      “自朕走后,你不会一直盼着吧?”燕隋嘴角微扬夹杂着赤裸裸的嘲讽。

      舞曲尤在耳边,司徒寻松了口气,讽刺也比虚伪要好。

      他镇静道:“陛下想听什么答案,挽之便如何。”

      耳畔是一声冷笑,接着听对方道:“会弹琴吗?”

      “略通。”

      燕隋饮下一口气,薄唇上带着珠光,他舌尖一勾将酒珠扫光,“你去弹一首,这里的舞姬乃是梨园训练的,朕看看你们谁更胜一筹。”

      话一完,花台上的舞姬果然停下来,乐声也渐渐消停。

      司徒寻沉默的来到琴师跟前与之交换,这会儿从喜还在外面等着,也不知今日有没有雨,快点结束得好。

      低沉的琴声像潺潺流水,永不停留,沉缓而有力,舞姬们也跟着甩袖飘舞,一个个动作优雅,姿态曼妙,犹如下凡的天仙错落人间。

      司徒寻全神贯注在手上,他不仅想起小时候练琴,练久了手指头破了,然后结痂。如此反复,直到手指上挂着厚厚的一层茧,

      他也曾想过,自己堂堂一朝太子,何必学这些。千般不愿,抵不过母后的一声‘想听’。

      终究是琴艺绝佳,可最后……想弹与听的人,再也没有听过。反而是笙儿一直陪着他。

      两年过去,笙儿若是知道自己还活着,是不是也会恨他这个不负责任的兄长。

      一曲终了,觥筹交错间,司徒寻一抬眼就是燕隋平静无波的目光,直勾勾的锁在自己身上。他忽而笑了声,“真没想到,你的琴艺竟如此卓绝,比梨园琴师还要技高一筹。”

      把他和琴师比作一处,已经算是贬低。

      毕竟他现在的身份是贵君,但在掌权者的口中,他说你是什么,你就得是什么。

      司徒寻行礼,“挽之便当是陛下的夸赞。”

      燕隋抬手,“扶朕去休息吧,毕竟……”他眼角含春,似笑非笑,用暧昧的口吻说道:“时辰已经不早了,若是明日起晚,朝臣们该说宫里多了个狐媚之人了。”

      司徒寻不得不上前照他的话去办,虽说让他扶,可他刚刚碰到燕隋衣角的时候就被他错开站起来,“忘了,朕不大喜欢与人如此亲近。”他从另一端走过,司徒寻面无表情,欲上前跟着时,福顺在他耳边快快说了句。

      “陛下今日心情不佳。”

      司徒寻颔首了然,快步跟上去。

      来到双栖殿的寝殿,此处不算奢华,只是物件齐全,打理得也干净。

      燕隋已经坐在床榻边,周边也没个伺候的。司徒寻犹豫的走近,就听他说:“你是不是在想,如是有人要行刺朕,连个挡刀的都没有?”

      “陛下神勇,自会叫刺客近不了身。”司徒寻靠近时,已经将腰间的香囊扭转,事先他已经服过药,自是不会受香丸影响,本以为今晚用不着,不成想还是走到这一步。

      “挽之伺候陛下歇息吧。”他蹲下身为燕隋去靴,只是手还未碰到之时,便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甩开,差点就被甩倒。

      “朕说过不喜欢与人亲近,你应该不是聋子。”他大马金刀的坐着,双手搁于膝上交错而握,双眸好似装下了整个夜幕,没有一点星光。

      司徒寻低着头,看起来分外乖巧,道:“陛下也说过明日要早起。”

      下巴被修长有力的手指钳住,司徒寻不得不仰首被人审视,如此下去他怀疑自己的下巴会不会脱臼。

      “挽之不过一个小小侍君,若是惹得陛下不快,陛下随意处置便是。”

      燕隋低首逼近,他能从司徒寻眼中看到自己的样子,像一只不知餍足的饿狼。

      他眼底的讥讽快要装不下,猛地撒开手,嫌脏似的取来手帕将手擦干净,“你……还不配伺候朕。”他一字一句将司徒寻踩在地底下。

      换了别人或许撑不住满心的委屈,司徒寻却无所谓般起身退开几步,“如此,那挽之就先告退不打搅陛下休息。”

      “站住。”

      司徒寻停住步子,微微抬眸,冷傲气势稍纵即逝。

      燕隋没有发现,他翻身躺在床榻上,闭着眼道:“屏风后面有一把琴,你去弹,朕没说停你就不准停。”

      司徒寻一转眼就看到那扇重山画屏,“是。”

      隔着屏风确实好上许多,没有燕隋压迫的目光,仿佛挣脱了牢笼,司徒寻垂目勾起琴弦,舒缓的乐声让倒在床上的燕隋耳边空灵安静,他睁开眼望着锦绣帐子,这种安逸宁静的时刻对于他来说是少有的,只是带给他这种感觉的人却不是他想要的。

      而他想要的那个人,估计正在满足的追随属于他自己的自由。

      万般心事,他终究不能诉说。隔着屏风,他可以看到淡淡的影子,无论何时,这个叫顾挽之的一直端正自身,没有因为谦卑将自己放低,他知道读书人的傲气和倔强,这个人出生书香世家,骨子里带着傲气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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